咚咚咚——
天还没亮,覃酒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得睁开了眼。窗外天色朦胧,宿醉过后的覃酒此时头疼欲裂,对于门外响起的噪音很是反感的皱起眉头。
不是说了今天没任务,覃酒自言自语说。
“耑仔,耑仔快点起床。”急促的敲门声在清晨显得格外响亮。猴子尖锐的声线无时无刻不在撕裂着覃酒敏锐的神经线。
覃酒在猴子的叫喊声中翻身下床,昨天穿的衣服因为醉酒忘了脱掉,现在还乱糟糟的挂在覃酒身上,睡得一团毛躁的头发像鸡窝般顶在头上,一副胡子拉碴睡眼惺忪的模样打开了反锁的门,对上了站在门外的猴子。
这是覃酒在蓝图卧底的第五年。
在这之前,覃酒已经连续在这鸟不拉屎的小村庄里面待了三个月。
门外视野一片开阔,早晨清冷的风裹挟的氤氲的水气直冲覃酒的鼻腔,和室内封闭空间内不流动的空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嚏~”覃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腔中的冰凉鼻水后,不自觉的把身上因为睡觉而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重新整理拉拢裹住自己的上身。
“快点带上家伙出门,雄哥在催了。”说话声音从下方传来,覃酒低头见同自己站在对立面,一身邋遢样简直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猴子,没好气的说:“有任务怎么不提前说?”覃酒半睡半醒,说话声沙哑低沉。
“上面老大临时交代的,熊哥也是刚才接的到通知,你赶紧准备我叫老方和吴嵩去了。”猴子说话语速很快,眼见覃酒也没了睡意,连忙转身去叫剩下的两人。
末了还不忘嘀咕:“一个个电话也不接,还要挨个叫。”
看见猴子离去的背影,手短脚短,身材瘦小的猴子跑起来身形显得格外滑稽。
覃酒转身,进屋后顺手带上门反锁起来,在床边堆放衣服的凳子上随便捡了一件换上身后又拿起刚换下的脏衣服在荷包里搜索了一番,没有摸到手机。
皱眉,眯眼。
覃酒用昨晚断片之前仅剩的唯一一点记忆努力的搜寻了一番,也没想起自己的手机是落在什么地方,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仔细找了一遍,覃酒仍然没看见手机的踪影,覃酒暗自担心,如果是只是单纯的掉了还好,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捡到那就麻烦了。
想到刚才猴子拿急匆匆的语气动作,没有过多的再花时间寻找手机,覃酒拿出藏在床底的抢和刀具,犹豫片刻后,最终选择了把刀别在腰间,用宽大的外套封得严实。
到达众人汇合的地点,卫雄示意着覃酒上车,他仿佛早就等在那里。
醒目的车标,黑色油漆外壳的小轿车在这个清晨的小村庄里显得格格不入,原本只是交易需要用到得再普通不过的交通工具,这个原本贫困质朴的小村庄显然有些承受不起。
猴子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完大家,卫雄示意众人赶紧上车,一行五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消失在宁静的避世的小村里,仿佛这几人从没出现在这里出现过。
自三个月以前的那场交易失败,导致原本负责生意往来之一的梁富荣出现失误意外死亡之后,卫雄便顺理成章的接手了梁富荣的位置,成为蓝图中直接接替梁富荣位置人,覃酒自五年前加入蓝图便一直跟在这个梁富荣手下,在内部也颇受他的信任。
今天是卫雄负责运送交易的第一批商品。卫雄对于自己接手这第一桩生意充满信心,以前在梁富荣手下做事时卫雄就总在私底下对梁富荣的办事风格感到不屑,并且总是埋怨他总让自己做一些费力不讨好的破事,这下因为梁富荣的意外死亡,上面下达命令让卫雄直接接手这一支小队伍,这让本就对自己能力信心十足的卫雄来说,今天这场交易简直就是势在必得。
覃酒对卫雄直接接管生意交易这件事并没多大感觉,绝大多数情况下,覃酒认为只需要随时注意蓝图的下一步计划以及及时向市局报告蓝图各个部门的动向之外,对于里面各项人员的变动覃酒并不在意。
一上车,覃酒就窝进后座右边位置,一副宿醉完全还没醒酒的模样,猴子瘦小的身躯坐在驾驶座位置上,单手握着方向盘的手柴瘦,黑黝黝的皮肤上青筋满布的痕迹似丘壑般遍布手臂,卫雄坐在副驾驶座,车辆刚驶出村庄,卫雄便把脚上的鞋子遗弃在座位下方,双腿惬意的搭上了前方的的风口台面上悠闲的刷着短视频。
五花八门的短视频背景音乐从前方传来,这让本就沉默的车厢内一下狰狞吵闹起来。那些低俗的配乐声一个个毫无征兆的钻进覃酒的耳朵,覃酒皱着眉有点烦躁。
坐在覃酒身旁的老方对此大有“两耳一闭不关我事”的风范,对于短视频的声音不做任何反应。
早上覃酒没找到手机和现在的事加起来,覃酒更加不耐烦了,于是首先开口打破车厢的沉默。
“我们今天要干嘛。”覃酒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说话机器,机械性的问。
“昨天刚出一批货,只是数量不多,刚好够一宗小笔交易。”卫雄的声音从车厢前面传来,闷闷的。正在播放的短视频也被按下了暂停键,车厢内终于有了片刻安宁。
“这次这么急?”覃酒诧异,以往从没昨天出货今天就急交易的情况。
“原料难进,加上对家盯太紧,又是梁富荣壮烈牺牲,我们躲了三个多月了,总要缓点元气回来。”
壮烈牺牲,覃酒听见卫雄犀利吐出这个词时讽刺性的嘴角勾了起来,舌头抵了一下后槽牙不屑的说:“你他妈还是有时间多读点书,他那是壮烈牺牲?分明就是自己作死。”
覃酒这句话正巧讲在卫雄的兴头上,他也不在意覃酒说自己没文化的吐槽,接着话头继续:“早就看不惯他了,还好那天我们跑得快,要不然我们不就和他一起上西天。”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在。
“对对,还好雄哥看见形势不对拉我们先走,我可不想没命去给梁富荣陪葬。”猴子在一旁附和着说。
以前猴子从不会直呼梁富荣全名,都是巴头巴脑的叫梁哥,自从梁富荣死后,猴子明显对卫雄马首是瞻,什么好话都拍在卫雄的马屁上,这让卫雄有一种自己能力远远超过已经“壮烈牺牲”的梁富荣的自信感,这也让覃酒对猴子这人颇为不屑。
覃酒不理会猴子,问道:“交易地点在哪。”
“回明路鬼楼。”
这个地点覃酒无比熟悉,只是他有点不相信卫雄胆子会这么大,于是不确定了一遍:“昌阳区回明路?”
卫雄:“不然是哪里。”
短视频的音乐又重新响起,他没想到第一次由卫雄主要负责的交易现场他会选择在如此明目张胆的市区内,一时之间,同卫雄一起在组织待了五年的覃酒也摸不清他那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确定选在那里?”覃酒重新确定一遍,只是想提醒卫雄时隔太久的交易不要太过明目张胆。
毕竟把交易地点选在闹市区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了,覃酒以往参与过的那么多次交易中,梁富荣从不曾把交易地点远在离市区近的任何地方,更别说是直接在市区内部了,况且,合昌市公安局和鬼楼就同在一条街上,前后相隔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卫雄话刚出口,猴子就接下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覃酒有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俩傻逼不会就因为这句话所以就这么贸然的把交易地点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吧。心中简直是万分无语,可覃酒也不出口反驳他们,只是问:“是对方要求的还是你自己选的?”
“我选的。”卫雄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了覃酒。
这么多年的卧底工作使得覃酒心底有种油然而生的不安。
可是突然间覃酒感觉有点明白卫雄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交易了,那是梁富荣一直都不敢选择交易的地点类型,他做事一向谨慎小心,最终还不是翻了车丢了命。
卫雄到底是对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有多么大的信心,才这么不怕死。
卫雄似乎察觉到覃酒的担心,只是对于以前一直屈居在梁富荣麾下的卫雄,他和梁富荣之间一向是面和心不和,心里更是早就看不惯他的为人做事;况且现在还有一个曾经救过老板一命的覃酒在自己后面时刻盯着,好不容易弄死梁富荣的卫雄自然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的实力。
所以这次上面有交易交代下来后,卫雄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面对覃酒的担心,卫雄信心十足的说:“绝对没问题的耑仔,我们老大做生意这么多年要是连个交易地点都摸不透搞不定,那不就太没面了?。”
覃酒听见卫雄毫无说服力的保证,心里不屑的骂了一句:怎么偏偏就这种傻逼都也当头。
“况且就算真的有啥风头不对劲的时候,我们几个赶紧撤不就行了,这东西我们还没经验?”
覃酒内心又啐了一句:傻逼。
至始至终,坐在覃酒身边的老方都一言不发,坐在老方身旁的吴嵩自从上车就开始闷头大睡,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不管多么难走的路都没有把他颠醒。
刚进入合昌市区不到十公里范围,猴子把车停在一栋两层楼的居民自建房外,叫醒还在睡觉的吴嵩,五人相继下车,前前后后进入房子里。
这栋房子的地是梁富荣多年前买下来的,当时听说有房地产开发商看中这块地,将会有拆迁的可能,梁富荣就从本地人手中高价买下这块地并且修建起来这二层小楼作为交易据点使用,一直以来借由蹭一波拆迁的红利掩饰之下,也没人发现这栋二层小楼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刚进房子,猴子就从柜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统一工装丢在沙发上,转身又拿出几个安全帽来示意覃酒等人换上,覃酒等人一边换衣服,一边听从卫雄的指挥。
“今天我们是水电修理工。别人问就这样答,没人问就快点进去,猴子身量小,‘工具箱’要拿好了,别给我躲躲藏藏的,不然没事都会变成有事。”
猴子在一旁频频点头,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自己说错话而一语成谶。
“你们身上的家伙都给我藏好了,其他的见机行事,速战速决!”卫雄的语速很快,完全没有刚才在车上刷视频的那种悠哉样。
等他差不多说完,覃酒等人的工作服也已经换好了,安全帽拿在手上,五人借着清晨路上还没什么人的掩护下,换了放在巷口的破旧面包车向市中心驶去。
这一路上,覃酒等人携带着将要出售的毒品在朴实水电工人的身份掩盖下无比顺利的出现在回明路上的鬼楼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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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卧底的第202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