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央第一次意识到蝴蝶效应的影响有多大。
“住手!”他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衣袂翻飞间如木叶轻盈落地,修长如竹的身影和卓越出尘的气质,与这逼仄陈旧的窄巷格格不入。
而在场的其他人却不约而同地弯了背脊,最后不得不单膝下跪以作支撑。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仿佛淬了一层寒冰。
“谁允许你们欺我天遥宗子弟?归属何派,报上名来,他日我亲自上门讨要个说法。”
他迈步走到了那个领头者面前,一把夺回萧越的佩剑,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仿佛神明俯视着蝼蚁。
一群人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那是来自化神期的威压。对方甚至无需动手,仅凭威压就能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间滚落,背脊好像快要因承受不住这千钧之重而断裂,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只能选择臣服。
因为沈晗央刻意地避让,萧越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萧越看到他时,眸子被欣喜与崇敬点亮。他忙不迭地站起来,眉头却在一瞬间因伤口疼痛高高蹙起。
“哥哥,”他如同找到了主人的小狗一般大步跑了过来,表情委屈又自责,“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没顾得上自己凌乱的仪容仪表,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几块用油纸包裹着的、干净完好的点心,苦笑一声:“糕点……只留下这些了,下次我再赔你一份吧。”
沈晗央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更愧疚了。
原来萧越刚刚死死地抱着胳膊,是为了护着这几块糕点。
他甚至都没护住自己的头部。
这是什么笨蛋天使男主啊。
沈晗央轻轻叹了口气,捏起点心往嘴里送去,一个不落。
他抬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人,问:“最后问你一次,归属,姓名,一句话我不想重复三遍。”
男主因为他的原因被一群炮灰骑在头上欺压,他得帮忙找回场子才是。
沈晗央随手用萧越的佩剑在地板上点了一下,石板地面便以那一点为圆心,蔓延出数道龟裂的缝隙。
可那把剑只是普通的弟子佩剑,甚至还尚未出鞘。
那群人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饶、饶命啊,我、我们知错了……”
沈晗央仗着他们低着头看不见,说话间又咽下一口香甜的桂花糕,摆足了气势继续威胁道:“我不想听废话。”
“金、金辉宗!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他们抱着一丝侥幸,还是没说出自己的姓名。
不过这并不妨碍沈晗央找他们麻烦,萧越与他们有过节,自然知道他们的身份。
沈晗央装逼装爽了,也要到了想要的答案,将剑还给萧越。
“几块糕点而已,我们再去买便是。”那强大冷冽的气场瞬间消弭,他面对萧越时,唇角又挂上了往日散漫的笑意。
“我们走吧。”
他没打算主动问起萧越被他们仇视的原因,那可能事关一段可悲的过往。
萧越要是想说自然会说的。
一路上,沈晗央都被萧越那热切崇拜的视线注视着,心情舒畅的同时对主角的愧疚也越来越重了。
如果不是他,主角完全能自己解决这群炮灰。
他停下脚步,转头对上了萧越灿若星辰的乌眸。
沈晗央莫名想起了那只总是等他回家的流浪狗。
那是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狗,灰褐色的毛发总是有些脏兮兮的,沈晗央不了解犬种,单从体型来看,它以后能长到很大一只。
几个月前沈晗央第一次注意到它的时候,给它买了一根火腿肠。
自那以后,它每天都安静地趴在老旧单元门附近的花圃上,无论他回家多晚,它都会欢快地摇着尾巴,用黑亮的豆豆眼注视着他。
穿越前不久,沈晗央发现它的背脊处多了一条血肉模糊的伤口,就把它带了回家,打算照顾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他走了之后那只小东西该怎么办,希望他穿回去的时候还是原来的时间点。
沈晗央一时间有些心软,曲起手指敲了敲萧越的脑袋瓜,又忍不住替他重新整理了一遍乱糟糟的头发。
“那几块糕点有那么重要吗,下次先护着头知不知道?”
语气责怪,却有几分难得的温柔。
他说完又停顿了一下,推翻了自己的话:“不对。下次谁欺负你,你要千百倍地报复回去才是。”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那些被钱权压垮的尊严。等他拿到这五个亿做启动资金,有的是办法报仇雪恨。
思维发散间,沈晗央没有注意到萧越有些泛红的眼眶,和陷入某种回忆的复杂眼神。
萧越垂下眸子,闷声问:“万一我打不过他们呢?”
沈晗央用撸狗的手法在他的头顶又揉了两下,薄唇的弧度恣意张扬,俊美的眼角眉梢,胜过了他身后的星烁月辉、万家灯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办法,谁让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呢?”
萧越张了张口,最后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
回到悬壶峰后,沈晗央开始筹划他的创业之路。至于那个金辉宗,他本来也是打算接触的。
金辉宗宗如其名,是修真界所有宗门里最有钱的那个。它收弟子不看流派,只要有经商头脑,哪怕仅有一点修炼天赋都能进入。
也正因如此,金辉宗宗门武力值并不高。它另辟蹊径,将资金投进了科技创新,批量研制出大量物美价廉的法器符篆,逐渐垄断了修真界的法器市场……如今它富得流油,堪比人界几个国家的国力了。
沈晗央经商之路本就需要与之接触。他不会研究什么法器,可他会用现代手段赚钱,金辉宗就是个完美的合作对象。
金辉宗与天遥宗只隔了几个城市,他得找个时机……
识海中响起樊皓如的传音:【来主药炉一趟,两位长老已在此等候了。】
沈晗央收拾起思绪,起身前去主药炉开见面会。
推开门后看清了坐了一圈的三个人,沈晗央暗暗惊讶——天遥宗的长老居然没有一个老头。
樊皓如坐在最左边,中间是一位面相冷峻的男性修士,约莫三十岁,剑眉星目,眸深如墨,薄唇轻抿,仿佛每一处的线条轮廓都蕴藏着锋利的冷意。他的坐姿最是端正,在沈晗央看过来时礼貌地点了点头,面色冷淡,有些疏离。
很符合沈晗央对小说里古板无情道的刻板印象。
想必这位就是虞南期,全天遥宗唯一在乎规矩礼法的教导主任,男主师尊的预定人选。
至于最右边那位,沈晗央一眼惊艳,却无法分辨其性别。
那人用鲜妍娇嫩的繁花作簪,看似随意地盘着那丝滑如瀑的粉白色长发,但每一根发丝仿佛都摆到了最完美的位置,不凌乱,反而添了几分慵懒的性感。
那些放在普通人身上会喧宾夺主艳俗无比的花,却在这副容颜的映衬下显得黯然失色——那是一种雌雄莫辨、不似真人的美。玉面朱唇,眸如点翠,没有男子的硬朗,却也不似女子柔美纤细。垂眸时尽显东方古典美人的矜贵气质,抬眸一瞬又妖冶得如同索命的魅鬼。
沈晗央满心“卧槽”,从没见过长得如此完美的人,一瞬间被惊艳得失语。
他好像看见活的妲己了。
美人见他这副模样,只是习以为常地挑眉一笑。他微微侧过头,轻柔地取下了别在发上的一枝红色月季,站起身来走到了沈晗央的面前,用手中的花瓣轻轻在他的唇瓣上点了点。
沈晗央的鼻尖瞬间被清甜的花香占据,下意识抬手接过,却见那花瓣瞬间化为糜粉消散于天地。
那是法术凝成的花。
“以往只闻其名,以为是什么武痴糙人。今日一见,长得却甚是好看。”美人眉眼弯弯,开口却是清亮如泉的男声,带着些许江南口音的温柔。
但沈晗央心里萌动的小豆芽在这一瞬间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花飞絮,”教导主任虞南期眉间紧蹙,开口道,“注意分寸。”
“死鬼,”花飞絮扭头嗔骂了他一句,不满道,“我一向没分寸,你是第一天知道?”
樊皓如习以为常,舒服地躺进摇椅跟老大爷似的前后晃荡着,一脸看戏的表情。
沈晗央平静地为还未出生就已死去的爱情悼念了一秒,记忆与眼前的人相对号。
天遥宗最不正经也最不管事的大长老花飞絮,元婴后期,法修,具体年龄成谜。
比较特殊的是,他不是人类,是合欢花妖。
这个世界很太平,妖族和人类百年前就已经能够友好相处。就连魔族,最近十年都老老实实地待在魔域,除了偶尔有些小魔禁不住诱惑跑出来作乱,其余魔族都安静得像是死了一般。
花飞絮是天遥宗任职年岁最久远的长老。妖族虽长寿但修炼速度远不及人类,他离化神期只差一步之遥,估计真实年龄也有百岁往上。
沈晗央想到自己刚被这一百多岁的男妖精搭讪还怦然心动,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脑子,还好最后坚定了自己身为直男的道心。
花飞絮骂完虞南期,转身又向沈晗央的位置凑近些许,暧昧地眨了眨眼:“今后我会经常去苍梧峰拜访你的。”
沈晗央客气回答:“沈某自然欢迎。”
花飞絮的手指在沈晗央散落在肩上的发丝间转了两圈,随后带着满身花香一并抽离。
“听闻苍梧峰上发现了灵潭,在其中修炼事半功倍,我日后也要前去泡泡。但我有些怕冷,沈长老能不能一起啊?”
花飞絮将轻抚过他发间的手指轻轻按在了自己的鼻尖上,指节中部则在柔软殷红的唇上按出一点浅痕,抬眼看向沈晗央时流转的眼波风情万种。
“……”沈晗央面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虽然花飞絮的颜值对于视觉动物来说真的非常友好但是……
男同退!退!!退!!!
沈:被男同吓晕.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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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让他想起了那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