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小五 第67章 第 67 章

万万没想到，泉晓武居然承认，面露谦虚地笑了：“这个，的确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对，咱谈正事儿。”

矜罡的脸色变了又变。想起俞建南警告过，激将法是泉晓武的看家本事。后悔没听。于是，万分懊恼地指了指面前的杯子：“这是茶、这是水，茶水变成了雾，难道不是正事儿？”

泉晓武连连点头：“哥哥您说的当然都对。这是好大好大的正事儿。还有几个正事儿，咱们一起聊聊？”

矜罡觉得有道理，便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点头，表示同意。

“哥哥您看看现在的情况。看看咱们的国家。”小五不给他想清楚的机会，立即搬出从赵凯那里学来的顺口溜，想要以理服人，“东有蛮族长天部落、南有苍茫山羽人、北有夸父雄踞冰封大陆，都眼睁睁看着我们肥沃的土地。国内盗匪横行，拳党无忌，王公大臣企图复辟。正是大好男儿挺身而出之时。”

矜罡转了转脑筋，觉得这话很别扭：“挺身而出，是什么意思？”

“剿灭盗匪！剿灭拳党！剿灭王公大臣！”

“停！”矜罡伸手制止他，“我就是拳党。你就是王公。把咱俩跟盗匪列在一起，是不恰当的。”

“这么说话不严谨。”小五诚恳地交心，“咱们是新时代的新青年，生活在新民主、新自由的时代。各种思潮，百花齐放，万炮齐鸣。要心胸开放，从辩论中找真理。”

矜罡很不信任地望着他：“你姐姐，把京城的拳党都抓监狱里去了。”

“没杀呀。”

“那她是想当皇帝，还是不想当皇帝？也不给个准信儿，别人也不敢称帝呀。”

咦？有情况。

“咱俩年纪都小，手上没实权。政治革命交给大哥哥大姐姐们。”小五转了转眼珠子，岔开话题，“十头牛，让你加入一场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

矜罡虽然不想转移话题，但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便跟着小五转弯，假装兴奋地问：“工业革命？新名词呀，说来听听。”

“五百万资本。”小五首先抛出震撼弹。

果然，矜罡的眼睛一下子就绿了：“你，你有五百万？”

“我有技术。”小五掏出四十珈来放在茶几上。

“这，这不就是个风水盘么？”

“污蔑！”小五叫起来，“这是算天算地算太阳算日月星辰的风水盘。”

矜罡微微点头：“能量流动。”

“即时，能量流动。”

“你要，普及这东西？工业大生产？”

“这么复杂的东西，除了我没人会用。”小五咔咔地展示着四十珈的各种宇宙光影，语气里充满了对矜罡不开窍的木头脑袋的蔑视，“受人以渔不如受人以鱼。大规模生产能量。在我家山洞里，结界风水都布置现成的，造昶。”

矜罡恍然大悟：“昶可以吸收能量，还可以释放能量！”

“重复利用，清洁环保。”

“你这个，太有前途了！”矜罡一拍桌子，茶杯中的雾便打了几个旋。他兴奋地叫起来：“十五头牛，五十石米！必须的！”

“可不是么。”小五跟着拍茶几，雾打旋，“什么港口呀，渔村呀，想买啥就买啥。对不对。”

矜罡咧开嘴哈哈哈地大笑：“土豪么，必须的。”

“一百头牛，五千石米。”

矜罡一下子收住笑：“我没那权力。你总盯着我家的牛干嘛？又不是六角牦牛。”

“粮荒么。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今天从你家门出去要是不牵牛不背米，我就得饿肚子。我姐，不给吃的。”

“丢不丢人哪。你怀里揣着那么多盒宝贝，比我们家整个王府凑在一起都多。还来要饭？”

“咱俩啥关系，你还不知道么？”小五谦虚地承认，“我，从我爸哪儿逃到我姐这儿，上千里路，天天要饭吃。”

矜罡用手指了指他的鼻子，无话可说地叹了口气：“十五头牛，三十担米就是我的极限。你要还是不要？”

“行。你个穷鬼。”小五转了转眼珠，补上一句，“八十五头牛，九百七十担米，算你欠我的。”

“凭什么呀？”

“这不告诉你怎么买海港、怎么买渔村了么？赖账啊？”

“哦。技术转让。”矜罡点头，“这，还能继续做兄弟。”

“那不行。”小五拒绝，“我姐，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红袍夸父和麻木生源，各占百分之二十五。我没权力转让。”

“那，那你跟我说这事儿，没意义呀。”

“哎，你可以来我家工作啊。山洞里，打打零工。”

矜罡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直勾勾地盯着泉晓武，噗嗤噗嗤地喘粗气。

小五狡黠地眨了眨眼：“看熟了，给你一个懒人包。回家自己做去。”

“你让我去偷技术？你让我去偷你的技术？！”

“瞎说。”小五生气了，“你住口。收起你这副嘴脸！”

矜罡的气势为之一夺。

小五重重地敲着茶几，语重心长地教育：“风水，是人族五千年智慧的结晶。星辰天象，是九州五族百万年来站在山上、站在水里、站在平原、站在大雪中，冻得跟土豆似的，不怕苦不怕累，没日没夜地观察、归纳、总结而来的。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全人类的。我们，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矜罡一时无言以对。端起茶杯来，试着把腾腾的雾气倒进嘴里，品了品，觉得像雾像风又像雨。清清凉凉的，的确有空谷瀑布的爽心感觉。放下茶杯，轻声地叹了口气：“你姐姐她们，就是欺负你欺负惯了。以为自己赚了，殊不知，后患无穷。”

“嘿嘿。”小五冷笑，“嘿嘿嘿嘿。”

“话说回来，霸王餐，也得分是谁在吃。我去给你打下手。但，你姐姐，水公主的东西，真的，这世界上，没人敢偷。”

“敢偷不敢偷是你的事。八十五头牛，必须给。”

“行。我跟燕世子说。你卖给我技术的时候，折价就成。”

小五想了想，感觉还没探到底线，便尝试着找突破口：“我姐的。”

“你要八十五头牛，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吃吧？”

“我们家两千多骑兵！”

“你姐的骑兵。”矜罡敲了敲茶几，“她必须给我打折。”

小五一时语拙，于是愤怒地瞪了矜罡一眼。

于是，矜罡也还他一个愤怒瞪。

“你哥的牛肉。”小五终于找到了反击点，“打折也是给你哥。”

“幼稚。”矜罡不屑一顾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对这种半大孩子的小游戏毫无兴趣，才提出自己的疑问，“你们郡王府，占地面积很大么？”

“跟你家应该是一个规格的。”小五不满，“地点太差了，不值钱。”

“山谷里？四面八方的风水都聚在你家？”

“干嘛？常年没人住，哪儿有那么好的风水？”

“那，你造出昶来，也没有能量去填充啊。”

“哥哥您就是火眼金睛啊。跟你一起工作，其乐无穷。”泉晓武一拍大腿，“来京城这半年，我一直在研究。百里方圆，四面依山、八方伴水。不是吹牛皮，九州大地，我从两岁的时候就开始走，直到今天，还没见过比琉璃海，风水更好的地方。正中心。不但是京城环形山脉的正中心，也不仅仅是雷云二州的正中心，而是九州三陆七海的正中心。不单单是这样，就连十个太阳两个月亮二十八星宿以及两条银河，都是围着琉璃海转的。”

“别胡说了。北陆冰封三千年，你是怎么去的？”

“梦回。”小五压低了声音，“梦回九州。”

矜罡想告诉他去死吧，但还是端起茶杯来为两个人满上。

小五转了转眼珠：“换个大杯。这，啥时候能喝完？”

“大杯，温度不对。”

“这是雾，哥哥，用你的眼睛看清楚一点好不好？”

矜罡换了两只大杯，各倒半碗。

小五抢过茶壶，把里面的雾都倒出来，然后抓起屁股下面的垫子擦拭。

“你擦它干嘛？”

“只有你这套茶具，才能泡出雾凇来。”小五陪笑脸，“擦干净研究研究。”

“看吧。”矜罡拿出一条天蚕丝缎来递给他，“别用屁垫。”

小五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茶壶茶杯茶勺，然后又去擦茶盘：“话说回来，琉璃海太大、太深，想要搜集那里的能量，需要比天更大，比地更古老，比十个太阳两个月亮加在一起都强的启动能量。有了那能量，谁还需要风水？对吧？”

“你擦那个盘子干嘛？”矜罡阻止他，“天蚕丝可贵了！”

“雾，哥哥，你见过茶水变雾么？”小五又擦了两把，才心满意足地把丝缎扔给矜罡，“一块破布，亏你还当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