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小五 第44章 第 44 章

小五点头：“差不多就行。”

正说着话，天光乍亮。红色的郁绯一跃而上，占据天宫正位。只见一道红色的阳光从撑杆的杆头激射而出，插入水中。还没等船老大瞄准，应该说还没等他看到鱼，一尾大鱼已经从水中一跃而起，张着吃肉的尖牙沿着红光向着杆头义无反顾地扑来。小五连忙伸手去抓，在鱼嘴插入撑杆自杀成功之前，抓住大鱼。把密罗石塞入，然后用力向湖心抛去。

船老大看着这个半大孩子把比半个人还长的大鱼甩出好几百米远，噗通落入湖心，脚底下一软，啪唧就坐到船头上。幸亏被京城里的公子哥欺负惯了，没对这个小法师有半点不敬。

小五顺手抓过他的撑杆，向天上一指。随着凄厉的鹰嚎，翅展四米的鱼鹰在空中硬生生一转，向着泉晓武扑来。小五随手抓住鹰爪，将钻石绑在爪上，一手抓住大翅膀，又是一丢。鱼鹰顺着被丢出的方向振翅逃离。

小五将双手分开，四十珈在一道奇异的光芒的牵扯之下片片脱离，滴溜溜旋转，犹如飞速旋转的宇宙，无数星辰、星系、星河在其中流淌。

按天象、地利、风水安放的十颗太阳宝贝同时亮起，将正在下沉的水晶实验室锁住，一下子举出了水面，困在湖心起起伏伏。

看到水晶实验室里摸不着头脑急得团团打转的大鱼尾巴乌尼奥、大鱼尾巴阿夺、和没爱没恨的御雪，小五立即弯下腰，躲在船帮后面幸灾乐祸地窥视，边捂住嘴巴偷偷地笑：“噗嗤、噗嗤、噗嗤。”

乌尼奥转了好几个圈子，只看到一个衣服破旧，表情看上去比自己这边三个人加在一起更要惊讶三分的船夫，不由得愤怒了。他一把推开水晶宫的大门甩着尾巴蹭到水面上吼：“谁干的？给我出来！”

小五噗嗤噗嗤地笑，边拉着船老大的裤脚示意他千万别暴漏自己。

船老大呆磕磕地望着乌尼奥，傻傻地用手指了指下面。

“咦？不是不让你说么？”

船老大噗通一声跳进湖里，两条腿立时变成大鱼尾巴，甩甩地游走了。

“鲛人？！”小五被震撼到了。再想着自己不会撑船，后背上唰地冒出一层冷汗，吓得从船底蹦起来大声喊，“大伯。亲大伯。小侄不会游泳呀！”

“泉晓武！你又想干什么？！”

小五打了个哆嗦，惴惴不安地挪动着脚板在船底一蹭一蹭地转身。刚刚有船老大的时候，虽然也害怕，但在船上来回走走、转个身什么的，还是有一定底气的。这时候船老大游走了，只剩下一个人在船上，突然间就感觉左摇右晃。小五连忙死死地闭起眼睛，努力在心中做建设：船体大且宽，是载客用的，装几十个人都没问题，又平又稳。

好不容易，两只腿渐渐地不再抖了。一睁眼，看到一个无风浪涛涛地向船帮漂过来。小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妄想着能够躲开湖里的浪。刚退了两步，脚一滑，左脚绊右脚，噗通，掉到湖里去了。

小五努力挣扎，勉强伸出一只手大叫：“美女！救我！”

阿夺回头看了看，见御雪面色沉静地远眺泉晓武在冰凉的湖水里窜来窜去地挣扎求活，冷静、且从容。于是，只好叹出一口气跳入水中。毕竟谁都知道，鲛人游得快。

噗嗤。

噗嗤。

噗嗤。

随着胸腹按压，小五颇有节奏地吐水柱，宛若广场里设计精美的青铜喷泉。

哇！

碎包子皮和几屡看不出模样的青菜吐出来，阿夺才停下急救，用手捏着鼻子默默走开。

乌尼奥愤怒地揪住泉晓武的花领子质问：“你锁住我的实验室，想要干什么？”

小五虽然缓过了气儿，但两只眼球还是翻白。被乌尼奥的大手揪住忽悠忽悠地摇晃，本就涨了一肚子水的肠胃又开始蠕动，哇啦哇啦，不但包子馒头吐了出来，就连黄绿色的胆汁都吐了一地。

“松手。”吐干净的泉晓武有气无力地威胁，“小心我写快板书，污名你。”

乌尼奥觉得自己这种身份的大巫师，大族长，这样折腾一个半大孩子，被传出去怕是不好解释。谁能像自己这群人这么了解泉晓武呢？在劳苦大众的眼里，一个爷爷被父亲谋杀、自己被亲生父亲绑架来要挟他亲生姐姐、又独行千里无怨无悔平判乱、战神兽、最终不顾王子身份以身作则、带领有志青年进入重骑兵学习、在一片废墟上重建国家的少年英才。

虽然不甘心，但还是缓缓地松开对方的衣领，无可奈何地从泉晓武的身边离开，来到一张水晶座椅上坐下。

小五叩叩叩叩咳嗽了好一阵子，才把胆汁压下去。喉头还是涩涩的、辣辣的，于是张开虚弱的双唇，伸出无力的手抓住御雪，有气无力地呻吟：“水。”

唰。

御雪时空跨越，闪电消失。

呯！

小五的脑袋撞在地上。

“哦~~~~。”

继续有气无力地呻吟。

阿夺一忍再忍，没忍心，走过来给他倒了杯水。小五转了转眼珠，估计这时候想要喂，是不太可能得逞的，于是自己接过来喝。果然，阿夺已经准备好吵架的嘴皮子松了松，转身离开。

“马上解开我的水晶宫！”

小五思索片刻，慢慢地爬起来，两腿发软地蹭到对面的水晶椅子上坐下：“我家的水晶宫你又不是没去过。你这个最多叫水晶屋。”

乌尼奥瞪着他看了片刻，转头问阿夺：“他想要什么？”

阿夺不知道。

乌尼奥又把脸转向御雪，看到满眼的没爱没恨。于是又转向泉晓武：“你刚刚锁住实验室的时候，湖底有能量震动。你先解开我的水晶宫，咱俩下去看看。见者有份。你想要什么，回头再商量。”

泉晓武立即捂住胸口咳嗽，全身做虚弱状。

乌尼奥不吃这一套：“有本事学游泳。被淹死的王子又不止你一个。”

“你不是有潜水服么，送给我吧。”

“蛟鞘。”阿夺纠正他。

乌尼奥摆了摆手：“别理他。胡搅蛮缠的。”

“你是鲛人，用不着。我不会游泳，正有用。”

“你早就知道蛟鞘不能见阳光，不能随身穿着。你算挂就那么准？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被淹死，按日子穿？”乌尼奥冷冷地讽刺。

小五见生意不成，决定退一步：“你也不能啥也不给，就让我放了你吧？”

“你下的绊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凭什么还要给你东西？”

“这么大火气干嘛？咱俩三四天没见了，我都九死一生了，你看你这人。”小五亲切地笑起来，“我跟大天官的儿子打了一架。那家伙，你看他妈妈，一脸正人君子的假正经，好像全世界的人加在一起都追不上她的道德底线。没成想吧，她自己的儿子，露馅。”

说到这里，小五忍不住兴奋起来，端起屁股下面的水晶椅子向着乌尼奥挪了挪，才继续说：“说好的谁都不用兵器，堂堂正正，空手对空手，一决生死。我这人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再加上咱来自偏远山区，压根就想不到这京城里的公子哥到底有多坏。你猜猜怎么着？”

乌尼奥扳着脸，不为所动。

阿夺却是没忍住，问：“怎么了？”刚问完，又觉得这样做不够矜持，脸一下子就红了。

小五见有人接话，于是报以微笑，继续讲：“他倒是没用兵器。可这个王八蛋用了符咒！咵嗏一个符咒，我就这么一躲。刚想质问他为啥不守信用，他又扔过来一个。我又是一躲。没想到他丢过来三个。也就是遇上我这种好人，以德抱怨，不跟他计较。这不，帮他来讨药，治病。”

“结果呢？谁赢了？”阿夺星星眼，问完就躲，脸更红。

“他输了。”御雪用下巴指了指泉晓武，突然，呵呵呵，发出三声浅笑。接着，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难堪的画面，干脆哈哈哈地狂笑不止。

小五怎么知道这个冷面人想起了什么？眼珠子忍不住翻到天上去。

御雪越笑越是忍不住，到最后竟然一只手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阿夺遭到强烈感染，用手捂住嘴跟着笑起来，边笑边问：“你笑什么？”

小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想，鲛人脑子都是鱼做的。根本不知道人家笑什么，就跟着笑。

御雪伸出左手按住水晶地面，右手依旧抱着肚子哈哈哈地笑着。随着她的左手慢慢插入水晶，并与水晶融合在一起。阿夺惊讶地看到整个实验室的水晶地面上再现出泉晓武被神女慈悲打飞的画面。接着，御雪扩张精神，将泉晓武的面部表情扩大、特写。

那，满脸被打的心酸。

那，满脸被打的泪水。

那，满天飞舞的鼻涕。

“哈哈哈哈！”

一直扳着脸，怕被泉晓武的语术套住的乌尼奥一下子就站不住了，先是两只脚变成了大尾巴在水晶地板上打滑，接着又把尾巴变成腿想要站稳，结果一半尾巴一只脚相互牵扯着，啪唧，摔在地板上。蛟族大巫师就那样半爬半坐地捂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

小五咬着嘴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等啊等啊等，等了好久。看到这三个家伙好像是这辈子都停不住笑，才不得不小声地劝：“不至于吧？”

乌尼奥捧着肚子大笑，指着地板上的脸部特写开心地说：“好、好、好些年没这么笑过了。算你运气好，今天大伯高兴，有啥要求，能满足的，哈哈哈哈，能满足的，哈哈哈哈，一定满足你！”

小五伸着舌头舔嘴唇，悻悻无语。

“你先，你马上把水晶宫放开，胡底下有，哈哈哈哈，湖底下有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