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小五 第20章 第 20 章

负责接待的学员正在按照惯例发了一袋行军干粮给夸父，听到小五这句话愣了愣，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又抓起两袋干粮塞给夸父。

“歧视人族！”小五更不高兴了，“歧视我！”

学员忙得很，便忽视了他的抗议。

小五觉得肚子上贴着的黑宝石开始起作用，正在析出异种能量，比较劳心劳神。于是决定展现出宽宏大量的高尚品格，便没继续纠缠。

又过了一家三口和两个鲛人兄弟，后面排队的竟然是赵凯。得知跟泉晓武分一间房，他居然还有点小兴奋：“啊呀，有缘啊！”

小五正在对抗黑宝石，没空说话。接过学长递来的钥匙的同时，又指了指大竹筐里面的干粮包。学长觉得他等了很久，也值得补偿，便多拿了一只给他。小五见他给得很痛快，知道这种人的便宜好赚，便弯腰自己又拿俩。果然，学长只是用摇头和叹气表达了对他的蔑视。

其实小五也没觉得自己沾了什么便宜，这次弯腰，对体内的能量排除产生了相当的阻碍。胸口闷闷的，于是默默地拿着地图转身就走。

放牛的兄弟，对自己咋这么冷漠呢？赵凯有一点点小诧异，但旋即想通了道理，追上来问：“羽族血祭不好消化吧？够你喝两壶的。”

“我不喝酒。”小五觉得黑色太阳石稍微安静下来，估计它也需要消化刚刚析出的能量。

赵凯的心中瞬间充满了疑问，眉毛渐渐地皱起来问：“你是农村的么？”

“农村不喝酒的多了去了。”

“喝尿。意思是打得你找不着北，感觉像喝尿。”

小五这才理解什么叫“喝两壶”，但嘴上是坚决不能承认的：“我们屯的名字叫卫生屯，没你们赵家屯那么肮脏。”

“我可不全是屯子里出来的。”赵凯连忙澄清，“我有安城县的户籍。”

“但凡打过仗，又回复安宁的地方都叫安城。哪个安城？”

“玉安。”

听到玉字，小五的眼睛开始滴溜溜地转，但嘴里却是毫不含糊：“我是金安县的。比你值钱。”

十四岁的小孩真幼稚。赵凯撇了撇嘴问：“你是怎么站在擂台上不动的？”

“想学？”

“想！太牛了。”赵凯激动起来，“血祭能量墙，三四米厚，红彤彤的，往前推呀推呀，从你身体里穿过去，没任何影响。太牛了！”

“空手套白狼啊？”小五上下打量他一番，又伸手拍拍赵凯的腰间、腋下、袖口、还有胸，“玉安到处都是玉，也没给你集点路费？”

“友情交流也收费呀？”赵凯边陪着笑脸边躲，“我们那儿的玉石都用完了，只剩下些废料。”

“没有白拿人东西的。”小五不再理他，气鼓鼓地往前走，“重骑兵的理念就是正直、诚实、善良、勇敢。”

“当时你站在台子上的样子好威武哟。那姿势、那表情、那神态，简直是，轻如鸿毛、重余泰山。”赵凯觉得多拍马屁，就应该会有机会。

小五问：“我下手这么狠，应该能被开除吧？”

“您这样的英雄，求您留下的比比皆是。”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赵凯用上了三段论，“东有蛮族长天部落、南有苍茫山羽人、北有夸父雄踞冰封大陆，都眼睁睁看着我们肥沃的土地。国内盗匪横行，拳党无忌，王公大臣企图复辟。正是大好男儿挺身而出之时。”

小五呸地吐了口痰在地下：“十颗太阳石，品相最少三级。”

赵凯被吓得呆住。小五趁机摸刚刚没摸到的那个口袋。

“这不是有么？”小五抓住袋子想要打开看。

赵凯垂肘发力，使出贴衣十八沾的绝学将那只可怕的脏手崩开，边喊冤：“你这是张着大嘴咬人啊。”

小五虽然没能得逞，但瞬间的触觉已经告诉他，赵凯口袋里那几块破石头是丢在路边都没人捡的废料。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一直到小五走出好远，赵凯才微微放心，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跟上去：“我就这么几块石头，都是村子里求人施法剩下的。您这么高段位的英雄看不上眼的。”

“羽族血祭要使用好多好多材料花费好多好多时间注入好多好多精力才能制作一张符咒。金子、银子、珠宝，价值连城。”小五叉着腰教训，“要不是跟你有缘分，一百颗品相八十级的宝石也不告诉你呀。”

虽然不知道制作血祭符咒的办法，但春天的时候道士和尚来催苗施肥，的确也需要大量的石头。用了一年又一年，虽然早就没了品相，但搬动那些石头也需要好多好多的人工劳力。赵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却是心有不甘，忍不住小声嘀咕：“宝石的品相最多十级，哪儿来的八十？”

小五白他一眼：“穷鬼。说了你也不懂。”

来到寝室的门口，插进钥匙扭了半天才发现锁头锈住，根本打不开。赵凯看看左右没人，扭肩膀就撞，被小五一把拉住。

“怎么这么笨哪？”说着话，小五掏出匕首来敲敲打打几下，刻上几道纹路，回头问赵凯，“一块太阳石总该有吧？”

“你没有？”赵凯对太阳石很敏感。

小五胡编了一个理由：“神女慈悲都打破了。”

赵凯半信半疑地掏出一枚太阳石来递给他：“省着点用。”

“就这样还想知道对付血祭的方法。你咋不卖血呢？”接过石头，小五的眼睛一下子张得比铃铛还要大：十种不同颜色的宝石纹路或深或浅地。人造的？小五边思索，边挑了一条不算太浅、也不算太深的翡翠条纹对在雕刻的纹路上。绿光一闪，锁头啪地一声嘣断了。

看到绿色阳光沿着小五雕刻的纹路流动，赵凯惊诧：“锁头也能做符咒？”。

这家伙居然知道这是符咒？小五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随手把石头丢回去。

赵凯跟着进屋，随手拉上门。接住石头想了好半天才摇头：“不对。符咒是储存并释放能量的。你这个是使用。”

小五没回答，把行李扔到上铺，跟着跳上去。

见小五跳到上床，便把行李扔在下铺：“对付血祭，是不是也是用的这招？”

小五在脑海里回想着石头上十色太阳纹的走向。越想越觉得奇怪。它们既不符合十阳二月二十八星宿，也不符合山川湖海。看似毫无章法，却又展现出一股特有的神秘体系。于是，没去回答赵凯的问题，而是技术性反问：“你为什么要来重骑兵学院啊？”

果然，赵凯一下子兴奋起来，改了话题：“国家正在用人之际，大好男儿……”

“说人话。”

赵凯被噎得一愣。

小五保持着面目不善，但动作很善，掏出行军干粮掰一半扔给他。

赵凯接过咬下一小块含在嘴里慢慢地嚼，合着口水下咽后才小声地回答：“地里不长东西。和尚、道士、术士、巫师、太阳神甫找遍了。开春要祈祷，下种要祈祷，抽苗要祈祷，填穗要祈祷。秋天打下来的粮食还不够还庙里的。活不下去了。看看皇城里能不能有啥解决的法子。”

对农村的孩子来说，每年秋天能收多少粮食才是不挨饿、不挨冻、甚至有几个余钱存起来治病就医的生存本钱。

虽然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但肚皮上贴着的黑色太阳石又开始清除体内的异种能量，小五不得不把注意力收回来，只能前功尽弃地回答：“哦。”

赵凯倒是起了谈性，反问：“你为啥不想进骑兵营啊？”

“忙。没空儿。”

“搞对象？”赵凯羡慕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花心真好。”

小五呆呆地望着天棚，顺手把半块干粮全塞进嘴里。

“阿夺，听起来是蛟族的名字。好好听。长啥样啊？”

“唵唔嘿嘻。”小五的嘴巴里塞得满满的，不高兴地哼唧。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同学之间的友谊，最深厚了。”

“哈嗅。”小五艰难地咀嚼着，但还是勉强分出一点点心神，表示反对这个结论。

“怎么能叫瞎说呢？你不知道，这人哪，一旦进了社会就有利益冲突。”赵凯颇为感慨地摇头。

“叩叩叩叩叩！”

这次，赵凯完全没听懂。他刚坐直了身体想要询问，却看到上铺的小五面色发紫地跳下来端起水壶往嗓子里灌。

哦，原来是□□粮粉呛到了。

赵凯连忙提醒：“烫！”

小五又烫又想喝，于是便又掏出匕首来在水壶上刻花纹。叩叩叩叩叩边咳嗽边刻好了简单的图案，向赵凯伸手。赵凯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心痛，但想着对方是因为自己才噎干粮的，便又掏出石头来递给他。看着小五把细的可怜的玄纹压在刀痕上，刺啦一声，热蒸汽就没了。丝丝的寒意透出来，似乎里面还结了些冰。

总算能喝下肚子里去了。小五又是喝水又是跳脚，折腾了半天才把半块干粮咽下去。

赵凯再次收回石头。看到又一条宝石纹被用掉了，脸色不由自主地变青。但还是咬着牙硬生生撑住嘴边的笑弧，挪了挪屁股招呼他：“坐坐，休息休息。”

“鸡婆呀你？”

赵凯陪着笑脸拍了拍床铺：“聊聊怕啥。”

小五不太情愿地咕哝几声，还是坐了下去。

只要聊，就有门儿。睡着了可是什么都套不出来的。于是，赵凯掏出自己的干粮，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地掰成看起来差不多，其实一半大一半小的两块，把小的递给小五。趁他没注意先把自己剩下的那块塞进嘴里咬一口，造成既定事实且足以死不认账，才问：“你那条腰带，还有弹弓，都挺特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