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佛家的!只有修大乘道的人,才能原谅俞建南那种自以为是的傻瓜。”
御雪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汉钟离。”
“汉钟离只是肚子大,但不是秃头。他也是道家的。他们算挂的时候讲究道可道非常道。我算卦的时候讲究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
御雪瞪着眼睛看。
“他们那个二十八挂是能说的,我的这个二十八挂是不能说的。此二十八非彼二十八。有二十八即使无二十八。你可以叫四相,也可以叫两仪。但他们算的那个,两仪就是两仪,四象就是四象,二十八就是二十八。我这个是无名,万物之始。他们那个是有名,万物之母。”
“回归最初?”
“对!本源。混沌。归一。哎呀,还是魅聪明。我就知道,每一只魅都是聪明的。”
御雪把腻在自己粉嫩粉嫩的脸颊上的灵使君拿下来凑到小五的眼皮下面。
“它是唯一的例外。”小五撇了撇瞧不起使君的嘴角,拒绝谈论这个话题。
灵使君愤怒地挣脱御雪,扑到泉晓武的下巴上发狂似地啃咬。
御雪揪着它不依不饶的尾巴,在泉晓武一巴掌拍过去的瞬间救下使君。
使君不服,扭曲着、散发着十种太阳的光芒,试图照亮泉晓武下巴颏上长出来的那一刻,唯一的青春痘。
红的、黄的、蓝的……
“一颗痘有什么好照?”御雪轻声轻语地责备。
小五不自觉地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于是讪讪地一笑:“鸡蛋吃多了。”
吱呀。
病房的门被从里面拉开。
俞建南先是对御雪礼貌地点头,然后转向泉晓武:“进来吧。”
哎呀。
什么情况?
泉晓武的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转。
为啥给我开门了?
为啥这又能谈了?
是因为使君?
鸡蛋?
还是御雪?
小五用手捂住嘴巴,噗嗤噗嗤地偷偷地笑起来。
俞建南冷漠地扫一眼:“浅薄。”
泉晓武嬉皮笑脸地拍了拍床上的被子:“这么厚的被子,怎么可能浅薄?”
俞建南的身体果然如同触电似的,一下子绷直了。
御雪皱眉:“梗?”
“美丽的魅姐姐你真的是好聪明啊。”泉晓武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是矜罡说的话!你跟矜罡抢女人!跪下!磕头!叫爷爷!不然我就告诉矜罡!”
御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谁?”
“你!他跟矜罡抢你!”
看到泉晓武眉飞色舞,兴奋得兴奋到异常的龇牙咧嘴,御雪呼地抽出一块紫水晶,啪唧,拍在泉晓武的脸上。
泉晓武被打得呆立当场。
御雪端起紫水晶凑到眼睛下面仔细看了看。
拓印成功!
“哈哈哈哈!”
接着,把灵使君丢回泉晓武的脸上,一路不停地,在银铃般的欢声笑语中跑远了。
小五呆磕磕地呆立在原地。过了半晌才一把扯下灵使君,恶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愤怒地咆哮:“干嘛?!”
“她是魅。没有感情。通过你的表情……”
说到这里,俞建南看到在地板上拼命地直立,并用赤橙黄绿青蓝紫亮白黑十种不同的阳光不停地照亮泉晓武下巴上的一颗青春痘的灵使君,不由得怔了怔,才用更加鄙夷的声音继续说下去:“通过你长了一颗青春痘的表情……”
“干嘛提我的青春痘?干我的痘痘什么事?鸡蛋吃多了,激素含量增高,你去学校抗议呀!以为我愿意长痘么?我又不是鸟,吃多少只蛋都不长痘!”
泉晓武愤怒地抓住门把手,呯地一声摔门,边咆哮:“俞建南!决斗还没完!你给我等着!”
俞建南用力地拉开门,让门板重重地撞到墙上,发出呯的巨响:“泉晓武,你不要打不过我就污蔑我。我对御雪的感情是纯真得不能更纯真的同学之情。她帮助我治疗断骨,帮助我稳定精神力,帮助我的翅膀一点点地恢复、能够飞翔。难道我不应该感激她么?难道这不是一个合格的重骑兵学院的学生应该做的么?”
呯!
泉晓武抓住墙上的门重重地一甩,打在俞建南的脸上。
“谁摔门?!”五楼办公的戚善冲出来怒吼,“这都是国家财产。要摔,回家摔去!”
泉晓武蹲在下马凳上面一个人发呆。
现在,他很是后悔。怎么又莫名其妙地跟俞建南吵起来了?
俞建南,肯定是群殴自己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说服了俞建南,让那只傻鸟站在自己这一边,坑!坑!坑杀所有胆敢跟本王子做对的异议人士,把反抗的星星之火扼杀在萌芽之中,才是铁血执政的关键。
分化一批、拉拢一批、打击一批。
俞建南没能被成功策反,或者应该说,本就不屑跟羽人合作的本王子再次确定了应该坚持不屑跟羽人合作的斗争路线。
下一步该分化谁呢?
他的面前有如下几个选择:
晨风。她家有矿。
钟淮。他有夸父。
宋海音。她有人脉。
经济、军事、软实力。
其中,宋海音是断线的风筝。估计遭到了宋大厨那一批人的无故抹黑。明明是那个倒霉催的伙计自己摔的。得罪了天得罪了地得罪了十个太阳两个月亮,去虚神殿多上几炷香拜拜,喝白鸡黑狗血,转运。栽赃一个纯真少年,能转运么?无知的人啊,你们的名字叫可怜。
钟淮,能帮自己么?红袍桑卡罗向自己推荐过,说他有几个夸父学员。几个夸父学员,骑马打仗冲锋陷阵,怕是无法决定胜负的。但是,在学校里跟学生打个群架,那,绝对是不容小觑的战斗力量。请正直、诚实、善良、并勇敢着的夸父们来帮一个十四岁受高年级霸凌的可怜孩子,他们肯定出手。但是,请他们来帮一个十四岁主动挑衅高年级而惨遭肢体教育的熊孩子,他们未必出手。
问题来了:在夸父的眼中,自己应该算是一个可怜孩子呢?还是一个熊孩子?
小五把自己所有的条件写成一个复杂的方程式,经过计算,结论是个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熊孩子。虽然感情上很难接受这个答案,并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遍,但,基于理智,只能放弃。
目标再明确不过了:麻木晨风。
她,也是一个可以拼爹拼妈拼爷爷的三拼伙伴!
她,自己就是个熊孩子。
熊熊联手,未必就比不上强强联手。
想定了对策,泉晓武骄傲地挺直身体,孤傲地起身来茫茫四顾。
下马镫,是一块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的一整块石头。站在上面吹着春日下午的暖风,颇有些指点江山的英雄豪气。
找晨风,但不能大摇大摆地去找。
首先,她的身边总是围着一大群河络。倒不是因为她有钱,而是那个粉色大眼睛的女孩子总能找到赌博新花样。
比如,一朵开放的樱花,什么时候掉落第一片花瓣。
再比如,一只肥硕的兔子,什么时候才能钻进被法术缩小了一倍的洞。
还有还有,那二十八只鸭子,有几只在水里游,又有几只在岸上走,还有几只在天上飞。
总的来说,一大群河络围着她,就像是围着赌神娘娘,亦步亦趋顶礼膜拜。
小五边沉思,边用手捋着下巴颏上吊着的灵使君。两只眼睛慢慢地眯在了一起:有办法了!
晨风拿起笔来在黑板上写字:八只鸭子天上飞,九只鸭子岸上走,十一只鸭子水中游。
“郁绯!我压郁绯太阳正位主星的时候会出现八飞、九走、十一游!”
“填盖!我压黄太阳!”
“印池!印池必胜!印池必胜!”
“泉晓武!”
什么?
众人纷纷转头,看到泽木易举着十文钱大叫:“我压泉晓武来的时候,八飞、九走、十一游!”
“泉晓武再敢来,老子跟他拼了!”
“对!铁锹!铁锹!”
“多挖几个陷阱坑,各个拉屎加撒尿。邪恶王子一脚踩,被他媳妇打半死!”
太残忍了吧?
众人一片沉默。
谁呀这是?
看到大家东看西看地找人,晨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纸条:“过去六年里被打死的王子还少么?继续继续。”
对呀。这年头不好,死皇帝死国王死大臣死将军,就算王子也活不下去。
于是,大家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鸭子的身上。
“拓印!”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充满了磁性,吸引所有男同学的注意。
御雪。
这个没爱没恨的丫头没带任何表情地丢下一锭金子。
晨风低头看了看金子,又抬头看了看御雪。
哎呀,联合商会的理事,的确比矿主的女儿更有钱。
行!
看老娘明年也当理事!
晨风一把抓起金子,站起身来高高举起:“挖坑挖坑。谁能拓印到泉晓武一脚踩进去的那个瞬间的表情,这锭金子,就是谁的!庄家不抽成!”
这么大一块金子,不抽成?
于是,欢呼声响彻云霄。
“二十八鸭应天宿!买好离手!”
晨风抓起精美的小杵,重重地敲击精美的铜锣。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