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倦,喜欢,江倾晏?
这三个词搭配起来怎么听怎么怪异。
江倾晏回忆了一下自己和白倦仅有的几次交流,都不算愉快。
即使说不上是有仇,起码也与喜欢毫无关系了。
于是他揉着脑袋:“不可能的事。”
刘不凡将照片点开,局部放大,手机屏幕上赫然是白倦红得爆炸的脸色,以及江倾晏的一脸茫然。
两相对比之下白倦的反应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过激了?
刘不凡道:“男生之间磕磕碰碰多正常,怎么会脸红呢?多不正常!更何况白神这么受欢迎,不可能是亲一下就脸红的小白兔吧。
”
其他人深以为然地拍了拍掌。
有一人提出反驳:“白神他一心学习,应该不可能早恋的。刚开学有谁向他表白,他还说过什么早恋天打雷劈来着。”
江倾晏闻言不由得笑了:“他还真敢说。”那么多小情侣雷劈得过来吗
他想象着白倦在对方认真告白时一本正经诅咒别人的样子,更乐了。
刘不凡划着手机回答:“那不是更加确定了吗?当初刚开学时,我们晏哥不也立了个不近女色的人设。这么一看,多配。”
江倾晏:“你的意思是……他模仿我?”
刘不凡小眼睛一眯:“迟钝!模仿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关注。关注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喜欢。
”
“我赌三包辣条,他绝对喜欢你。”
江倾晏:“看不出来你小子对爱情还挺有研究,可你不一直是条单身狗吗?”
刘不凡心道,还好意思提,都看你了谁还看得上我啊!
江倾晏嘴上不信,但心里却被忽悠得信了五六分。
本就多得无处安放的少年自信现在都溢出来了,听着刘不凡的话,他头昏脑涨地联想到了几个小时前,白倦和自己定下的“十顿饭”赌注。
陡然间灵光一闪,他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所以,无论是他赢还是我赢,其实都是要一起吃十顿饭的啊。
他这不是在和我赌注,他是在和我寻求相处机会?
“他好像是挺关注我的,你说的有点道理。”
江倾晏大步朝外呼吸新鲜空气。
其余几人跟着出来,竖起八卦的小耳朵:“什么?”
江倾晏道:“就……白倦他约我吃饭来着。”
总结一下,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
都约吃饭了?!
江倾晏走到走廊尽头的成绩榜,抬头凝视着白倦的那张微笑的照片。
笑得真甜。
等等,可白倦好像见着自己就一副臭脸?
这肯定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江倾晏的自信被抽走了一点。
刘不凡:“但你是不是因此也对白神越来越关注了。”
江倾晏一拍脑袋,还真是那么回事,原来这才是套路吗?
口是心非?
他越想越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自己第一次和白倦在后台交流时,剑拔弩张的,他还故意说话激我……
周五晚上白倦一开始还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看上去也很生气的样子,难不成是因为吃醋了?
啊,这线索渐渐连成串了。
江倾晏回忆着白倦那张总是略带几分盛气凌人的脸,开始想象他每次和自己对话时,其实内心悸动不已……
江倾晏越想,越觉得好玩。
最后,江倾晏咳嗽一声总结道:“今天的事,就不要往外说了。”得给小学霸留点面子的嘛。
刘不凡面容一僵。
“不是,你已经说出去了吗?”江倾晏抬眉。
刘不凡下意识做好防卫:“那个,手滑,发错了。”
江倾晏扬起胳膊,最后叹气:
“算了,记得把图传我一份。”
裤兜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江倾晏一掏,看着这张两人近距离接触的图,莫名有些热。
刘不凡手机像素还挺好,白倦的长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看着,突然被人狠狠一拍肩,手机也被夺走了。
江倾晏正要发火,一回头看见了一张熟脸,胖胖的教导主任一脸和善:“又被我抓到了,都第几部手机了啊。”
*
在江倾晏还在头脑风暴胡乱揣测之时,另一个当事人已经去了楼下的厕所,上完厕所洗了把脸。
妈的,丢脸。
白倦狠狠擦了擦嘴巴,双唇被自己揉得格外红。
妈的,晦气。
白倦特地绕到另一侧的楼梯上楼,以免遇见什么不好的东西。现在还未下课,却已经热闹了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倦一进门,大家伙的动作一停,不约而同的把目光定格在白倦比往常更红润的嘴巴上。
白倦若无其事到位子上坐下,然后翻开书。
他同桌马知乐杵了杵白倦,很是小心地问道:“大佬,你刚刚去哪了?”
白倦:“厕所。”
此话一出,周遭死寂,像是想从白倦的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一般,大家屏住呼吸等着下文。
那个图看起来还像是他们小白主动亲的江倾晏,感觉白倦就算被夺舍了也干不出这种事吧。
不过白倦平时一向话少,清心寡欲得不像正常人类,虽然两人的搭配着实匪夷所思,但他们也不知道白倦到底心里怎么想的……
马知乐成绩中游,平时最自豪的就是有这么个同桌,不少姑娘暗中让他送东西,不少人也羡慕他。
马知乐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顶着众人鼓励的眼神继续问:“那你……”
他“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问出口。
白倦停下笔,转过头去认真道:“你想问什么?”
看着白倦闪烁着纯洁求知欲的干净双眸,马知乐突然怂了:“没什么没什么。”
其他同学颇感扫兴地叹气。
不过很快,白倦就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了。
数学老师在门口向白倦招了招手,白倦掏出试卷,向他走去。
陈老师收过试卷,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拉着他问道:“题目难度都还行吧?”
白倦:“有几个题目比较繁琐,我用的是笨方法……”
老师:“嗯嗯,不错。那你和江倾晏怎么回事?”
白倦:……?
这话题转得可以说是相当生硬了。
白倦问道:“老师,怎么了吗?”
“刚刚王主任缴了江倾晏的手机来找我,里头有张照片……不太合适。”
白倦好不容易忘掉的尴尬时刻又被人提起,他一脸严肃:“老师,那是意外……厕所、很滑。”
他是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是这种传播速度还是有些许过分了吧。
陈老师点头:“我也是这么跟主任说的,没什么事就行。那你回去吧,下次小心点。”
白倦:“谢谢老师。”
“嗯,同学间玩闹要注意分寸哦。”陈老师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嘱咐道。
白倦:……
再次回教室的时候,他一下子明白了比平时热烈得多的视线是为什么了。
但如果他现在站起来说:他们没有关系,仿佛显得太过在意和欲盖弥彰了。
但不说的话……他们老这么盯着我,好不自在。
白倦咬牙切齿,气呼呼地在草稿纸写上“江倾晏”三个字,又狠狠叉掉。
总结来说:江倾晏等于自己的灾星,最近莫名其妙老碰见他,一碰见他还全没好事!
*
江倾晏被训了半天才给放了出来,教导主任那一套说辞,江倾晏都能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了。
当然,那魔头主任这次本来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可惜打电话给他父母时,没一个接电话的。
主任摇头看着油盐不进的江倾晏,心不甘情不愿地结束这次的教育。
教务处办公室的沙发也太硬了点
江倾晏一出门,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胳膊腿。
只可惜手机没了,是真的没了,他颇为懊恼,手插兜时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一回教室,江倾晏先是给立马跑路的几人挨个教育了一下:“不讲义气啊。”他大大咧咧地在自个儿位子上坐下。
刘不凡道:“喊过你,你太入迷了这不是。”
江倾晏:“还敢提?”
“没什么事吧?”
江倾晏:“能有什么事,又叫不了家长。”
刘不凡沉默下来,兄弟这家庭状况自己也了解:江倾晏父母两人都不着家,刘不凡这几年也经常去他家玩,见着他父母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清。
江倾晏和留守儿童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江倾晏最烦人提他父母,因此刘不凡眼观鼻,鼻观心地收起了玩笑话。
兴许是江倾晏表情太臭,让本就看起来与人不善的江倾晏更是凶相毕露,幽幽地散发出恶人气场,班里没一个人敢去搭话的。
上课铃声响起,江倾晏盯着崭新的书本发了会呆,渐渐从低落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对了,卷子还没做呢。”一下子闲下来,不得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江倾晏掏出卷子,一目十行地瞟了几眼,接着信手写了起来。
他不爱打草稿,要打草稿也直接打在脑子里,因此在旁人眼里,他十分像是随手乱画。
一节对他来说颇为无趣的政治课结束,卷子简单部分已经被他做完了。
他看了一下剩余几个难题,脑子里已经有了思路。
只是看着看着,一个突兀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是白倦,他会怎么做这道题?
以他的水平,这种难度应该算不上什么吧。
这胡思乱想一旦冒出,就会朝着更乱七八糟的方向不断蔓延。
江倾晏一边写着,一边继续胡思乱想:“白倦喜欢吃什么呢?”
江倾晏发觉自己对白倦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但白倦却这么……喜欢我,真是奇了。
想着想着,他索性停下笔,看着最后一道大题的空白,江倾晏的思路有些被阻塞了。
算了,我让让他。
江倾晏起身,捏着卷子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