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缉妖 第5章 05

江晏怔了片刻，这不是手术室那个医生吗？

她径直走回办公桌，离得近了，才意识到坐在对面的女人，不止打扮精致，长相也极为扎眼。

林闻竹皮肤泛着细腻的玉质光泽，下颌线流畅，五官也恰到好处，组合起来给人一种冷淡的美感。

她侧头时，夹在耳后的黑发微微晃动，能看到圆润白皙的左耳垂上一颗殷红的痣，恍若冬日雪地里的腊梅，红得啼血。

这人的脸实在过分美丽，是那种冰冷又脆弱的样貌。像是实验室里完美的鲜花标本，在冰雪里冻过后，稍不留神就给戳碎了。

江晏看着对面的人，满肚子不能干活大小姐的怨念瞬间忘了个干净。她掩下情绪，并没有问这人是怎么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完成医生到侦查员这样的职业转变，只是掩饰般低头打开档案袋，里面竟然是林闻竹的简历表。

她惊讶地抬头看过去，林闻竹靠在椅子上，修长如玉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扶手，浅浅微笑，“江队是要带我熟悉熟悉环境吗？”

林闻竹毫无新人畏生瑟缩的姿态，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那么一丝脆弱的感觉瞬间无影无踪。这人的声音跟她冷清的气质也很配，清越冷凌，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江晏以审犯人的目光，故意盯着她看了一会，才随意道：“林医生，昨天在禾沙给叶局儿子动手术的是你？那个B级绑架犯，爆得令人印象深刻啊。”

林闻竹对她的视线并不避让，神色里甚至带着居高临下的讥诮，“是我。毕竟您可是吐了我一身，想来不至于这么健忘。”

“我怎么记得，我是直接摔在地下的？作为医生您救死扶伤的职业道德似乎有待提高。”江晏低下头，一边看简历一边说着。

“所以我转行了，现在是侦查员。”

江晏哽住了，这还真是该死的有道理。

林闻竹对江晏的印象，同样相当糟糕。坦白来讲，她的搭档长相和身形都非常优越，但这人跟昨天一样邋遢的衣着，实在伤到了她的眼睛。

那泛黄的白色背心，起毛的黑色休闲裤，露出脚后跟踩着的板鞋，每一样都挑战着林闻竹的神经。

当然，还有显而易见的偏见，以及对付新人，拙劣的下马威手段，直接被林闻竹打上白长一张脸的蠢货标签。

江晏没再回呛，看完简历，心想这人应该不至于像打扮的那样不靠谱，便缓和道：“部里结构很简单。一楼左边是休闲区，右边是接警台，往里面走是总控室；二楼是治安科中恒区大队和特勤大队；三楼是审讯室和刑事记录科；

四楼领导办公室；五楼我们重案组和内勤组；负一楼，训练所和档案室；负二楼，技术科，法医组和物证的都在那边。旁边几栋小楼是部里的宿舍和食堂。”

江晏懒得带她走一遍，飞快说完，也没管对面的人记不记得住。

毕竟，从林闻竹的简历里看，这人说是天才也不为过，不像记不住部里简单格局的样子。

林闻竹十三岁考入闵都大学医学院，七年制本硕博连读，兼修情报学，拿医学博士学位时才二十岁。后面经历更是丰富，毕业后做了两年无国界医生，三年驻外野战部.队的通信技术支持，三年M国刑侦部门的技术顾问。

这人才二十八，只比自己大一岁，都是同龄人，再加上驻部.队的经历，让江晏这个退役军官，多了不少好感。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以貌取人的错误想法，继续介绍，“平时上班时间，周一到周五早上九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五点。但实际上不固定，有案子就得经常熬夜，加班，出差。”

“因为随时会外出，最好在这边常备出门的包，换洗衣物和个人用品之类的。”

江晏正说着，司想便回来了，接道：“你在刑侦部门做过技术支持，咱们缉妖部和人类的警察局架构差别不是很大，主要就是针对妖族和异能者的案件。”

“我们重案组负责整个中原地区的大案。组里分成甲、乙、丙、丁四个队，甲队队长是江江，主要负责调查凶杀案，乙队负责有组织犯罪之类的罪行，丙队负责调查非法军火，丁队倾向于高科技犯罪类型。不过这都是倾向，案子一般都是系统合作的。”

“至于成员构成，我们重案组同事不多，就你和江江两个人，十几个妖，至于法医和物证过段时间也会熟了，具体就不多介绍。”司想顿了顿，转头看向江晏，“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们。特别是江江，你们是搭档。”

“等我们手上这个案子缓缓，给你办个欢迎会。”司想歪头想了下，又对办公室里的妖挥手，“在办公室的就先认认人吧。”

司想话音刚落，一群妖便笑嘻嘻地上赶着：“林队，我是丙队队长孟江，是只老虎……”

“我是……”

好家伙，一群妖也是看脸的。

虽然重案组成员稀少，但是一个个跑来，也够呛的。

江晏看戏似地看着对面的林闻竹应付着点头微笑，随着动作，颈间银色极细的项链，在立体的一字锁骨上晃动，五角星的挂坠上是同款的星图纹路，显得人更为冷清瘦削了。

这戏江晏也没能看太久，因为每只妖都会顺便慰问一下她，让她不得不开口：“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我们来梳理一下绿洲别墅的案子。”

江晏起身敲敲对面林闻竹的桌面，“走吧。”

重案组的办公室装修比较古早，是长方形通透的那种，右边两两红木桌相对摆着，左边进门的旁边打横独摆着司想的桌子，往深处走，隔开的推拉门里面是处小型情报分析中心兼会议室。

江晏往会议室走着，回头看到和司想并肩过来的林闻竹，才意识到，这人很高。

等到走到推拉门边，身高差距就更明显了。林闻竹穿着高跟鞋比司想高了快一个头，目测裸高至少1.78往上，估计比她还高。

毕竟是以后要合作的搭档，江晏还是想维持基本友谊的。她最初开口发难，也是因为林闻竹的打扮导致的偏见。

于是趁着其他同事还没过来，江晏伸手替她拉开会议室的椅子，笑着比划了一下她可以去走红毯的裙子，开口道：“无意冒犯，请问你在野战部.队和做刑侦顾问时也是这样的穿着吗？不会不方便吗？”

林闻竹眼眸微掀，十分自然地接受了江晏拉椅子的服务，轻笑了一声，“无意冒犯。请问你穿着满是污渍还起毛的邋遢着装，不会难受吗？”

江晏再次哽住，白了眼坐在会议桌边笑得肚子一颤一颤的司想，脑子冒出洁癖、精致、矫情、难处等等一串词。但她自知自己挑衅在前，人家没必要跟她说话好听，果断闭上了嘴。

“都到齐了啊。”司想假咳一声，指着正中央偌大的电子显示屏说道：“小夏，来讲讲情况。”

屏幕上的照片，是绿洲别墅区灭门惨案的现场。别墅客厅里，各种家具东倒西歪，碎片满地，地板上长满了青翠欲滴的竹子。乍见仿佛置身某片竹林，郁郁葱葱，景色宜人。

但仔细一看，这些竹子的根系，竟全部扎根于两排无头裸尸。每排五个，每层四个，从体积大强壮的，到瘦小的一层层堆叠上去。这些尸体像是烧烤串上的肉一样，被竹子串在了一起。

最上面的尸.体可以看到，胸口处破了个大洞，裂开的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绿色，里面隐约可见血红的心脏，被竹子墨色的根须纠缠捆住。

“除了咱们新入职的林队，这现场我们都看过很多次了。根据法医鉴定，受害者沈轩逸一家被杀的现场，留有一只刚竹妖和一只墨竹妖的生物信息。后面我们调查到沈轩逸在三年前从房地产公司转行生物科技公司，同年沈轩逸举报松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监参与军火走私，是咱们孟队的案子。”

母老虎孟江被点名后，刚要开口，被小夏迅速往下的话，直接打断了，她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都跟着晃了晃。

“以这个总监为突破口，我们端了松路这个军火走私的窝点。但灭门惨案出来后，江队重新去审了在监狱的那个总监才知道，两个月后，这窝点就死灰复燃，改名瑞卡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重新开业了。同时，冷霜雨接手了瑞卡的总监职务。”

“根据这些线索，沈轩逸一家的惨案被发现后，我们几个小时就锁定了瑞卡。抓到冷霜雨后，江队审出了另一个罪犯宁易的下落。但这两个竹妖，都在禾沙异能医院自燃了。包括我们审问过的瑞卡其他工作成员和已经被关进监狱的松路的走私犯，全都以同样的情形，在同一时刻自燃了。”

小夏放大了屏幕里的画面，尸体的心脏看起来十分鲜活，像是还在跳动一般，除却被墨色的根须包裹，表面隐隐还有蓝色的纹路附着。

“看到被根须包裹的火焰样式的纹路吗？这跟两只竹妖和瑞卡、松路的成员们自燃后留下的火焰图腾一模一样。”小夏同时打开江晏记录仪里墨竹妖自燃的现场画面，叹道：“B级和A级妖都只能当打手，背后凶手可怕啊。”

“全部自燃了？在九黎蹲着的那个总监也是？”江晏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烧得就剩蓝色的灰烬了。”

江晏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压了压起伏的心绪，这灭口灭得真够干净。

司想拍了拍手，大声鼓励道：“大家振作点，再难的案子咱们也不怕的。这次上面领导很重视，资源保障最好，而且部长已经挂职专案组组长了。等下散会江江和我一起去汇报情况。同志们这段时间熬一熬，到时候我去搞经费给大家庆功。”

“行，想哥也要请客啊。”江晏笑着接了一句，大家都跟着起哄片刻，又迅速转到案子上。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宁易一只妖怎么会带着两个异能者去绑架叶局儿子？不管是瑞卡还是松路，都是全妖族员工的。”

“这案子究竟跟三年前闵都大屠杀案的凶手3-001有什么关联？这两只竹妖是模仿犯，还是徒弟由3-001亲自遥控指挥？”

“这得找到3-001，还有化成灰的宁易才能知道，现在线索太少了。”江晏捏着矿泉水瓶，“我审冷霜雨的时候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主导权应该是在宁易。而且3-001当时已经签了莫尔协定从九黎监狱出来了，他们还在要求交换那半妖出狱。”

“什么是莫尔协定？”徐栢蹦跶着拉开门，把手里提着的一兜胡萝卜三明治分了一圈，一屁股坐在江晏左手边的空位上，“我们直接找到3-001不就好了？”

会议室里一众妖和人窸窸窣窣地撕起包装来，过一会儿，满屋子发出此起彼伏的干呕声。丙队的队长孟江吐完三明治，怒道：“徐栢你个小兔崽子，童话故事看多了吧，又夹带私货，哪只兔子跟你一样天天吃胡萝卜的。”

徐栢哼了一声，“江队喜欢就行。”

江晏笑着点头，看了眼放在林闻竹手边碰都没碰的三明治，耸耸肩，直接拿了过来。

林闻竹瞥了她一眼，没做表示，只是说：“莫尔协定是对国家有超级巨大贡献的豁免条款，里面成员的所有资料都属于特级保密档案，除非最上层审批，否则不可查阅。”

“那就是我们根本查不了3-001，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徐栢顺了一句，意识到说话的不是他江队，侧头仔细一看，便呆住了。他有种第一次见到江晏的感觉，同样的美绝人寰且气场迫人，只不过这位是那种冷冰冰的美，让人格外不敢造次，唯恐冒犯了她。

徐栢气弱道：“3-001杀了2000多异能者，这得多大的贡献才能放出来啊。再说她可是世界上唯一的半妖，标识一半红一半蓝，那么特别，怎么洗也没用吧？而且当初办屠杀案的负责人呐？”

“之前不让你去找，就是因为负责人两年前去世了。”司想脸色很差，靠在桌子边说，“经手过案件的核心成员，三年间陆陆续续疯的疯，死的死。”

江晏搭着胳膊，对着面无表情的林闻竹，玩笑道：“林队该不是这个半妖吧？来给咱们介绍介绍当时手术室的状况啊，看看宁易为什么要绑叶局的儿子。”

“自己去看问询档案，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林闻竹晃了晃左手腕代表着人类的蓝色分子结构图，垂眸扫向江晏靠着自己鞋跟边的白色板鞋，忍耐道，“我要是3-001，现在就把你的脚给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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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