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401看到一道银光,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他用另一只手用力推开502。
一低头,他发现手里正握着匕首,又过了几秒,才感受到掌心剧烈的疼痛。
502的后背狠狠撞到扶手栏杆上,他怒视着401,满脸阴鸷,“是你!是你举报的!是你!”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401转身想回家拿手机,刚转身502就炮弹似的冲上来。
401看着判若两人的502,直觉事情不妙。
502愤怒的指责,“你凭什么举报我!我知道我身上有味道,可我已经努力保持卫生、尽量少出门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难道就因为我看着好欺负,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吗?”
401想甩开他,挣脱不开才发现502的指甲不仅像手指一样粗,更是有六七厘米那么长。
“看他们把我家东西都搬走,你就高兴了?你怎么那么坏!”一只臭鼬。
502的指甲已经扎进401的肉里了。
401手上血流不止。502嘟嘟囔囔的,他一个字儿都没听清楚。
“放开!”
502被他吼得一哆嗦,竟真的放开手连连后退。他愣了一会儿,似是被自己条件反射的懦弱狠狠伤害了,竟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呜哇哇哇,你们还放狗咬我。我躲在屋里都不行,整天整夜地对着我叫。我本来就神经衰弱,搬过来一个月都没睡过好觉,医生说我的躁郁症更严重了。可房东说个人原因不退房租,就因为便宜500块钱,我就交了一年的房租,呜呜呜呜。”
“啧。”401烦躁地上前踢了踢他,“得了,哭什么哭。你把我狗骗出去扔了,我也没砍你吧。”
502涕泪俱下,用力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就是想让它别叫了。”
502说完又是一愣,他准备好几天,鼓足了勇气才来寻仇,竟然还道歉!想到这,502哭得更惨了。
楼道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502站起来想跑回家,一晃眼就看到最前边的路德。
就是他!502擦着眼泪看向下方的路德。
那天他去后面竹林溜达,差点被这个人养的坏狗咬死!
路德心里咯噔一下,他循着第六感连连后撤,却被其他狗友堵住了去路。
这么一耽误,带着猛烈恶臭的毒气迎面朝他喷来。
502化成原形一溜烟跑回楼上。
霎时间,楼道里响起连天的咳嗽声、喷嚏声、叫骂声。
只有路德还站的笔直,他低头看着黑色教袍上的水印,沉痛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能要了。
......
一行人很快涌进社区医院。
幸亏路德有万事屋买来的除臭剂,所以跑上跑下办手续的事都落在了他身上。
交钱后,路德就去了楼上外科,拐弯处又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嘶…”这个人像被掷出来的石头炮弹一样,重重撞到路德的肩膀上。
路德捂着肋骨倒吸一口凉气,但也没有过多指责。运气差到经常被人误伤,他真的已经习惯了。
那人捂着腰“斯哈斯哈”乱叫,满脸愤怒的瞪过来,龇牙咧嘴地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愤怒。
路德心说:我正常走路,是你突然冲上来的。
可还没分说,那人竟突然偃旗息鼓,怒哼一声绕过去就要走。
“前面就是外科诊室,我陪你去看看?”路德按住那人的肩膀。
那人从牙缝间挤出一个模糊的字,粗声粗气的,似乎是一个“滚”字。
还不等路德说话,他颇有些狼狈地跑了。
路德盯着他踉跄的背影,捻着指尖的一缕黑烟,含着笑意低喃,“有意思。”
上岸扒着他的肩膀看过去,竟然觉得那个男人一身黑黢黢的死气,一张不合适的活人袋子将死气装在里边。他腰间的“塑料袋”似乎被什么划了个大洞,往外逸散着死气。
随着他的动作,漂浮的袋子碰到内里的死气,被灼烧的滋滋作响。
“汪。”本大爷要吃这个。
路德双手将他举到面前,埋首在他肚皮上蹭了几下,无奈在上岸的抗争下远离,随后又没忍住在小奶狗的额头亲了一口。
“虽然它大补,但真的很恶心啊,亲爱的。”
上岸:??哪里恶心了?明明烤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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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一切后已经是深夜了,但上岸仍在小区里打转不愿意回去。
“非吃不可吗?”路德问。
“嗷。”上岸高昂起头颅,余光瞥着路德。
“好吧好吧。”路德举手投降。谁叫他上次失手放走了怪物,让这位大爷痛失夜宵呢。
“汪!”上岸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拔腿狂奔起来,掠过黑夜形成一道白色闪电。
“跑什么。”路德提步跟上。
上岸没理他,以帅气的漂移姿势转了90度,直冲向左边的巷子里。
“怪不得要养狗,贼心眼儿真多。”背后响起阴阳怪气的嘲讽。
路德塌下肩膀,小幅度摊手。叹了口气才转身过去,“吴健,你在这干嘛。”
“怎么,这地方只有你能来,我不能来?”健身男吴健一直在忙着求居民们撤投诉,挨骂了整整一天,天都黑了才解决掉2个投诉问题。
吴健正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泄,一路走过来看见块石头都要用力踢开。这看到几次三番坑了他的路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为了跟居民们打好关系吗?装的跟什么似的,还不是跟我一样在居民面前装孙子。怎么,清理楼道得了几分啊?乘上你扣光的绩效,还不是0分。”
路德看他摆明了挑事儿,根本不想理他,单纯的挑衅对路德来说毫无杀伤力。
他想去追上岸。
可吴健依旧骂骂咧咧,不依不饶。
“留这个长头发娘们嘻嘻的,小白脸吃软饭,怪不得这么多年都考不上。怕不是资格审查被人查出来是做小三的吧。”
“嘶,不一定。看你这样儿,怕不是个鸭子吧,因为脸上有疤被富婆踹了。活不下去才来考试,你以为宗管局是什么地方?连你这种丑八怪都敢考。”
路德停下脚步,眼神渐渐变得凌厉。
吴健沉浸在发泄的快感中,“我知道了!你们这根本不是鸭子,是卖屁股的!跟社区的大妈们......艹,别碰我!”
吴健突然被路德抓住手腕,纤长苍白的手指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却觉几乎要捏碎他的手腕。
吴健疼得咬破了舌头,硬挺着没有叫出来。他想用力甩开路德,却连抬手都十分困难,“放开你的脏手,别传给我什么脏病。”
说着,吴健突然瞪大双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卧槽,你这个小白脸不会喜欢我吧!所以上个副本不让我走,非让文灵方那个死丫头把我推进来。这次也是,分组时诅咒我跟你分到一组!艹,你就是为了和我多待一会儿对吧。死基佬。”
路德扔下吴健手腕,恶心地放弃过肩摔的动作。他右脚微微后撤,刚想将吴健踹回他家祖坟,就听到巷子里传来沉闷的撞击声,还有狗叫声和惊呼声。
糟糕。
路德头疼地跑过去,几乎能预计到周一又要被投诉了。
扣5点绩效的红色字体仿佛已经出现在眼前。
路德急急跑过去道歉,却没想到,一转弯便撞进了浓雾中。
浓雾里,一个黑色的佝偻身影正高举着利爪,身下压着一个昏迷的男子。
“住手!”路德厉声呵斥。
黑影缓缓转过头来,他的张脸像被火烧化了一样,青紫色的皮肤向下耷拉着,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
他的发际线几乎坠到眼眶的位置,额头的皮肤遮住了他的眼睛,鼻子也已经流到了脖子的位置。
黑影抬手抓住自己的头顶,用力扯着皮肤往后拽,发出筋肉撕扯摩擦的声音,还带着黏腻恶心的水声。
层层叠叠的皮肤被他拎起,因为用力太过的缘故,他攥着头皮的手离头顶几乎有二十公分,眼眶的皮肤被拽到头顶上。透过黑洞洞的眼眶,似乎能看到皮套内部已经变得漆黑的烂肉。
他松开手,皮肤再次回到原位,随着“啪叽”的黏液撞击声,眼眶的皮肤终于回归原位,露出瞳孔朝向完全不同的两个昏黄的眼珠。
“滚。”黑影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手中利刃,因着嘴部皮肤无法附着肌肉,这个“滚”字更像是从他胸腔内发出的嘶鸣。
路德抬手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项坠,摆出祈祷的架势。他想吟诵教义,张张嘴却没有说话。
经书被培训班没收了,长久没有温习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看着黑影不太智慧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挂上悲天悯人的笑容,“神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上岸:......
“再聊会儿呗?”路德侧身躲过黑影的攻击,声音里满是无奈。
这些人或者怪物,总是这样鲁莽愚蠢。他们从来拒绝沟通,在你想要同他讲道理时,他们就像未开化的原始人一样,企图用简陋的石头夺走你的性命;但当你踢开他简陋到连工具都不算的石头,用更高阶的武器反击时,他们却又好像突然间进化了一样——就像现在这样。
人话听得懂了,也愿意听了。
路德举着手枪逼退黑影,走到躺在地上的人身边。
“醒醒。”他踢了踢脚边人。
那人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的状况便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啊啊啊救命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