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昔意仔细观察着罗丝的状态,发现二师姐说的是对的。
如果一开始罗丝接受的就是青黛的治疗,她身上的异变早就好了,偏偏那个自大的金伯利非要自己上,结果手术反倒刺激了小姑娘体内的异变力量,现在它们就像是癌细胞不断在她体内繁殖增长,想要去除就必须用非常激烈的手段,罗丝的身体是抵不住的。
所以青黛现在只能不断帮她疏导、平缓体内的力量,让她不至于被突然疯狂增长的异变力量变成个怪物。
可异变的力量在体内堆积的越来越多也是不行的,如果一直不管罗丝的未来只可能有两条路:
要不被力量直接撑死,要不身体终究承受不住,还是会异变成怪物。
于是青黛炼制了一种药物,作用是帮她将异变的力量往更适合的方向引导,洛昔意此刻看到的就是药物的效果,那些异变的力量让罗丝长出了两对翅膀,而且很显然,这些翅膀并不是摆设,而是身体的一部分,可以被罗丝指挥、使用。
不过小姑娘依旧很难接受这个结果,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从头到尾她就没想要这份力量,只是想恢复成普通人而已。
但现在她并没有什么选择,生死都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握中。
想要活着就必须学会控制这份力量,这就回到了最初的问题——罗丝是无魔世界的原住民,她的身体无法修炼,无法修炼就控制不了异变之力,控制不了就只有死。
在不久前这还是个死循环,所以青黛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罗丝的事情,说了无用只会让大家担心。
可洛昔意一个五十连抽后迎来了转机,钟乳灵液可以让一个修仙废柴成为资质还不错的修行者,罗丝服用钟乳灵液后便可以正式开始修炼,慢慢控制住体内的力量,自然也就不用等待死亡了。
但如今踏上修仙之途,也是一种可以望到头的人生啊。
洛昔意看了一眼怯怯的小姑娘,轻叹口气道:“二师姐,让我跟她谈谈吧,服用钟乳灵液就是完全改变了她的人生,应该让她自己选择。”
“嗯。”青黛没有不同意的理由,顺便还带走了卢卡斯。
这么一会过去,罗丝其实已经认出了洛昔意就是当日救自己的人,但因为最熟悉的卢卡斯离开了,一张小脸上还是流露出几分惊慌。
“莫怕。”洛昔意声音柔和,“我需要跟你谈谈,然后你告诉我自己的选择。”
“选择”两个字让罗丝一下子回忆起了当初的场景,仿佛自我的选择对面前之人来说是很重要的部分,如果当时她没有鼓起勇气求助,对方也不会非要来救她。
那么这次又如此郑重的来提这个问题,想必又是一次非常重要的选择吧。
罗丝打起精神,细声细气地道:“好。”
洛昔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丝。
“您是说……如果我服用了钟、钟……”
洛昔意帮她说完整:“钟乳灵液。”
“对,钟乳灵液,就会变得和你们一样,会各种神奇的本事?”罗丝睁大眼睛。
“不是哦,是可以学习我们的这些本事,”洛昔意纠正她,“不过能不能学会,又能学到哪一步都要靠你自己,修炼是很苦也很难的。”
“我愿意!”尽管洛昔意如实告知了修炼的难处,罗丝依旧万分激动。
可洛昔意还要反复确认:“你想好了?我们的修炼是与天斗,每一步都很危险,但回报么……你会获得更长的生命,更厉害的能力,但你没法真正进阶到下一步,因为如今的环境已经不适合修炼了。”
她原本想说“这个世界”,想想还是没说出这么惊人的词汇,怕这小姑娘难以接受,她看着小姑娘严肃地道:“若踏上修行一道,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一旦走到那一步就只剩下可以看到尽头的等待,死亡也终将我们的归途。”
罗丝能听出她的认真,于是也十分恳切地回复:“可那样也比现在就死了的好,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还有很多东西想了解,我不想现在就去死,更不想变成个怪物死去。”
洛昔意看着眸光坚定的小姑娘,深深叹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服用钟乳灵液可是很痛的哦,你能扛得住吗?”
“我能!”罗丝掷地有声。
可她万万想不到,这个很痛一点水分都没掺,痛到仿佛揉碎了骨头,切碎了血管,又一点点将它们重新拼凑排布,偏偏在她服用钟乳灵液后的第一秒,青黛就出手将她定住了,所以尽管痛得浑身发颤汗出如浆,她却依旧直直盘坐在蒲团上,连昏过去也不可以。
洛昔意不忍直视却还是好意解释:“服用钟乳灵液必须维持清醒,昏过去的话会影响效果的,你再忍忍。”
饶是心中将她视作恩人,此刻罗丝也没忍住在脑子里骂了几句脏话,好想问问这是忍忍的问题吗?
痛到极致的时候罗丝甚至产生了为什么自己要选这条路的疑惑,反正人终有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种想法在钟乳灵液效用消失后也一直存在着,实在是痛苦的记忆太深刻,罗丝半夜做噩梦都会疼出一身冷汗。
然后她就接受了资质检测,此时罗丝还不懂修仙世界对资质的划分,但青黛等人看到结果都很高兴。
钟乳灵液更改资质是有随机性的,虽然都是往更好的方向更改,问题是从一级跳到五级,和从一级跳到十级可是有极大差距的。
罗丝没这么夸张,但起码也跳到了七八级的样子,按照修仙世界的标准,她已经符合许多门派真传弟子的标准了。
她现在已经有了踏入修炼大道的资格,但距离真正开始修炼还有一个小问题——
“你愿意拜入仙耘宗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罗丝先是十分不可思议地捂住嘴,眼眶蓦地变得通红,紧接着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卢卡斯为了让她心情好一些会时不时跟她聊聊天,也聊到过拜入仙耘宗成为记名弟子的过程,所以罗丝早就清楚了拜师的流程,也许羡慕的在心里模拟过好多次这样的场景,才如此熟练的做了出来,倒把正要说话的洛昔意的都弄得愣了一下。
巧的是罗丝服用钟乳灵液变化出的资质与青黛的医术最为契合,所以自然也就拜在了青黛门下,而且她不是记名弟子,而是正儿八经的仙耘宗内门弟子,辈分立马跃过了所有记名弟子,成为了仙耘宗这一辈第一个弟子,以后就算再有真正拜入门中弟子也都要唤她一声大师姐了。
作为仙耘宗在这个世界收下的第一个内门弟子,大家都对罗丝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从收到的礼物数量和贵重程度来看就能察觉出不同来。
师兄师姐们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修仙世界大家都是这样的,资质更好的、实力更强的、地位更高的修仙者,自然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和关注,修仙世界是真正的实力为尊,要不然仙耘宗也不会在展现出足够的能力后那么快就变成了修仙世界最强大的门派之一,正邪两道对上他们都要掂量掂量才行。
但洛昔意却有些担心地往旁边看了一眼,以陈天禹为首的记名弟子就站在那一块。
如果在原本的世界,他们的身份只是外门弟子,甚至不能算一个门派真正的成员,但人们早已适应了那样的规则,并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但这个世界的三观可不是这样的,洛昔意觉得如此明显的区别待遇很可能引起人心不稳。
她的担忧并非倏思虑过度,因为没几天青黛就发现了问题。
卢卡斯依旧勤奋、努力,但他的情绪很不对劲,青黛本虽是个冰山性子,但对划分到自己人范围的存在还是多了几分关心的,便将洛昔意找来说了自己的发现。
“我会找卢卡斯谈谈的。”洛昔意拍着胸脯接下了这个任务。
说干就干,她直接找来了所有的记名弟子,先从入门最晚的那四个,也就是芙映晓名下的弟子问起。
这四个人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想法,他们虽说也顶着记名弟子的头衔,但因为是应聘来的,所以更多将自己当做员工,拜了个师父学习本事而已,本质上还是给仙耘宗打工的,三年后还有择业自由权,只不过觉得仙耘宗福利很好,住的舒服吃得也舒心,因此目前都有“想长期干下去”的想法。
这就是职场上的问题了,洛昔意对他们放了心,鼓励了一番就打发他们回自个岗位了。
剩下陈天禹和卢卡斯,洛昔意看着两人轻松一笑:“好啦,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两人一前一后加入仙耘宗时的都面临“走投无路”的局面,与那四人的感觉又完全不同,此时听她询问,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半晌才听陈天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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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