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的制作并不容易,一直到过年的时候沐初晨都没有研究出来,先是温度问题,等解决了温度问题之后又是铁的含碳量问题,倒也不是将含碳量控制不到那个合理区间内,就是每次制造出来的东西含碳量无法达到一个稳定值,导致那些武器质量都不相同。
这样的东西对于沐初晨而言就是失败品,沐初晨想要质量稳定的钢,这样只要戚家能提供足够的铁资源,戚家军就能配上更好的武器。
但一直到现在都无法实现。
沐初晨有点愁。
沐新月望着他心情不好还不断沉思想找出解决办法的样子,沐新月直接拽着他就往烤房里去,那里腌制的是前几天才从沐学文家杀的一头猪,除却一些要办过年用的饭菜之后,全部都被郭枝腌制成了腊肉。
腊肉是需要用火烤的,最近家里忙,这活就落在了沐新月头上。
其实沐新月还很喜欢干这个活,因为这段时间冷啊,烧的火又是那种木柴,虽然会有些柴烟冒出来,但总体而言不会熏到眼睛,反而还是一个烤火的好地方。
前段时间张蓉跟于庆他们又来家里拉了一大批的货,各种价格不同,数量也还不同,这两天才将账算清楚以及跟将做活的人的银子发下去,顺便还给他们放了假。
沐新月跟她哥哥聊了会儿天,询问了一下他这一年到头的感受,结果沐初晨下一句就给她说的哭笑不得了。
他说:“我的感受是和平真好。”
沐新月:“……”
沐新月心情十分复杂的说,“原本以为今年会战争的,但到今天了竟然都没有,说不准明年也不会呢。”
沐初晨依旧还在沉思,“希望吧。”
“哥!”沐新月服了,“你再担心也没用啊,人家要发兵是你能左右的吗?所以,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沐初晨瞅了她一眼,然后突然在她脑袋上薅了一下,“你说的对。”
正想挣扎的沐新月被他这句话说的还是放弃了。
好吧,她哥现在心情不好,得宽容!
而沐初晨现在心里想的是——她说的也不对。
要是能在开战之前将钢的武器打造出来、并让敌国知道,那他们肯定会畏惧,军/事把控才是真正的话语权,到时候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说不定就能湮灭于无形之中了。那样一来……他有可能还真的决定了敌国发兵不发兵的事了。
大年三十沐家一大子一块吃年夜饭、年后又去各家拜年,只是与去年不同,今年去郭家村的时候是驾着马车去的,一进村还有很多人跟他们热情的打招呼,聊的都还挺高兴。
这边的热情另外一波人自然看见了。
比起以前为姑娘家的娇美,如今的郭春竹身上早就失去了那份天真与骄傲,整个人不仅脸颊凹的瘦弱、皮肤糙了很多外,而且浑身还透着一股颓丧,似乎连生命力都没了。只有在看见沐初晨的那一刻,她眼睛才亮了亮,甚至还有些痴迷。
身旁人高马大的男人登时就注意到了这个眼神,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那就是沐家小郎君?”
闻言,郭春竹浑身都是一抖,“……是。”
男人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郭春竹脸都白了,脑子里想起了什么,一双眸子里尽是恐惧,赶忙解释,“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别误会……”
男人没再说话,转身就进了村。
郭春竹跌跌撞撞的跟着进村,连再看沐初晨一眼都不敢。
沐新月眼神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了这一幕,眼眸里既是沉思又是疑惑。等到大家聊完了天,进村的路上沐新月就小声说:“我刚刚看到郭春竹了。”
郭枝自然是知道郭春竹上次闹出的事的,一听沐新月这话眉头都皱了起来,声色不悦,“管她做什么。”
沐新月一看她这娘神色不悦的模样,做了个鬼脸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唉,自家娘惹不起啊。
沐初晨看她:啧,被说了吧。
沐新月成功接收到这个眼神,且看懂了他的意思,顿时气的脸颊鼓鼓:还不是因为你!
沐初晨:跟我有什么关系?
沐新月:郭春竹就是你招惹过来的,你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沐初晨轻轻耸肩:那是别人的事,又不是我主动招惹的。
沐新月不讲道理:那也是跟你有关系!
沐初晨:……
沐初晨嗤笑。
气的沐新月想打他,一直到进了郭家的门都不高兴,一副我不想跟你说话的样子。
郭清禾立马就发现沐新月的不对劲了,忍不住开口小声问道:“新月,你怎么了?”
沐新月说,“遇到了一个讨厌鬼。”
沐初晨:“……”
郭清禾很懵:“啊?”
沐新月张嘴想要跟她吐槽,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越说越生气,我如果再一说的话那估计得气死。”
郭清禾见她真不说的模样,倒也没有再强迫她,只是一阵的安慰,“既然这样那就不说了,你别把自己气着了,因为自己不喜欢的气着了不值当。”
沐新月见她哥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脑袋就重重一点,“你说的对!因为这种讨厌鬼气着了不划算!”
沐初晨:“……”
沐初晨听完才是将自己给气着了。
他欲一把拉过沐新月,熟料沐新月根本就不配合他,灵巧的一躲,嘴里轻哼,下巴抬的老高,一副我不想搭理你、你走远点的样子。
沐初晨说,“你还来劲了是吧?”
沐新月又是一声冷哼,就是来劲的怎么样?!
“行。”沐初晨说,“既然是这样,那明天去嘉庸,你就自个儿走着去吧,反正你这么不想理我,肯定也不想坐我驾的马车。”
沐新月气死了,“你!”
在边上看了半天的郭清禾已经惊到了,把新月惹生气的竟然是初晨?!
郭清禾忍不住出言:“新月,初晨,你们……”
“没事,你不用担心。”沐初晨对郭清禾微微一笑,“她是我妹妹,她生气了我自然不能再惹她生气,所以明日我早早离开,定不再她面前惹她生气了。”
郭清禾对这个逻辑窒息。
郭清仁、郭清义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初晨这话简直是绝了。
沐新月气死,“沐初晨!!!”
沐初晨温和一笑,“在呢。”
沐新月气运丹田,歇斯力竭的咆哮,“你给我滚哪!!!”
这么大声音,正在里屋聊天的众人自然听到了,大家齐齐走了出来,询问道:“怎么了?”
沐新月坐在那里不说话。
沐初晨笑道:“没事,我跟新月开玩笑呢。”
外婆忍不住念叨,“初晨你可是当哥哥的,不能欺负妹妹啊。”
沐初晨含笑点头应好。
等把大人哄进去,沐初晨才跟冷着一张脸坐在那不说话的沐新月问:“真生气了?”
沐新月低着头不说话。
“是我错。”见自家妹妹真生气了,沐初晨果断道歉,“是我错了,是我不对,那事就是跟我有关系,是我让你背了锅挨了骂,我跟你道歉,都是我错好不好?”
沐新月一个冷哼,“本来就跟你有关系。”
沐初晨很从容的接,“对,跟我有关系,是我害你挨了骂,对不起,是我错了。”
被沐初晨这么一哄,沐新月瞬间好了,兄妹俩又互怼了起来,看的边上几人是一阵咋舌,不过这画风似乎有点熟悉?好像一直也在他们身上上演来着?
气氛好了,郭清禾这才好奇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沐新月说,“进村的时候碰到郭春竹了。”
“郭春竹?”郭清义炸了,“她又招惹你们了?还死性不改呢?!”
“没。”沐新月赶忙道:“我就是在村口看见她了,也没说话,只是觉得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郭清义不相信,“真没有?”
“真没!”沐新月回答酌定,然后才转移话题的问道:“她嫁过去是不是过的不好啊?”
郭清禾说,“的确不好。”
沐新月纯属问八卦,“怎么回事?”
“你先前说的没错,那个男人敢娶她的确是能制住她的。”郭春竹有些叹息,“那个男人会打她。”
沐新月那听到前面那句话的时候还有些尴尬的,但后边这句话一出整个人就只余下震惊了,“打她?!”
郭清禾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打人,我听村里的婶子们说,是春竹她自己不老实,然后又被那个男人给抓到了,所以就……”
沐新月顿时就有些一言难尽。
家暴在现代要不得,只要敢家暴那另一方绝对是要离婚的。但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这个的说法,律法甚至都不会管,因为女子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下了。用这个时代人的话来说,像这种不遵三从四德的女人,那摁死浸猪笼都是可以的!
所以那个男人打郭春竹,在所有人看来这简直太正常了,甚至是手段还不够狠,就该直接休了浸猪笼!
所以这会儿听郭清禾这么说,沐新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是心道:难怪刚刚郭春竹那么怕那个男人,原来是被打怕了,还有那又瘦眼睛又无神采的模样,明显是日子过得不好。
造孽啊。
听了个全程的沐初晨见沐新月皱眉不语的模样,直接就道:“行了,别人的事听一听就算了,讨论它做什么。”
沐新月说,“这是女人的悲哀。”
沐初晨神色不变,“若是她自己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那个男人也不会那么对她。”
沐新月:“……”
她一时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