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夜汐盛温柔地拍了拍星月的脑袋。
“你怀疑,我们昨天的行程是星月透露的?”玉宸看着夜汐盛,提出了他的疑问。
“不错。”夜汐盛颔首。昨日他们轻装出行,马车坐的是最普通的。太子派的人不可能那么巧的,偏偏在他们身边人手最少的时候下手。定然是他们身边出了内奸。
昨日得知他们行程的,除了徐易,便只有星月了。徐易为了保护他们,被打成重伤。至今没有苏醒,不可能是他。如此,便只剩下一个人选了。
“我也不敢相信是星月。”夜汐盛沉痛地闭上了双眼:“她跟了我十三年。”
玉宸轻轻拍了拍夜汐盛的肩膀:“你给了她一次机会不是吗?且看看她能不能把握这次机会吧。”
“我最讨厌欺骗和背叛。”夜汐盛攥紧了双手道。
玉宸的眸光微黯,随即,他笑着道:“好了,别太操心了。你受伤了,不宜太过操劳。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放心吧,我哪里有那么娇弱。”夜汐盛笑着开口道:“我们继续去城东吧,今日应该不会再有刺杀了。”
玉宸皱了皱眉,“你的伤还没好。”
“哎呦,我伤的是手,不是脚。”夜汐盛上前搂住了玉宸的胳膊:“你陪我一起去,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啊!”玉宸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许动手,有危险不许逞能。”
“好嘞!”夜汐盛笑着道。
城东
夜汐盛和玉宸下了马车。他们看见城东的景象,骤然变了神色。
洪灾的水还没有排尽。地上仍是湿漉漉的一片。死去的灾民就这么躺在地上,无人问津。尸体发出的腐烂味道令人几欲作呕。大街旁,骨瘦如柴的灾民们抱作一团,就这么毫无生机地躺在了大街上。
夜汐盛脸上染上一抹薄怒:“你没有安排人安顿灾民吗?”
玉宸脸上也尽是寒意:“那天开会的时候,我派了人安顿灾民的。这姑苏城的官员便是如此做事的吗?”
夜汐盛揉了揉眉心,对着身后的暗卫道:“安排一队和二队安顿灾民,一定要你们亲力亲为!”
“是!”
“姑娘,公子!给些吃的吧!我的孩子要被饿死了啊!”一位抱着婴儿的妇女突然跪倒在玉宸和夜汐盛面前。
“你们缺吃的?这城东难道没有每日施粥吗?”夜汐盛疑惑道。朝中拨下来的救济粮,再加上她和玉宸捐献的粮食,应当足够灾民们吃的啊!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那妇人声音带上了哭腔:“那朝廷施的粥,根本就没有几粒米。基本都是为了糊弄御史官而添加的白泥和树皮。我倒是没事,只是苦了我那苦命的孩子啊,他才一岁,如何能吃那些东西!”
夜汐盛脸色更寒冷了。这姑苏城倒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给她一些吃的。”夜汐盛对着身后的暗卫道。
“是!”
“你怎么看?”夜汐盛看着面色同样不好的玉宸道。
“还有半刻钟便到了施粥的时间了,我们且先看看,不能妄下定论。”玉宸思考片刻道。
“好。”夜汐盛欣然应允。二人走到了施粥的棚子后面的一棵树后,静静往前看。
“施粥了施粥了!”一个官员大声喊道。
饥寒交迫的灾民们纷纷拥了上去。
“李大人!”一个带着御史帽的大人走了过来。
“诶哟,陈御史!您请,您请!”那李大人弯腰谄媚地朝着御史道。
“陈御史,您看!咱们这施的粥,可是一点水分都没有!都是实打实的粮食呢!您看,这筷子插进去都不倒!”那李大人从锅旁边抓起一根筷子,插进了锅中。
“嗯,不错。”陈御史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看见了挤来挤去的灾民们,不悦地皱了皱眉:“你没有组织他们排队?”
李大人面色一僵。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灾民,不过碍于御史在此,到底是不好发作。他只好对着身边的属下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管理好秩序吗?快点去!”
旁边的下人立刻前往管理灾民。
陈御史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李大人做事我放心。”说着,便离开了施粥的棚子。
那李大人见陈御史走了,便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你们这帮刁民!不想活了!在御史官面前都敢造次!”他狠狠地冲着那些灾民吼道。
那些灾民此时都看着锅中的粥,哪里有人搭理他?
那李大人气的直接踹倒了其中一个灾民:“大胆!本大人在跟你们说话呢!”
旁边的灾民都被吓得躲到了一旁。
“我看大胆的是你吧!”玉宸拉着夜汐盛,阴沉着脸从树的后面走了出来。
那李大人转头一看,那是两个布衣男女。虽然二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但是到底是衣着普通。
李大人在心里断定二人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普通人家子弟,不屑地道:“想要粮食到后面排队!”
“哦?粮食?”夜汐盛上前夺过正在施粥的下人手里的勺子,盛了一碗粥。
“你想要造反不成?本官让你滚到后面去!”李大人双目圆瞪,怒道。
“不是粮食吗?李大人工作辛苦了,应该多吃一点。”夜汐盛突然上前,一把捏住李大人的脸,把手中的粥灌了下去。
“唔...你...住手!”那李大人慌了神,这粥里可都是和进去的白泥,他怎么能吃!
“怎么不吃了?”夜汐盛的脸色愈发阴沉,“你刚刚不是很能耐吗!”
一碗粥倒完了,大部分都倒在了外面。那李大人还是喝进去了一些,倒在地上忍不住地干呕。
“你这个...刁民!”李大人挣扎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着旁边的下人气急败坏地怒道:“你们都残废了不成?给我把这个刁民抓进牢里!本官要让她死!”
玉宸不放心地上前,护在了夜汐盛面前,夜汐盛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没事的。”
随即,夜汐盛转身对要抓她的下人怒喝道:“我看谁敢!”
那些下人被她的气势镇住了,纷纷不敢向前。
夜汐盛从玉宸身后走上前,一脚踹翻了架在台子上的锅,一锅白泥就这么摊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每日施的粥?朝堂拨下来的救济粮都被你们自己吃了不成!”夜汐盛死死地盯着李大人道。如今灾情严重,这帮国之蛀虫居然在国难当头还想着谋取私利。
一旁的灾民听此,纷纷议论开来“救济粮?这些难道不是太守府发放的吗?”
“不应该啊,朝廷给我们发了救济粮为什么我们收不到?”
“还是别听这个小娃娃乱说了,她还小,知道什么啊!”
“是啊,如今这世道,我们是指望不上国家喽!”
夜汐盛脸色愈发阴沉:“你们刚刚说,这些粮食都是太守府捐的?”
“对啊,李大人就是这么说的啊!”一旁的灾民回答道。
站在一旁的玉宸突然开口道:“我竟是不知,这朝廷发放的五千担救济粮到了这里,竟然成了太守的了?”
他怎么会知道?李大人猛地抬头:“瞎说!太守大人清廉正洁,启容尔等污蔑!”
“来人呐,这二人不仅浪费粮食,以下犯上,还企图污蔑太守,动摇民心。给我把这两个人押入地牢!”李大人对着身旁的下人怒喝道。
要动手吗?玉宸朝着夜汐盛使了个眼色。
夜汐盛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她摇了摇头,暗示不用。算了算时间,那人应该要到了吧!
果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男子坐在黑色骏马上,怒道:“住手!”
那男子剑宇星眉,眼眸凌厉,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之气。
“天呐!是林将军!”
“太棒了!林将军来了,这次我们有救了!”旁边的灾民一顿骚动。
来人正是楚华王府林世子,亦是当今盛华最年轻的少将军,林霍。
“表哥!”夜汐盛笑着对马上的男子打了个招呼。
“汐盛。”林霍翻身下马,笑着和夜汐盛打了个招呼。又转身冷冷地瞥了一眼玉宸,道:“玉世子,幸会。”
“少将军,幸会。”玉宸见来人,微微有些惊讶。
李大人本来见林霍,便吓得不轻。此时见林霍与那二人打招呼,更是吓得腿都软了:“长盛公主....玉世子?”
“此人侮辱皇室子弟,来人呐,将他押入大牢!”林霍转身对跟着他的几个亲兵道。
“是,少将军!”
“表哥,你这是打了胜仗回来啦?”夜汐盛笑着上前,挽住了林霍的胳膊。
“不错。不过几个月没见,你怎么穿得和小乞丐似的?”林霍有些嫌弃地看着夜汐盛身上的布衣。
“你懂什么,我这叫微服私访。”夜汐盛不恼,笑嘻嘻地道。
“是啊,微服私访,差点丢了一条命!”林霍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提到夜汐盛被刺杀一事,他有些危险地瞥了一眼玉宸。
“表哥!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夜汐盛努了努嘴,抱怨到。
啰嗦?林霍气笑了,有些无可奈何。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表妹呢!
“行了表哥,你刚来先安顿一下自己吧!我住在观音寺东厢房,记得来找我哈!”夜汐盛说着便拉着玉宸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