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过半正是君臣同乐, 畅饮正欢时。jiujiuzuowen帐外风呼树摇,鸟叫虫鸣声不断。于心然又给皇帝斟了杯酒,雕龙杯忽然抖动了几下,连带着酒水也撒开些许。皇帝已有几分醉意, 并未注意道这些细节, 只是又执起酒杯。
帐外又传来一声吼叫, 听着像山中猛兽。
“皇上。”她不安地唤了一声。
“回去再说。”皇帝沉声回应, 他只想着方才帐中之事。
帐中的奏乐声很快盖过其他声音, 大概是她想多了, 此处外围都有守卫把手, 应该十分安全。放下酒壶执起自己的酒杯想要饮一口, 一阵惊叫声忽得在帐外响起。
“有猛兽闯入!”外头有守卫声嘶力竭地喊道。
在座的臣子们大多喝醉, 听得这一声也才醒神,还未等众人弄清是什么,电光火石之间营帐一侧忽然被撞破, 灯盏倒下熄灭,桌椅飞出老远,好几位大臣被撞倒在地。
营帐之中爆发出一声猛虎咆哮,“是老虎!”有人惊呼道,众人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抱头四处逃窜。
“快保护皇上!”大将军急道。宴会上不准携带兵器,几位武将抄起桌椅将老虎团团围住。此时众人看清了猛兽的真面目, 真的是一头壮硕无比、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
御前侍卫早已经拔刀出鞘, 守在皇帝面前, 既然将军们能对付老虎, 他们只需守护住皇上安危即可。
对峙之际,谁也未料到老虎忽然转过身,往后一蹲直接朝着主位扑了过来。御前侍卫急忙挥刀向前阻挡。
“贵妃!”慌乱中皇帝喊了她一声, 顺势抓住于心然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于心然哪里遇见过这场面,只觉得头顶忽然出现一道阴影,吓得脸色苍白,手脚都软了只傻傻站在原地。
正当虎爪朝着她脸划过来时,皇帝忽然抬手替她挡了一下,才不至于令她整张脸被毁。
可、可皇帝的手臂被虎爪挠伤,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更激起了老虎的兽、性。
“保护皇上!”武将们个个英勇冲过来,推搡间于心然看着那两个御前侍卫被猛虎拍出了老远,老虎的眼睛恐怖如斯,叫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娘娘过来!”本该在外围巡视的王为意自破损的营帐右侧冲入帐中,他手持火把与大刀就在她不远处,兴许是火把吓住了老虎,它又是凌空一跃跳到了营帐左侧,眼看又要一扑。千钧一发之际,于心然怕得挣脱了皇帝的手,朝右跑躲到了王为意身后。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帐外守卫们及时闻声冲进来,手持长矛将老虎团团围住,才解了这困境。
营帐之中一片残骸,“去将刘守找来。”皇帝怒道。营地外围一共三重守卫,无论哪一重的兵力都足够对付不止一头虎,是哪边的人玩忽职守任这猛兽闯入的宴厅,这事定要追查到底!
***
于心然醒来之时发现已经回到自己帐中,叫来在帐外守夜一喜,“本宫如何回来的?”
“娘娘看到皇上的伤口之后晕了过去,太医说娘娘是见血才晕。”
“皇上伤势如何?”于心然这才想起来皇帝被老虎挠伤的事。
“听说手臂上三道伤口,一开始止不住血,要回行宫,却怕路上颠簸加重皇上伤势,后来用了好多药才勉强止住血。皇上此刻已经在御帐之中休息。没事了娘娘,您要不要沐浴更衣?”
方才一场惊吓,她出了身汗当然要洗。一喜和宜枝立即打热水进来,此处条件简陋,只能用浴桶沐浴。
子时,闯入老虎带来的风波也渐渐平息,偌大的帐篷外由宫人们守着,四处点着火炉,一为取暖,二为驱逐野兽,外围也加强了守卫,
山里夜间凉,塌上铺了厚厚的狐皮褥子。于心然沐浴过后回到塌上安寝。闭上眼睛等了许久都未睡着。帐外不远处的火炉烧得好旺,她周身暖烘烘的,额上冒出有些许薄汗。睡不着伸手掀开被子,褪了寝衣坐起等着慢慢长夜流逝。
营帐门口忽然有了响动,有人粗暴掀开了帘子呵斥宫人“出去!”脚步声往她这边来。
根本来不及躲,更来不及穿衣,遮住床榻的幔帐也被猛然撩开。直直对上一双含怒的眼眸。
“皇上......”他不在自己帐中休息养伤,来找她做什么?还如此盛怒。于心然扯过被褥遮住自己,一双湿漉漉的无辜眸子看向皇帝。
皇帝原本嘴边像是有无数句话要训斥她,看她如此衣不蔽体坐在塌上,生生地将话都咽下。他甩开手中攥着的幔帐,转身背对着她坐下冷冷道,“穿好衣裳。”
于心然立即取了寝衣披上,凑到皇帝身边要去查看他手臂的伤,关切道,“皇上伤势如何?”
皇帝将手移开不叫她碰,沉默作坐着不言语。
她跪坐在他背后,脑子糊里糊涂的,这......华玲儿的事与她无尤,老虎闯入营帐事更与她无关。她还能指使老虎去伤皇帝不成?
“皇上在生臣妾什么气?”她伏到皇帝宽大肩背之后,壮起胆子用手臂环住他脖子,“方才那屏风后头,是妙贵人推得臣妾,要不然臣妾......”
“要不然贵妃还要继续听下去。”皇帝替她把话说完,骤然转过身推了她的肩膀按到塌上,欺身逼近。
“这桩事明明是华玲儿的错,皇上怎么怪罪臣妾。臣妾也不想听.....”皇后和妙静云不都听了么?偏偏要怪罪她一人!于家眼看着就要败了,他这是捡软柿子捏么?
昏暗幔帐之中,皇帝的脸轮廓分明、双眸幽深,“贵妃自从来了行宫,心就野了。你是想着朕对你无用了?嗯?”
他的唇几乎与她相触,忽得侧过头在她她颈窝处咬了一口,同野兽猎杀猎物一般,“整日去后山玩乐,还敢在外人面前污蔑朕。”
这些事他竟然都记得?
皇帝一手掐住了她的腰,压着声音,“你是朕的贵妃,敢同王为意、徐雁秋走得那样近,说说笑笑,在朕面前就没有丝毫笑意。”
“臣妾何时同他们走得近了?总不可能臣妾迷路了,见到相识的人还不上前去找他帮忙吧?” 自己在他心里成什么样的人了。
“朕能找到你。那么多侍卫,朕将整个幽州翻个遍也不过是几日的事。”
怎么这样无理取闹。从前那个冷静自持、虚伪矜贵的皇帝呢?
“方才、”
“方才怎么了?臣妾又做错了什么?皇上怎么总爱指摘臣妾?那皇上就做对了么,单独将欣然招去御书房问话,故意惹人口舌是非,还有臣妾的父亲,只不过说了淑妃几句闲话,皇上就要、唔”
于心然也有满肚子委屈憋闷要说,皇帝遭了连声质问之后一句都不答,反而堵住了她的唇,抵死纠缠。
缠吻了许久许久,皇帝才松开她。他身上的暴躁已经消了大半,又恢复成了个内敛深沉的君王,“再放肆,朕诛你于氏满门。”他在她耳边轻描淡说着最残忍的话。
君王掌生杀大权,她怎么敢同他争辩是非。
帐中昏暗,于心然正伤心郁结,小腹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激得她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往哪躲?你今夜还躲得掉么!”皇帝的指尖向下划去。
未过多久他将指上沾的东西举到她面前,“你告诉朕,真是癸水?”她的之前就摇摇欲坠的谎言被彻底拆穿。
“戏弄朕有趣么?朕待贵妃不薄,你呢?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于心然早就被他那句诛九族吓唬住了,她同皇帝周旋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没有胜算的可能。
她帐中的床榻并不大,简易搭成的,铺了厚厚的狐皮。皇帝上来之后身形几乎笼罩住了整张床。他捞起她的腰肢。于心然真是苦不堪言,今日本就受了惊吓累极,皇帝这么厌恶她,不去妙静云、不去皇后那,非要来她这里!
帐外火光映照出周围宫婢们来回走动的身影,除了守夜的一喜与宜枝,无人知晓滑腻在贵妃帐中。
“皇上你受伤了。”她急忙道。
“这不是你躲懒的借口。”皇帝俯身吻住她,“贵妃多久未侍寝了?”
她的双手被控住按在了头顶,“看着朕。”皇帝命令道,她只能再次对上皇帝的眼睛。平日里那双温和的双眸此刻透着阴鸷与专注。
十分荒唐的一夜。
木塌摇晃发出轻轻的嘎吱声,帐外宫人行过的脚步声,山间的野兽鸣叫声,无一不叫她在意,可于心然只能咬着自己手背忍耐,任由君王为、所、欲、为。自从来了行宫他积郁已久,决计不会轻易放过她。
雪白的狐皮褥子已经凌乱不堪,皇帝忽然圈着她翻转过身拥入怀中,掐着她的[不可描述只能自行想象]轻抬起。她蹙着眉轻声呜咽,一个人怎么能如饿狼扑食一般贪婪至此!
待到天微微亮,皇帝尽兴后才终于放过她。
结束时她坐在他怀里,而他依旧圈住她的腰,于心然的凌乱长发披散在身后,发梢轻轻垂落在皇帝手臂上。他声音暗哑,抬手轻抚于心然披散在背后的发,“以后就像这样,乖乖伺候朕。”
未得到任何回应。
皇帝赤着上身,胸膛肌理轮廓分明。于心然几乎是软在他怀里,额头抵在他坚阔的胸膛上,右手指尖轻轻搭在他心脏的地方,双眸湿润忍不住想哭,皇帝怎么总欺负她一人。
皇帝也知道自己将人欺负哭了。帐外一片静谧无声,连虫鸣声都散去了,两人也相对无言,只幔帐之中残余着暧昧的气味。
于心然的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将落不落的。突然一滴热水落到她腿上,她疑惑地别过眼去瞧,待看清了是什么,立即抬起头。竟然是沿着皇帝手臂流下来的鲜血。
还未等她开口,皇帝将她放到一边下了塌,“穿好衣裳。”吩咐了一句后走出帐外命人传御医。他每次受伤,伤口总会因为这种难以启齿的事而复发。于心然羞耻地以手掌狠狠擦去那滴皇帝的血。
过了片刻皇帝又折返回来。并非去传御医,而是叫大太监取了药和纱布,又差遣她的宫人打来热水,他不愿叫宫婢近身,“贵妃来为朕换药。”
于心然没什么力气,可这是皇帝的命令。父亲失势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已然转变了,从前虽然也待她不好,也并不会用诛九族这种话来要挟。
只能顺从。原先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这个色狼受伤失血成了这样,方才竟然还能变着花样折磨她?! 于心然拆掉纱布,用热水清洗他伤口周围,三道虎爪挠的伤口真叫人触目惊心,再深一些恐怕就伤到骨头了。
他不疼么?
上了药又仔细包扎好,皇帝全程不皱一下眉头。
待到终于天亮,既然皇帝受伤,春宴只能提前结束返回行宫。他来的时候骑马,经御医劝说坐马车回去。马车之中还需有同乘之人伺候皇帝,这项活计不出意外又落到了并不受宠的贵妃身上。
“贵妃娘娘,您昨夜没事吧?”上马车前妙静云过来关心贵妃。昨日两人一道躲在皇帝帐中听了出热闹,她怕受罚压根没去夜宴。后来听在场宫人的描述猛虎闯入的场景,已经吓得半死。
昨夜?于心然困得只想睡上一天一夜,“昨夜确实很恐怖。”皇帝很恐怖,至于闯入的猛虎,远远不及皇帝来得恐怖。
“娘娘请上马车。”御前太监丰德在一旁恭候道。于心然提起裙摆踩着马扎上车,足下一软身子往旁边歪过去,“娘娘当心。”丰德手快搀住她。于心然不免瞥了他一眼,之前还略有些势利的御前太监怎么变了样?
终于进入车厢,皇帝已经也已经等了她片刻。为打发路程时间,他手里握卷书在看,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狐毛毯盖到了腰际。
说实话,于心然有点怵他,不想近皇帝的身,只坐在侧面窗前靠着,马车缓缓前行她便闭起眼睛休息,却不知背后的人在她转身之后就不着痕迹地从书卷中抬起了头。
皇帝淡淡凝视着于心然的背影,他的贵妃小了他整整十岁,胆小怯懦并不懂得很多道理,好端端的,昨夜他吓唬她做什么?这段日子以来还一直莫名生她的气,自己真是魔怔了
可说出口的话又不怎么收回。
马车颠啊颠得更容易睡着。于心然迷迷糊糊醒来时候感觉自己周身温暖,睁开眼才看见身上披着的狐皮毯子,她、她还枕在皇帝膝盖上。
怎么会这样?!立即挣扎坐起。本该由她伺候皇帝换药,不远处有一团沾血的纱布,明白皇帝已经自行换好药。
“爱妃再睡一会儿吧。”皇帝伸手要捉她的手臂,昨夜折腾她狠了。
于心然下意识地躲开,往后缩到车厢角落之中慌忙摇头道,“是臣妾逾矩,臣妾不敢再睡。”像是只受伤的小鹿一般看着他,声音怯怯地,警惕又恐惧。
皇帝的手抓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