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风风火火下马车, 时间紧迫来不及换衣服,提着裙子就跑到了黑森林的入口。xinghuozuowen
好在为了玫瑰之心前往爱比伦的人特别多,女骑士也不少见, 加上还有各种奇人异士,他的出现没引起多大注意。
耗子在他肩膀上探头探脑“好多人啊, 里面应该有三成是玩家吧。”
林镜低声警告它“安静点, 我们现在身藏巨宝, 不要被人盯上。”
耗子立马两只爪子捂住了嘴。
林镜把那片金叶子交给了检察官。
检察官检查过叶子后, 面无表情给他让路“请。”
林镜暗呼口气,黑森林非常大, 穿过那长长的荆棘篱笆通道, 是无数条通往深处的路。
林地上覆满了厚重的雪, 松树高挺, 遮天蔽日。
“小姐,要一起吗”
在入口处朝他发出邀请的是一个猎人,中年模样、带着帽子, 腰间配着一把枪。
林镜闻声蹙眉“谢谢, 不过我可能在森林外面转转就回去了。”
猎人挑眉“转转你是爱比伦城中的贵族吗”
林镜轻声说“恩,我就是过来看看。”
猎人了然地点了下头, 只当是富贵人家的女儿过来凑热闹, 也不再管这个看起来娇怜脆弱的少女。
他们的对话也让其他人听到了,对此不少人侧目看着他。
等到人群都进入森林, 林镜才呼口气, 带上披风的帽子, 走了进去。
森林银装素裹,四目皆白,叶子覆盖一层薄冰、晶莹剔透,雪地上是枯枝和各种动物的脚印。
风号雪舞,阳光把这里过滤得像梦境一般。
确定四处没人,林镜靠着一棵树,把那张画着森林地图的羊皮卷拿了出来。
摊开后找准对照物,把路线记下。
“到这里后,一直往北方走不要停。”
纸上用黑色的三角在一个小木屋处做了一个记号。
林镜把披风的绳子系紧,继续冒着雪前行。
一路冰雪奇观,藏在树洞里的松鼠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意外来客,林间麋鹿留下一排排脚印,河流被冰封,天空渐暗浮现似有若无的极光。
耗子哆嗦道“天快黑了,我们还差多久找到那个木屋啊。”
林镜倒是不觉得冷“快了快了。”
夜幕彻底落下时,林镜提起了早就备好的灯,月色皎洁,到处都是积雪反射出的零星寒光。
他举起灯,把它映向前方时,耗子瞬间眼睛亮了,兴奋得手舞足蹈“快看快看,林镜我们到了,那是个木屋”
就在不远处一个小坡上,一间小木屋亮着橘色的温暖灯光。
任何一个在雪中跋涉一天精疲力尽的人,看到此情此景,都会油然而生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柔。
林镜也不例外,摘下披风的帽子,轻轻地舒了口气“天已经黑了,我们先在木屋住一晚吧,希望运气不要太差。”别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上坡需要穿过一片小松林,林镜走近了才看清木屋的全样,木屋有两层,临崖而立、年岁古老,窗户很大映出炉壁熊熊的火光。
他敲敲了门,很快有人给他打开。是个身材矮小、满脸皱纹的女人,裹在黑色的袍子里。
蓬头垢面,灰色的眼珠子警惕地打量着他。
“尔莎,外面是谁”
房内传来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叫尔莎的老女人嗓音也古怪“是个和我们一起进来的女娃。”
女人笑起来“那快带她进来,外面那么冷,冻坏了吧。”
尔莎给她打开了门。
林镜小脸苍白,轻声说“谢谢您。”
屋内屋外像是两个世界。
火炉里木材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房间里现在坐着两男一女,女人也是一身黑袍的打扮,剩下两个男人,一个贵族骑士,另一个好巧不巧是一开始邀请他的猎人。
猎人看到他非常惊讶。
炉壁边的黑袍女人却先笑着朝他招手“可怜的女孩,快过来坐。”
林镜的披风和发上都落了雪,克里斯汀本就白皙的面容因为寒冷更显得精致脆弱。
他装模作样迟疑一会儿,才走过去。
黑袍女人笑容似乎自带温柔的光环,拉过她的手“好孩子,你一个人在森林里迷路了吗”
林镜解开披风,眼眶微红看样子委屈极了,紧接着按自己的人设圆谎。天真浪漫的贵族少女只是想凑个热闹,结果不小心被一只麋鹿引入森林,然后忘记了回去的路。到夜晚,顺着灯光才找到这里。
猎人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倒是那个贵族骑士一言不发。
尔莎阴测测站在女人身后。
只有握着她手的女人闻言脸上露出了同情悲悯的善意。
猎人还是沉声出口“这雪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我们都需要去找女巫,没有人送你离开。明天你打算怎么办”
林镜眼眸清澈,如惊慌失措的小鹿迷茫。
黑袍女人叹了口气,安慰她“别怕孩子,我可以让林中的动物给你带路送你离开。”
耗子激动地在他兜里动来动去。
林镜心一提,但迅速掩藏警惕,装作特别震惊“动、动物”
黑袍女人温柔点头,开始介绍自己“我叫伊芙琳,这是我的仆从尔莎,我们都来自帕尔斯,是名巫师。”
“我叫克里斯汀。”礼尚往来他也介绍完自己,然后睁着眼“巫师您会魔法吗”
伊芙琳笑了“这要问你。克里斯汀,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巫术吗”
林镜只能继续演下去“我相信。公主不就是被女巫弄沉睡的吗。”
火柴在滋滋燃烧。
伊芙琳说“是的,公主中了沉睡魔咒。但你不要把巫术想的都那么恐怖,其实它是一种特别神奇的语言,是上帝给予我们的馈赠。它能让小动物说话,能让一朵花盛开在你面前。能祛除寒冬,能做一切你想象不到的事,还能唤醒爱人失去的记忆。”
唤醒爱人失去的记忆。
林镜“回忆的河流”
伊芙琳“啊”了一声,笑“对,就是这个关于巫术的美丽传说。”
克里斯汀和伊芙琳像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另外两个人却有些坐不住了,劳累了一天,猎人和骑士选择先回房间睡。
伊芙琳热情地说“今天晚上,你就和我一起睡吧。”
林镜笑“我的荣幸。”
身为一个巫师,伊芙琳对生活非常讲究,即便是这种情况下依旧要沐浴洗澡。
尔莎已经为她烧好热水在另一个房间。
她把林镜带到今晚两人要睡的地方,温柔地说“亲爱的,你若是累了可以先休息。”
“好的。”
伊芙琳离开时,跟在她后面的尔莎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黑斗篷里脸部阴影极深,视线和恶鬼如出一辙。
门关上。
耗子立刻探出头来“我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不对劲。”
林镜嘀咕“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往前走,把房间四周看了一遍,毕竟是木屋,早就有了很多腐朽的地方,藏在床底下就有个小洞。
盯着这个洞思考半天,林镜拎着耗子尾巴把它揪出来“耗子,交给你一个算是你鼠生巅峰的事。”
耗子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紧接着它马上反应过来,鼠毛炸起,尖声质问“你要我去偷看她洗澡”
林镜开始讲道理“说的那么猥琐干什么,我们只是跟踪敌人,拆穿她的真面目而已。”
耗子“”
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耗子忍辱负重,还是钻了出去。
林镜把披风挂到了置衣架上,开始在房间里四处逛。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很久,没有结果后,又走了出去。
壁炉的火还在熊熊燃烧,一楼有四间小房间,分隔得很开。
他一处房间就是通向二楼的楼梯,没有灯上面一片漆黑。
林镜抬头看了下,突然被身后的尔莎叫住了。
“克里斯汀小姐,二楼不能上去。”
林镜回头,尔莎正像幽灵一样渗人地盯着他。
烛火拉长她的影子,在地上是一团漆黑。
林镜迷茫地问“为什么”
尔莎硬邦邦,神情凶狠焦急“不能上去就是不能上去。”
林镜像是吓到了“好,好的。”
伊芙琳的声音突然又从遥远的一间房内传来“尔莎,帮我拿一下东西。”
尔莎最后阴冷看他一眼,才离开。
林镜等她离去,才收起小白花楚楚可怜的模样,颇为挑衅地扬眉笑了下。
上一次叫他别上二楼的人姓村名长。
拿出随身带的匕首,林镜提着灯,直接往二楼的黑口处走去。
在他的想法里,这个木屋是个幻象,伊芙琳那深深叨叨的说话方式,十有就是那个森林深处的恶毒女巫。
说是洗澡鬼知道她洗的什么东西。当然打败女巫不能莽撞,他需要足够多的资料。
一步一步往上走,陈旧的味道越发沉重,他像是走近了被遗弃很久的禁区
没有门,走进去先看到的是一堆用来过冬的木材,空气混浊,地面非常空旷,林镜举着灯看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真的像是个简简单单的储物间。
直到他把视线放到地上,看到了红色蜿蜒的血迹。
血
林镜精神一绷,蹲下身,细细观察却发现那不是血线是彼此纵横交缠的,他站起身,纵眼一看是一个阵法。
而他所在的地方,是阵法的中央,一朵金色粉末精心绘出了一朵玫瑰花。
不过没时间细思,现在时间紧迫不允许他久留。
林镜急忙把灯留在上面,匆匆下楼,赶在尔莎出来跑回了房间。
果不其然,尔莎在送完东西后,第一件事就是推开他的房间检查他在不在。
林镜坐在床边,温柔微笑“尔莎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尔莎臭着脸关门离开。
木屋外雪似乎下大了。
火柴渐渐用尽,光也不在明亮。
“林镜林镜”耗子惊恐的声音突然从那个小小的洞里传来。
林镜被它喊的浑身也紧绷起来,急忙蹲下身。
耗子几乎是飞奔的速度扑到了他身上,身上是浓稠的血味,焦急地“跑快跑”
林镜“冷静冷静,你看到了什么。”
耗子黄豆大小的黑眸都是绝望和后怕“血,到处都是血。她把那个骑士碎尸了,让血都流到了木桶里。”
林镜呼吸一窒。
耗子继续说“我听她们说,这个冰雪森林其实都是女巫的障眼法她们要找到女巫,需要用血开启阵法,破除幻象。”
耗子语速越说越快“伊芙琳也是玩家”
只是耗子说完。
砰
他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猩红的火光照着浑身是血的伊芙琳,她站在门口,裹在黑色斗篷里,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
伊芙琳眼睛阴毒,唇角挂着古怪的笑。
“果然,能找到这里,就不会是普通人。你身上绝对有我意想不到的东西。”
伊芙琳大声指使她“尔莎杀了他”
尔莎就是个只受支配的nc。
尔莎手里拖着一把几乎有她下半身高的大刀,面目狰狞,整个人就直直冲了过来。
“靠啊。”林镜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姐给点反应时间行不行。
他急忙弯身躲过尔莎的夺命一刀,然后抱着耗子极速往门口撞。
和耗子配合一波,耗子四肢去抓伊芙琳的脸,他趁机,提着裙子直接往二楼跑。
伊芙琳愤怒大叫“该死的尔莎抓住他”
林镜一开始想试试能不能打过的,可尔莎砍过来,他甚至没能碰到她的时候,林镜就知道了,打不过,得跑。
伊芙琳不恐怖,尔莎才恐怖,这nc绝对是被专门训练过的,在童话世界里武力值爆表,单挑无敌,不然伊芙琳也不可能进森林还要带着她。
耗子身体较小,敏捷的躲过进攻,也跟着林镜往二楼跑“靠啊,林混你等等我”
林镜夜视能力和记忆力都不错,来过一次二楼就差不多把细节记得差不多了。
耗子跟上他。
后面是神情癫狂拿着染血大刀的尔莎。
耗子吐槽“我们怎么办,那个尔莎像个bug。”
林镜抱着一堆圆形柴,迅速往楼梯上丢,从天而下阻碍了尔莎往上爬的步伐。
“杀了伊芙琳就好了。”
尔莎是受伊芙琳控制的。杀了操纵者就好。
耗子急得团团转“怎么杀啊,这女人会巫术。”
林镜“你信她鬼扯。”
如果伊芙琳会巫术的话,还需要那么麻烦逐个击破直接带着尔莎一打三不就得了。
现在骑士已经死了,还差一个猎人。
对了,猎人。林镜愣住,他们闹出的动静那么大,没道理猎人没醒啊。
正在林镜疑惑时,在木材堆后面传出了男人沙哑的声音“克里斯汀。”
林镜整个人都愣住,回过头,就看到猎人靠着柴堆,正气息不稳地看着他。他脸色苍白,看样子随时要倒下。
林镜张嘴欲说什么。
猎人却闭眼摇头,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伊芙琳在你来之前,给我们喝了有毒的水,晚上才发作,我听到隔壁的骑士遇害就先逃跑躲在这里。”
猎人把怀中的枪交给了林镜,气喘吁吁“你是唯一一个有希望逃生的人。”
他似乎已经断定自己要死了。
林镜僵硬在原地,手握着那把,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知道猎人不是玩家,他是游戏世界里的人,生死是转瞬而过的数据,可也是他货真价实的一世。他开始明白了那句话,求生者从来没出过爱情攻略游戏,因为这里太真实,而爱从来无法用算法衡量。
“不,不会的,我们都会安全离开。”
林镜朝猎人笑了一下。
耗子在他肩膀上“你行不行啊。”
“是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林镜转身。
纯白裙裾掠过地上的血色阵法。
楼梯的滚木用完了,尔莎拎着大刀喘着粗气出现在二楼门口,佝偻着身体,眼睛血红。
她后面是得意的伊芙琳“小倒霉蛋克里斯汀,谁叫你那么惨遇上了我呢。”
林镜拿起,上膛,枪口对准了伊芙琳。狭窄灰暗的空间里,黑发棕眸的少女皮肤莹白,笑容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语调潇洒而冰冷“到底谁倒霉呢”
伊芙琳惊恐地退后,咬牙“尔莎夺走他手里的枪”
但是林镜已经飞快扣动扳手,手臂高举,在尔莎扑过来的瞬间,子弹直直射穿伊芙琳的脑门。快、准、狠,甚至预判了伊芙琳躲避的方向,血雾溅开的一刻,伊芙琳的眼眸难以置信。与此同时,尔莎听从命令的那把大刀也从天劈向林镜脑门。
林镜面不改色,举起,又一发子弹直接射到了尔莎握刀的手上。
尔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那把刀几乎和她身体一样重。手腕猛地一震,松开的瞬间,刀瞬间从空中垂直落,直直剁在了她的脚上。尔莎痛呼,挣扎着起来,可是刀立在地上本来就不稳,这一刻,刃边惊悚地迎面砍向她自己。“啊啊啊”更为凄厉的叫声在二楼响起。
浓稠的血液瞬间弥漫开来。
耗子心都紧提,埋头不敢看那个惨烈的场景。林镜面色冷静放下枪,刚打算说什么,突然地上亮起了猩红的光。尔莎和伊芙琳的血液留在地上,被一股奇特的吸引力引到了阵纹上,鲜血将它润洗,立刻金红色的圣光从地面升起,而林镜就站在中央,那颗黑色玫瑰所在的地方。光芒刺眼,很强大的引力再把它们往什么地方吸,但就是被一个东西卡着,脚已经踏出了幻境,而灵魂被藤蔓缠住。
耗子大叫“血触发那个阵法”
那个伊芙琳发现的,带他们去见女巫的阵法。
林镜不用他说也知道。
可是这个阵法出了差错。
风从漩涡中心往上吹,他的衣裙猎猎“妈的有毒吧难道这两人血太肮脏不符合女巫的条件”
就在这时,猎人突然说了一句话“金属。”
林镜“什么。”
猎人脸色苍白,气喘吁吁说出了他从伊芙琳那里知道“你需要一个金属物品做媒介。”
金属金属
林镜慌乱地从兜里掏,他身上带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只有王冠和胸针是金属做的。王冠能扔吗当然不能
林镜当机立断把那枚玫瑰胸针丢到了阵法中心。
金属做媒介似乎是正确的,阵法成型,璀璨盛大的金光照亮这个木屋,也照亮整个晚上。束缚他们的藤蔓终于消失。
林镜和耗子一起被漩涡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