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越深,潮湿感就越重,手电筒的光照在前面形成一条很长的光柱。jiujiuzuowen
他们头顶上倒挂一排栖息的蝙蝠,黑暗中无数双细小红色的眼,阴郁注视着他们。
黄毛觉得有些冷了,摸了摸胳膊,难以想象“什么玩意啊,神仙洞府就这就这说是墓穴鬼屋我都信,像个屁的神仙洞府。”
相处的久了,小絮也多少了解了他的性子,笑了笑“要真是神仙洞府,就没那么多事了。”
脚下的泥土都似乎带上水,他们在一个岔路口,沿着水汽加重的方向走,狭窄黑暗的过道走半天后,终于见到了洞的全貌,以及村长口中那个深潭以前的灵山之眼。
洞穴落座山底,很宽敞,四面都是天然造化的石壁,现在地上长满了荒芜杂草、那口深潭却百年如一日的呆在那里。村民们就是在深潭边将妖怪分尸抽血,隔了百年,黑潭边血迹依旧未散,爪印挣扎的痕迹也还留在上面。
血迹斑斑、划痕错乱,能想象当初是怎样残忍的画面。
“这水是不会流动的诶。”希希在这个灵异副本呆了那么久,胆子也变大了一点,凑过去看后惊讶地说。
“不会动”
她旁边的冯浩中跟到了她旁边,伸出手去碰了下,手探入深潭,却仿佛是进了黑色的淤泥中,一股力量在慢慢吞噬,扯着他下坠,吓得他脸色一白,赶紧收回来了手。
希希疑惑道“感觉是什么样的啊。”
冯浩中脸色很难看,灵山上被两个女生所救,又被林镜狠狠打脸后,他气焰消了不少,皱眉跟希希道“你伸手别去试,这潭很古怪。”
希希迟疑“好的。”
林镜手电筒在潭的旁边照来照去,说“竟然是过去的灵山之眼,那肯定是古怪的,找找当初村民看到的那行字吧。”
这才是他进洞来的目的。
石壁上长了层苔藓,林镜拿根木枝扣扣刮刮半天后,终于在洞壁的中央位置,看到了那行字,“灵山之魂护灵山之眼,世世代代,寸步不离”,下面跟随着一行小字,介绍灵山之眼,“通阴阳两界,渡生死之门”。
林镜轻轻地叹息一声,生死之门啊,终于折腾那么多天,头一回见到了题目。
只是如村长所说,那守护灵山的怪物已经化成灰,意识存在也是变幻莫测,他们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回到村长家,村长一脸嘲弄地看着他们无功而返,完全意料之中的样子。
摊牌之后,村长啥都懒得隐藏了,家里稻草人随便走、鬼四处飘,有时候打开门就是一个头掉下来,穿寿衣的老头棺材躺久了腰酸背痛,无时无刻不在活动筋骨,不是趴在天花板上,就是趴在床上和柜子里。
恐怖的氛围把黄毛整个人搞得快要炸毛,精神萎靡,黑眼圈严重。
村长前几天不知道被气了多少次,现在反而悠闲起来,干瘪的手拿着勺子喝粥,无视他们一群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一个稻草人在桌子底下进食,发出古怪地咀嚼声。
黄毛崩溃抱头“祖宗,我叫你声祖宗行不行,你让这些玩意都回二楼可以吗,祖宗”
村长阴桀地看他一眼“不能,这是我家,你爱住住,不住滚。”
黄毛“”
冯浩中胆子倒没那么小,他烦躁的是另外的事“灵山之眼现在真的全靠运气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找到的啊”
离七日之期只剩下一天了,再找不到那就是功亏一篑,求生者最变态的地方就在于,扣分比加分狠。这根本不是一个花的时间越多分就越高的游戏。
村长牙齿不好,喝粥的时候默不作声,等喝完才慢悠悠说“年轻人,多动点脑子不好吗”
“”这还嘲讽起人来了
冯浩中气得想上去和nc拼命。
村长放下碗筷,看了眼林镜。和其他人焦虑烦躁的神色明显不同,林镜在安静乖巧地吃东西,反正无论情况怎么样,吃和睡他都不会亏待自己的。
看起来规规矩矩的一孩子,做出的事就那么讨打。村长一扯嘴角,没有理他们,转身上楼。
这是第六天的晚上,也估计是他们最后一次会议。
冯浩中在屋里憋得慌“去外面讨论吧。”他说完,又觉得语气不太对,加上一句“这屋子里都是鬼怪,我说话放不开。”
灵山背尸之行给他的打击估计真的挺大的,到了外面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冯浩中还主动问“林镜,你有什么想法吗”语气很平静,不见一丝以前的针锋相对,相反隐隐有点殷勤。
林镜默默咬了口嘴里的脆黄瓜,说“暂时没有。”
林镜这句暂时没有出来,顿时桌边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一刻他们才发现,进生死之门以来,所有的线索,包括诅咒包括灵山包括稻草人和红布,都是林镜一个人找到的,而他们充其量就是发现了那个坟。林镜说暂时没有,全场的思路一下子都像是停在了一个死胡同。
冯浩中抿唇,难以言语的尴尬和难堪从心底蔓延,瞬间不说话了。
“诶诶,林哥给我搞点。”黄毛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就是个混子,半点没有紧张感,刚才在那屋里就没吃好一口饭喝过一口水,现在口干舌燥,求着林镜分他一截黄瓜。
林镜无语地看他一眼,还是好脾气地把黄瓜分成了两半。
徐挽之突然开口“我也要。”
林镜又看他一眼,行吧,和徐挽之睡一张床那么久,好歹也有点队友情,正打算把给黄毛的一截再分一半,谁知道徐挽之伸出手就把他吃过的那一段拿过去了,也不嫌弃,张嘴就咬了口。
其他人“”
林镜气笑了,拿着手里准备给黄毛的一截吃起来,淡淡跟黄毛说“想吃不会自己进去洗。”
黄毛“”他真的有很多问号。
冯浩中在旁边真是敢怒不敢言。最后一个晚上严肃认真事关生死的集体会议就是你们拿来**的吃吃吃这辈子没吃过东西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小絮开口打破这种尴尬“要不我们再去问问所长同样是主要nc,我觉得他知道的也不会少。”
刘成推了下眼镜,小声说“疤哥应该也知道很多秘密。”
林镜咬着轻脆可口的黄瓜,含糊说“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啊。”
冯浩中对这对小基佬的一腔怒火没处发,林镜他现在是心服口服了,但徐挽之也不好惹。可是怒火总得有个发泄口啊,讲道理,徐挽之从进来到现在就没做过啥事。
冯浩中只能低着头,不敢直视地憋屈说“不试试怎么说呢,以及现在是最后一天了。哪怕是真的不在意,也得做做样子努力一下吧。”
林镜乐了,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支持冯浩中的,用手肘推了下徐挽之“听到没,说你呢,最后一天了,求求你也做做样子吧。”
冯浩中欺软怕硬是常事了,把头低着,就看自己的手道“大家都是队友,只让别人做事也不好吧。”
林镜洁白的牙齿咬了口黄瓜,笑弯眼“是啊,只让别人做事自己一天到晚睡觉,还有没有道理了。”
徐挽之偏头,漂亮冰冷的眼睛安静看着林镜。
林镜也不怕,回视他,笑道“反省一下,不然你真的会被举报的。”
徐挽之语气淡淡“你真的想要我加入游戏”
林镜“你难道不是就在游戏中吗”
徐挽之摸了下手腕上的佛珠,垂眸没说话。
冯浩中“”
虽然林镜是在帮着他挤兑徐挽之,可是怎么总觉得他们还是在腻歪呢做啥都腻歪,这就是基佬的画风
黄毛瞎跟着凑热闹“对啊徐哥,你在第一天大展了威风,最后一天也得出出手啊。那么厉害,帮帮我们,救救孩子吧。”两个女生没说话,但是期许的目光都放到了徐挽之身上。
黄毛再接再厉“徐哥对灵山之眼有什么看法”
徐挽之抬眸看众人,一直像个局外人的他倒是第一次收获那么多注视,神情古怪了几分,随后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点,漫不经心说“我觉得,派出所那边唯一有用的线索应该就是立在门口的那块牌子吧。”
“嗯”全场的人都像是突然间被点醒,坐直起身体看着他。
院子里种着棵招鬼的槐树,月色混浊诡谲,徐挽之眼角的泪痣也带了点红,他似乎是笑了下,但疏离的笑容转瞬即逝,语气懒懒地“上面的三条门规。第一不许乱砍滥伐,在柴林里砍树引出了被诅咒的小孩,第二不许放火烧山,在灵山纵火引出了棺材里的活死人。所以”他偏头,眸光只落入林镜眼底“第三不许猎杀动物,引出的会不会就是那个守护灵山之眼的怪物呢。”
林镜愣住了。
他心里其实有一个猜测,但是和徐挽之想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被徐挽之那么一说,思维顺着他的角度,好像真的有点道理。那块每个人上山入村第一眼看到的牌子,三条血淋淋的村规,如果前两条都代表了不对劲,第三条没理由平平无奇。
冯浩中也像是一拍大腿,如梦初醒“对啊那块木牌,我们上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放在最开头的警告一般都是很关键的线索”
因为林镜之前自己做的事都没怎么隐瞒,所以冯浩中进入自己的逻辑里,越想越觉得对“严禁乱砍滥伐,是因为砍了树那些小孩子就会爬出来,严禁放火烧山,是因为被火光刺激活死人会抓狂。最后一个严禁猎杀动物,是不是动物的血会吸引那个怪物,或者那个怪物的意识现在就在灵山上的某一只动物里”
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你们有没有发现,上灵山的时候就没见到过什么大型的动物,都是些小虫子。”
希希也一下子眼睛发光“对你说到这我就想了起来,整座灵山安静的可怕,感觉除了树就是死人,动物都没有。”
冯浩中语气暗含一丝得意“就是了,我们唯一见到的动物,就是在那个洞穴里的蝙蝠、蛇和鼠。”
冯浩中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洞穴是怪物的老巢,他肉身虽然化成了灰,但是神魂可能又回来了,就寄托在里面的某一个动物上。猎杀动物,必然会见血,那个怪物死前就是被人分尸抽血,可能见到类似的情景会跳出来。然后我们抓住它,跟着它,就能找到新的灵山之眼,跳进去,游戏就通关了。”
现在是第六天,每天在这破山村,吃的不好睡的不好,可一想到游戏即将通关,大家又觉得一切是值得的。
刘成兴奋地脸发红“冯哥厉害原来我们一开始看到的就是最重要的线索啊。”
小絮舒了口气道“知道方法,明天就再去那个洞穴试试吧。”
林镜吃完最后一口黄瓜,神色有点郁闷,他说“我觉得,还是不要刻意去违那个规矩吧。”
众人视线齐刷刷落到他身上。
冯浩中“你被疤哥关在派出所两次,你跟我说这个”
林镜“”
行吧,是他不配。
可是他真的从来没想过去踩那个规矩啊他也不想去喝茶啊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别人如果直接告诉通关的方法,会下意识保持怀疑,一直挑刺,但若是只是给出一点提示,然后答案由他自己推导出来。那么就会陶醉在自己的逻辑里,深信不疑。
冯浩中现在就是的。
三条禁令的存在必然有理由,放在村门口疤哥那个重视的东西,怎么会不关键呢。
现在一切好像也都解释的通了。
冯浩中出了个风头,24分玩家的尊严回来了,顿时心满意足。
回望这一局,还真是他玩过的神奇的一局。
神奇的地方大概在林镜和徐挽之身上吧,恐怖游戏里能把nc气吐血,堂而皇之地谈情说爱。
以前的恐怖游戏,nc都是阴森怪异的,红裙子的小女孩,披头散发的鬼新娘,玩家心惊胆战。其实像这次这个一开始就干枯如柴的村长,他们也是不敢惹的,然后林镜这位“哈佛开过光”的大神脱颖而出。去森林那次,大家一开始也没打算拿什么,是林镜带头偷村长的东西,顺手牵羊,牵走了晾栏杆上的布,房间里手电筒。
他们也才紧跟着拿了一堆锄头、斧头。
可以说,林镜真的是把这里当成了随心所欲的“家”。
冯浩中心情愉悦,传说中的满分25分,他就不寄希望了,花费七天的时间那么通关保底分就是七分。
七分到手,稳赚不亏。
他现在看林镜也是非常顺眼,能屈能伸,打算一笑泯恩仇“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了,不好意思,之前是我有偏见。”
林镜总觉得他高兴的太早了,可是又没理由反驳。乍一听他说这话,很大度的“没事,都是队友。”
反正他一进游戏就已经决定带飞,队友都是幸运儿。
冯浩中疑惑道“林镜你真是0分吗第一次玩就玩成这样,精神力等级应该不会差吧。”
这个问题时很多人想问的。
一个人的直觉、判断、执行力、甚至体力、智力,多少都跟精神力挂钩,先天精神力等级高,说明天赋出众,不出意料都会是天之骄子。
很多尖端科研、军事相关的工作都强制要求高等级精神力,甚至一些极其优秀的大学对此也有标准。
可这也不是绝对,不然就不会有精神力资格证的出现。
有些人先天等级平平无奇,通过后天的努力勤奋同样能变得强大,去申请考核,由帝国专门的审核人员来判断等级资格获得证书。
但程序非常复杂漫长,现在最快速最简便的估计就是求生者爬榜吧。
说最简便,却也是最激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看看求生者积分榜,前十哪个不是先天就s的大佬。普通人从他们手里抢名额,犹如痴人说梦。
所以大多数人进游戏的目的,要么就是玩要么就是赚钱研究院为了激励这款游戏,积分可兑换货币,排名到一定名次有奖金。
林镜愣了下,说“还行吧,平平无奇。”
平平无奇ss。
冯浩中知道他刻意隐瞒,便识趣地没再多问,心里猜想他最多就是个b
黄毛看了眼牛棚里的大黑牛,又看了下院子高高的墙外。
村长家在最偏僻的地方,故意与世隔绝,除了第一天去集市,他们都没见过什么其他村民。
墙外就是山的轮廓,漆黑如兽脊,月光下一层很淡的清辉,这是个被诅咒的村庄,可是所有的诡异不安宁都有人默默守护。
许家曾经一对许家兄弟犯下了滔天大罪,两百年后,另一对许家兄弟扎根在这里,沉默背负一切。
黄毛唏嘘一声“原来疤哥和村长真的是好人啊。”
刘成默默说“他们可能是在赎罪。”
黄毛道“唉这算啥,为什么要追求长生不死呢。死亡本来就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啊,敬畏鬼神,害怕妖怪,那为什么不敬畏一下这带来鬼神妖怪的死亡呢。”他挠挠头,叹息“我这像是小学生在写日记。”
林镜忍俊不禁“我爸估计很喜欢你这种小孩。”他记得以前,林教授也总爱逼他写日记。
这件事终于做了了解,黄毛走之前还不忘夸徐挽之“徐哥果然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一鸣惊人,三言两语就道出了关键点。”
林镜“”虽然没接触很久,但他总觉徐挽之要是想一鸣惊人,绝对不止这一点点惊。
最后一天大家都没好好睡觉,斗志昂扬,凌晨就起来了。趁着村长还没起来,又撬锁,偷了一堆刀和棍子。
徐挽之手插兜里,站在朝霞余晖中,难得精神。对上林镜奇怪的视线,还朝他眨眼,弯唇笑了一下,睫毛很长,说不出的温柔慵懒。
“”
林镜本来就奇怪的感觉更加奇怪了。
本来是不准私自下山的,但村长和疤哥沟通过了,所以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站在门口的疤哥只是冷眼旁观。
虽然被请喝了两次茶,但是林镜现在对疤哥也没啥恨。
疤哥魁梧的身材几乎和门等高,巨人一样,光头,满脸横肉,额上的疤肉红色。神色狰狞的时候真的像杀人狂魔。他就倚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视线混浊又冰冷。
黄毛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知道吗,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小学课本上,那种孩子去上学,爷爷在后面目送的情景。”
林镜“你这就当孙子了”
黄毛“”
冯浩中提出了最关键的点,自然是兴高采烈走在最前面,带着墨镜相处七天第一次觉醒绅士风度“等下两个女生就在后面吧,这种血腥的事我们来。打蛇打七寸,先把蛇头砍了,然后再放血,那么多动物,猎杀一两只大概就够了。”
希希拉着小絮的手臂,点了下头。
林镜是不打算跟他去那个洞了,怎么想怎么怪异。
虽然说出来可能没人会信,但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违规。
难道短短七天,他就要以一人之力挑战这三条从来没人敢犯的村规
黄毛一直就是话唠属性,最后一天终于爆发,看着旁边灵山和崖壁上乌泱泱一片的棺材,他纳闷地嘀咕“我要是这村里人,我也早就搬走了好不好,风水一点也不好。现在留下来的人,祖辈都是什么思想”
林镜说“故土不可忘吧。”
黄毛提出了个天才主意说“既然人不想走,那就让山走啊,我记得有个典故叫愚公移山吧。打个比方,我每天挑了一点土,也不废什么力气,然后把这个习惯传给自己的儿子,儿子再传给自己的孙子,孙子在传给曾孙子,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总有一天,这座山会被挪开。”
林镜心里想着事情,黄毛这一通话都没听完,只听前面一句传给自己的儿子,下意识问了句“你有对象”
兴致勃勃说着自己的天才主意的黄毛一僵,笑容瞬间消失。
他愤怒至极“你太过分了”
每天秀恩爱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伤害单身狗。
母胎单身的黄毛气死了,边哭边骂离开。
林镜一脸懵“”
他说了什么怎么就过分了。
林镜偏头看徐挽之,“黄毛有病”
要离开游戏,徐挽之心情居然也还不错,对上他疑惑的视线,笑道“可能是羡慕你有个男朋友吧。”
林镜“哦,行。”
反正这游戏一出就是再也不见,这个梗你也就只能玩一天了。
林镜对黄毛的印象就是个混吃等死,一惊一乍,毫无上进心的普通青年,毕竟人生格言写“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的人,你还能有什么指望。
不过按照村里的习惯,那人生格言就是墓志铭,刻在棺材上,也算是精准概括了里面人的一生。
灵山的雾今日有些薄,森林绿色的叶反着阳光。
在山脚下的时候,冯浩中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往里面冲,林镜却在洞口有些犹豫,他开口道“违第三条规的事最后再做吧。我现在有个想法,我们不如再去山顶看一下”
冯浩中不满“这都走到洞口了,为什么要最后去做。你还怕违规,你都被疤哥请去喝了两次茶了再说了,前两次你违规不也是啥都没发生吗”
前两次违规无事发生,这是他最疑惑也是最劝不动其他人的点。
林镜扯了下嘴角。
这件事还真是尴尬,如果前两次违规是其他人做的,他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那么心虚。
徐挽之在旁边笑,吊儿郎当“你还真是,为队友操碎了心啊。”
林镜摸了下鼻子,说“第一场,想攒点人品。”
但求生者本来就是游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玩法。他会提醒但不会强求,上回灵山冯浩中固执地没给稻草人绑脚,他也懒得理。
林镜道“那行,我们兵分两路吧,我到山顶看看。”
冯浩中臭着脸,但昨天才冰释前嫌,现在也不好发作,点了下头“好。不过如果最后我们都出去了,没有等你们,让你们被判定失败,可别怪我。”
林镜“恩。”
黄毛一下子左右为难,他觉得冯浩中的逻辑非常对,而且这本就是经过徐哥提点得来的,胜利就在眼前可是林镜又是他从头到尾跟着的大佬,一下子跟谁让他非常犹豫。
黄毛弱弱道“林哥,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失败了再一起去山顶也好啊。”
林镜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说“时间来不及了。”
本来青色红色的血管,已经变黑。
时间是七天,但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具体的时间点。
他虽然进游戏卡了半天,但队友们都是上午来的。
林镜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哪怕那三条禁令自己就怀疑过无数次,哪怕冯浩中推理的看起来很有逻辑。
可是,不对就是不对,他进村子一开始听大虎介绍那个村规的时候,就没想着刻意去违规,现在也是。
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这一局游戏大家的缘分,可能就在这里了。
林镜朝大家笑了下,潇洒地转身,往山上走“有缘再会。”
冯浩中气不打一处来。
徐挽之这一次没有跟林镜,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举着灯,一言不发就往漆黑的洞深处走。本来因为林镜离去心一提的众人瞬间也安心了很多。
小絮说“林镜到山顶去做什么”
希希也纳闷“我们又不是没在山顶找过,树林也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很多疑团都指向这个洞穴,他怎么关键时候掉头跑。”
黄毛一咬牙,还是冲了出去。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抛下他林哥一个人没有林哥,他本来就该输黄毛跑到洞口,气喘吁吁,眼里有坚定的光,几乎是豁出了身体里的一切力量呐喊“林哥你等我你要去干什么我都”
陪你
每个字都真情实感发自肺腑
林镜在山道上回头,棕色的眸子有点疑惑,实打实说了“我去跳崖,你来吗。”
“”那没事了。
黄毛憋回了肺腑的发言,他放下扶着洞壁的手,做了个打气的动作“我都支持你,加油。”
说完,默默地滚了回去。
林镜一个人无奈地揉了下太阳穴。跳崖。洞里面的人听到这句话,扯了下嘴角,确定了这是个脑回路奇怪的主。
唯有在前面举灯的徐挽之,闻言微不可见笑了一下。
林镜开始往山上跑,日光出来,驱散了薄凉的山雾。
山洞里,冯浩中一棍子敲在了一条毒蛇身上,踩着它的头,刺穿身体,血流在了苔藓上。蛇血一点一点渗入地底,渗入了整座山,像是要把这座山慢慢唤醒。
派出所内,疤哥注视着电脑,电脑上是这片地区的一个立体图,却是红的和绿的。
他麻木的看着一块黑点出现在灵山底部,然后一点一点扩散。
眼里没有怒火,只有麻木不仁。
不负重上山还是很轻松的。
林镜走到半山腰,就发现山上的雾有点古怪,变轻也变红了,游丝烟缕一般,缠绕在周围。微微的振动从脚下传来,林镜掰断根树枝,听着那种清脆的声响,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他们会坑我呢。”
山洞里,徐挽之冷眼旁观他们。
“怎么还没出现,血不够多吗。”
对于毒蛇,哪怕放在现实里,大卸八块也没什么让人心里有压力的。何况游戏里,就是堆数据。冯浩中杀了不知道第多少条,洞里已经全是鲜血的味道了,随地扭曲的血肉,绿色的苔藓都被染红。但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出现。
刘成说“我这里有个锤子,用点力,可以直接砸烂它们。”
“也好,快一点。”
两个女生脸色苍白的站在旁边,没有去做这种血腥的事。
死去的老鼠,蟾蜍,毒蛇,蝙蝠,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把墙壁都溅满,这里像是一个屠宰场。终于,再剁掉最后一个蛇头后,鲜血渗入苔藓继续蔓延流到了黑潭边,将它包围,然后从边缘留了进去。整个山洞突然开始轰隆隆的振动,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喜极而泣。
“成功了,成功了。”
徐挽之厌倦无聊地看着他们高兴。
山洞的振动节奏和他腕上的红绳一模一样。
刘成和冯浩中抱在一块痛哭流涕“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振动越来越剧烈,轻微的声响,红绳断了。
那颗苦褐色的佛珠瞬间爆发极其刺眼的光,在黑暗的山洞里,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强烈的红光带着浓浓的佛性,被邪物近身久了,也没有改变掉那份纯粹。可是这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悲悯又慈悲的巨大禅音过后,光芒瞬间暗淡下来。
众人都愣住了,呆呆看着一直以来睡不醒的队友。
徐挽之神色随意,修长的手指扯断这根佛珠,然后丢到了黑色的潭子里。他生得俊美,在这邪门的山洞里,也仿佛带了点邪气。
“徐哥”
徐挽之朝他们一笑,说不出的散漫风流“祝贺你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全场鸦雀无声,静成一片,一个可怕的假设从脑海中冒出。
林镜到山顶的时候,自上往下望,整座森林已经是红光一片了,他蹲下来,看着下面的棺材,轻声道“乱砍滥伐,我只砍了一棵,放火烧山,火只燃了一会儿。这才是没事的最根本原因吧。”
“灵山之魂守灵山之眼哪用猜的那么复杂呢,这一大片的棺材就是为了镇压那个怪物,骨灰扬了下去,这一片就是他旧身所在的地方。”
灵山之眼,可能就在空中。
而跳下去,就是生与死一瞬间那个点。跳进深潭会淹死,跳下山崖会摔死,生死之门,从来都是向死而生啊。
林镜还在犹豫啥时候跳呢,突然看到了烟,紧接着是火,熊熊燃烧的大火从山底部烧了起来,那些淡红色的雾仿佛成了最好的助燃剂,摧枯拉朽,烈焰涛涛。炙热的火舌吞吐森林,爬上山坡,沿着悬崖壁蔓延。林镜都愣住了,看着这壮观的火海。
火光刺眼,也如上一次般惊醒了沉睡的死人。他们断断续续从棺材里爬出,被焰火燃烧身体,这一次火都没给他们钻回去的机会。尖叫声、嘶吼声,在噼里啪啦树木横倒的杂音里格外刺耳。
整片灵山化为火舌地狱。
林镜懵了。
“跳吧宝贝。”
背后响起了男的声音,声线清冷。
林镜“”
他回过头,徐挽之就站在身后,身高腿长,气质出众,看样子心情很不错。手腕上是一道红红的勒痕,那枚佛珠已经不知去向。
人是不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他身后到山顶的。
林镜死死地盯着他,白日焰火就在身后,火海炙热无边,他问“你干的”
徐挽之也不否认,轻笑说“恩,礼尚往来。”
“烽火戏诸侯。”或许也不是诸侯,是猪。他想了想,回忆起了那一晚在派出所抄的那个故事,语气平静说“为你一笑。”
林镜“”可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