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道:“你已经开始学了?”这进度够快的啊。看来孙不离是真挺中意她这个徒弟的。
林清音看他一眼,“在铜人身上认穴,试着扎一扎而已。力道错了还挨了两回戒尺。真人身上我还没动过手的。”
“那第一个就在我表嫂身上试的确不妥。我案牍劳形,脖颈有些不舒服。要不这样,明天我去孙家,你给我扎两针?”
林清音道:“我怕把你扎坏了。一个不好,你瘫了怎么办?”
她要是拿男女授受不亲来回绝,他立马就会说她去药铺不妥。
“孙不离在旁边看着,出不了事的。”
“这.....”初学阶段,能有真人练手、练胆的确很难得。
林清音看看毛遂自荐给她扎的萧澈。本来孙叔叔是让她在铜人身上练熟了拿小师兄练手。
可小师兄明显有点怕怕的,担心她万一出错了针。她也实在不好欺负小孩子。
“好吧,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扎萧澈她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那就说定了。不过,你为什么会想学医啊?”萧澈露出笑意道。既然阻止不了她学医,那他就不做无用功了。但她为什么要学医,他得搞清楚。
林清音今日心情大好,对他招招手,“你附耳过来。”
萧澈把头凑过去,就听她乐呵呵道:“你派个人去单家打听一下就知道了。”算时间,单芳华也该发作了。
小师兄拍着胸口保证好使的痒痒粉,她往单芳华领口处撒了不少,够她喝一壶了。
耳边被她呼出的热气包围,萧澈心头一紧。
他对这句话的内容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心旌荡漾之际就听到两声轻咳。
抬头一看,林清峰和林清晏站在一旁盯着他俩。
林清峰是奉祖父之命出来叫他们进去的。遇上林清晏来找姐姐又听说未来姐夫也来了,便一道跟过来。
两兄弟过来就看到萧澈趴在石桌上半倾着身子听林清音讲‘悄悄话’。
林清峰便轻咳了两声提醒他们注意分寸。还没婚嫁呢,甚至亲事都还没正式定下,就这么亲密像话么?
林清晏本来是很欣喜的跑来,萧大人成他未来姐夫了!然后就发现姐姐同一个外人亲近,心头一时怪怪的。
萧澈看到他们两个便坐好了。
林清峰道:“祖父看你们半日没进去,让我出来叫你们。”看他们这咬耳朵的样子,解释什么也该解释清楚了吧。
萧澈站起来,“既然过来了,是该和祖父打个招呼。音音,我们进去吧。”
走到林清晏跟前,他弯腰把胖墩墩的小舅子抱起来,“你就是晏晏吧?”
林清晏愣愣的点头,“嗯。”他还没决定要不要喜欢这个跟他抢姐姐的外人呢。
他此时对萧澈的感情有点复杂。
本来是很高兴最崇拜的萧大人做姐夫的。又怕他横插一脚,姐姐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可是,他又过来抱自己,还很亲昵的跟自己说话。
萧澈抱着林清晏走前头去了,林清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萧大人,我有点胖。”
他虚岁六岁,实岁刚过五岁。但已经早没有被抱的待遇了。
他爹私下倒是想再抱抱他。但是他有点重,他爹文弱书生抱着吃力。
“没事,姐夫力气大。”
“啊?”林清晏听他就自称姐夫了,不知道该不该应。回头看姐姐和大堂哥却落得有点远。
林清音被大堂哥看了两眼,有些讪讪的。
她前世和萧澈做了**年夫妻,一时忘了分寸才会和他咬耳朵的。谁晓得就被大堂哥撞见了。
如果被家里知道她明天要给他扎针,怕是更会觉得她做得过了。
林府的家教一贯是很森严的。
和萧澈定亲也好,有事能仗他的势,还能拿他做个挡箭牌。像方才,如果不是已经在走定亲的流程了,而且对象还是萧澈,她肯定会被大堂哥训斥。
众人进到林晟的书房,进宫的情形该说的楚熙也都说完了。
这件事本来就不干林清音什么事,林晟便也没问她。
不过,他问起了之前的事。
“听说你和单家那个女儿打架了?”
要讲清她是怎么亮匕首的,这个自然避不开。
林清音道:“是她要打我,我还手了。祖父,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她把来龙去脉讲了一下。
林晟在听她说的时候不忘观察萧澈的反应。看他并不觉得自家孙女跟人动手有什么不对,便放下心来。
“既然是这样,那的确是不能相让。不然传出去,林家、萧家的脸面都要丢光了。单家的家教,啧啧!嗯,我以前觉得你跟着你四叔舞刀弄棒的不好,但遇上这样的事儿,也是得能自保才行。”
萧澈道:“祖父说得没错,我也这么想的。”
林晟听他连祖父都叫上了,楞了一下倒也就很受用的接受了这个称呼。当年就非常欣赏的神童如今要做自家孙女婿了,甚好!
又略坐了坐,萧澈道:“祖父,我就先回去了。”
“你吃晚饭了吗?”这未来孙女婿头回上门,让人饿着肚子回去肯定是不行的。这都是家里的妇人该关心的,但林晟太喜欢这个准孙女婿,自己就亲自过问了。
“吃过了,和音音在四叔四婶家里吃的。”
“那行,长空你送萧澈出去。”
等他们出去了,林清峰道:“这口改得可真是快。不对,他还没叫我大哥呢。”
楚熙噗嗤声笑出来。
林晟道:“他就是叫你大哥,你在他跟前那也是末学后进。”
“那他还是得叫我大哥。”林清峰小声道。
林清晏同姐姐道:“姐夫说回头补给我一份见面礼,让我想想要什么。姐,我是不是不用客气啊?”
“你想要什么啊?”林家老老小小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萧澈啊。
“我想要他小时候用过、批注过的四书五经。”
林清峰道:“是,你不用客气,尽管跟他讨。回头拿到了先给我看看,我照着在书上标注一份。”
“哦。”
林晟也听到了,笑眯眯摸着胡子道:“嗯,要这个好。”儿孙有向学之心他自然是高兴的。
而且有萧澈做孙女婿,晏晏将来求学就方便了。
到时候自己怕是没有如今培养大孙子的精力了。延请名师、讲解经学这些都可以让当姐夫的来办了。
所以说这是门好亲事啊。
他正要叫都散了,萧澈和林长空又回来了。
“爹,宫里来人,太后有赏赐给楚熙。”
林清音有些心疼才到手不久的匕首。太后这是拿东西把匕首换走了吧。
罢了,北宫公主的旧物本来就该给太后保管。
萧澈道:“回头我另给你找一把乌金的匕首,保管削单家丫头掺了乌金的鞭子没问题。”
林清音点头,“嗯。”
林家的人都出来了,这是楚熙的荣耀,也是整个林家的荣耀。
就是林老夫人此刻看这个儿媳也很顺眼。搁不住运道好啊,随便帮一个人就是太后和皇上愧疚、挂念的北宫公主。
太后赏的都是珠宝首饰、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之类。
楚熙讷讷地道:“臣妇只是做了一个医者该做的,实在不敢当太后如此重赏。”
她只是给公主调理了一下小产后虚弱的身体,留下了一张药方而已。而且公主也给她报酬了,还送了她一把那么好的匕首。
传懿旨的公公道:“林四夫人,这是太后的意思。你帮的可是太后最牵挂的北宫公主。”
林老夫人道:“按说这赏赐是重了。但老四媳妇,你就当体会太后为人母想为远嫁的女儿多做些什么的心吧。”
楚熙这才叩头收了下来。
结果没想到,那公公又把匕首还给了林清音,“林三姑娘,这是太后还给你的。你收好!”
林清音很疑惑,太后要睹物思人,为什么又还给她了?
其实这是皇帝的意思,要睹物思人,宫里公主的旧物多得是。倒是这匕首时不时在萧澈跟前晃晃,可以多提醒提醒他更用心辅佐自己励精图治。
“多谢公公!”
太监笑着摆手,把浮尘搭到臂弯处,“还有个事儿。皇上端午节后要奉太后往京郊别院避暑,太后娘娘点了林四夫人和林三姑娘做陪。你们准备准备吧。”
他说着看看同林家男丁站在一处,眼神落在林清音身上的萧澈。皇上还真没说错,萧侍郎对他这个小未婚妻还真是黏糊。
想想北宫公主一个人远嫁西陵可能再不得返还,他也是一阵心酸。
当年太后和皇上本来是有意招萧侍郎做驸马的。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公主就被迫和亲远嫁了。还是萧侍郎做的送亲使。
林长空上前递上一个装着银票的荷包,“公公拿去喝茶,这么晚了还辛苦公公跑一趟。”
“哟,咱家就谢过林郎中的赏赐了。这就告辞了,还要回去给太后她老人家回话呢。”
送走了人,萧澈也告辞了。
他翻身上马,想起林清音招手叫他附耳过去嘴角忍不住往上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