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也是会赶马,才走了两步,不知碰上了什么,马车吱吱响地晃了几下,姜窈自是稳不住,只得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脖子。
待反应过来,又作势要松手,不料裴晏清的手比她的更快,将她的腿分开,让她跨坐在他的膝盖上,他靠着车壁她后面没有东西抵着,如此只能继续搂着他的脖子才不至于从他身上往后摔下去。
只是这个姿势有些怪异,而且太过羞耻了,姜窈想要下去,裴晏清的手掌往上摩挲着她的腰,“陛下,别动。”
他的声音低哑又醇厚,却不再冷如冰霜,是三月醉人和煦的春风,姜窈觉得自己被诱惑住了,便当真没再动。
这么抱着也不是法子,总得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才是,姜窈想着,便问,“爱卿可有告诉朕,方才你与王兄去谈什么了么?”
她随口一问,缓解气氛,她知道许是朝政大事,尽管他说过会让她慢慢参与到朝中诸事上,但她依旧不觉得他当真会告诉自己。
裴晏清不知道她这脑袋瓜里琢磨的这些事,只是凑近道,“说让他回去校兵点将。”
“陛下,”他语气忽然认真起来,“沈鹤城有逆反之心,怕是没多久便要起兵了。淮王殿下此时回去便是做准备,随时发兵平乱,届时朝廷也会派出兵马,前去支援。”
姜窈万万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竟酝酿着这等腥风血雨,更没料到沈老将军会造反,就像他会刺杀自己,都在她意料之外,她怔怔地看着裴晏清,问他,“怎么会这样,明明人人都说沈老将军——”
“都知道沈鹤城是忠臣,臣是大奸臣对么?”裴晏清接了她的话,忽然凑近在她鼻尖上轻咬了一口,“臣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但是陛下,臣愿意对陛下忠诚。”
“还有,陛下不知,其实沈鹤城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只不过这多么年来一直没寻到机会,如今怕是要借着清君侧的名义起义了。”
“朕懂了。”此刻姜窈是信他的,“会不会很难打?”
“臣不知,但是陛下放心,”他抬起她的下巴,吻在她的唇边,“他既是冲着臣来,这场战争便是由臣而起,是以臣定会还陛下一个太平盛世。”
姜窈想说什么,却被他突然贴近的唇堵上了所有的话。
她呜呜两声,觉得自己太被动了,是以一如那日在山里,唇瓣顶了回去,却不防被他找着机会窜进了她的唇齿内。
裴晏清勾着她的舌尖轻轻吮吸着,姜窈后背一凛,整个人软了下来,唯有一双手紧紧缠在他的脖颈上,“陛下,其实那会——”
姜窈趁着他说话的间隙轻轻吸了一口气,懵着问,“什么?”
裴晏清舔了舔她的唇,眼睛眯着,“那会在亭内,臣问陛下那茶的滋味时,臣就想这么做了。”
“不过臣方才尝了一口味道差不多,只是陛下的更——”
姜窈生怕他又要说出什么越发没脸没皮的话,不等他开口直接凑了上去。
难得小女帝这么主动,裴晏清心中微动,抬手紧紧扣着她的后脑。
另一只手揉捏着她的腰。
纤细又绵软的腰肢。
姜窈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指隔着一层衣衫抵着她的腰窝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圈。
难受的紧。
她也不知道哪儿难受,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悬在半空,上不来,下不去,细品又十足空虚。
她不自觉浅浅嗯了一声,
裴晏清嘴唇移到她耳侧,故意似的,舔了一下她的耳,“陛下,怎么了?”
姜窈脸埋在他怀里,哪怕是这种时候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心猿意马,闷声回他,“朕——朕没事。”
裴晏清笑了笑,手指沿着后脊骨慢慢往往上。
姜窈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她闭上眼,想要推开他,不料手都软得提不起力来,无力抵在他的胸膛上,又突然发觉这奸臣的胸膛好坚实呀,跟块石头似的,可是比石头温度。
和她身上一样,此刻都烫人的紧。
但这次她却没有移开手,鼻尖贴着,还能嗅到他身上独有的男子气息。
引得她都忘了退开。
直到整个人被他压在车内软垫上,身上衣裙微乱,玉肩半露,他的气息滚落在她的耳颈上,他低沉着声音唤她,“陛下。”
姜窈才勉强找回一丝神智,她眨着含着水雾一般的眸子,看着他,语无伦次。
“爱卿,朕,朕——”
没说要,还是不要,也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
姜窈却知道自己那点心思的确被他勾了起来,但脸皮博,又羞于此,羞于表现出来,叫他发现。
就像那本被她藏在床下的春画集。
暗含着她的某种**,不能被裴晏清轻易发觉的**。
裴晏清抬手捂住她的眼,低头似火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重重吸了一口,才握紧拳头起身替她将衣服合上。
姜窈咬紧唇,将那道声音生生压了回去。
好在他没有继续。
两人整理好衣衫时,马车已到了宫门外。
这个时辰,宫门已落了锁,车夫拿着令牌正要叫那值班的将士开门,裴晏清隔着车门道,“不必了,转道回相府吧。”
姜窈闻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轰然作响,这奸臣要带她去相府,想到方才他中途停下的事,不免浮想联翩,脸颊又烧了起来,她咳了咳道,“爱卿,朕还是回宫罢。”
方才是一时情到深处,辗转厮摩遂失了分寸,她没点头,他自然也不会当真做出什么,见她这般,想事方才吓着她了,裴晏清拉过她的手,低笑道,“睡觉而已,陛下莫不是想到旁的什么了?”
姜窈红着脸不说话,就这么跟着他去了相府。
下了马车后,这男人也不管府中下人的目光,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还是那个临水而立的阁楼。
他放她在床上躺下,自己也掀袍上来,躺在她身侧。
一如他所说,他当真什么也没做,两个人就这么和衣躺着。
他屋里点了安神香,姜窈很快有了困意,原本还想强撑着,后来实在撑不下去,睡了过去。
她睡觉时身子四肢是蜷着的,眉间浅浅皱着。
裴晏清支着脑袋看了会,侧过身将人轻轻捞进自己怀了,手从她腰下穿过去,安抚性地在她臂上轻轻拍了拍,没多久,她终于松开了四肢,整个人毫无戒备地窝在他怀里。
再醒来屋里微微亮,姜窈睁眼便看到男人的下巴和薄唇,那两只似铁般的手臂搂着她。
这种感觉很微妙,姜窈第一次在床上醒来时身边睡了个男人,但不知怎的,她不觉得反感,反而有些安心和踏实。
“醒了?”他不知何时醒了,手在她腰后点了点,又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臣送陛下回去。”
姜窈有些无措,从他怀里起身下床,“爱卿还要去早朝吧?朕自己回便好。”
裴晏清跟在她后面,握着她双肩,将她转了过来,正对自己,替她整理着衣襟的褶皱,又捋了捋她的发,“陛下同臣一起。”
“什么?”
他说,“一起上朝。”整理好将她圈到自己怀中,“不仅如此,结束后一起去御书房,一起处理政务,批阅奏折。”
“还有,臣还得教陛下写字。”
他三言两语便将两人每日行程都定了下来,姜窈听着觉得也挺好,总比在紫宸宫无聊的没事做要好。
于是姜窈在裴晏清的陪同下,先去紫宸宫换了龙袍,再由他带着踏进了金銮殿。
这不是他第一次带着她走近金銮殿,姜窈记得登基那日,也是如此,只不过那时的她还只是由他操控的傀儡,走向龙椅的每一步仿佛踩在炭火上,煎熬的紧。
而此时此刻,他随行在她身侧,却不再如那次般肆意张狂,冷锐狠厉。
看向群臣时目光依旧冷厉威严,看向她时却染上了一丝温柔。
姜窈看得出,群臣自然也看的出。
况且早在他们君臣二人过来之前,便有裴晏清心腹透了口风,往后这小皇帝是要日日临朝的。
这么一来,裴晏清之意便能窥见一二了。
群臣愕然,是万没想到这意欲颠覆大周朝江山的蛟龙突然变了性子,一副当真要用心扶持新君,做肱骨忠臣的模样。
裴晏清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当真是猜不透,当然他们也不敢细猜。
好在一场早朝平安无事,正要退朝时,外头一人急步奔来,跪在下面,喘着气道,“启禀陛下,相爷,沈国公在义州起兵了。”
姜窈抓紧袖内的手,昨日裴晏清才说沈鹤城会起兵造反,没想到当真如此,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算算日子,姜昭今日才启程回封地,怕是路上还需得用上十天半月。
“爱卿,”姜窈看着身侧长身而立的男人,扯着他的衣袖,“王兄怕是赶不及了。”
她这么说着,语气中已有几分焦急,底下群臣也已脸色大变,乱成一团。
唯有裴晏清一张俊脸,冷静的不见一丝波澜,他隔着衣袖碰了碰她的手,是安抚,也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