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求求你救救儿子吧。”
严世蕃一走进书房,就见他父亲严嵩坐在书房前室的罗汉塌上。他面前跪着的廖文华正拼命磕着头,求他出面保自己。
严世蕃正想迈步走进去,可又想了想收回迈出去的腿,站在门口继续听下去。
严嵩看着哭得涕泗横流的廖文华,语气淡淡地说,“先前你为了权势,没少在陛下面前说我的坏话。如今,出了事又来找我。”
“义父,之前……之前都是孩儿迷了心窍,求义父宽恕,”廖文华一边说,一边又狠狠磕了几个响头,接着道,“如今,儿子只能求您了。您去找皇上求求情,救救儿子吧。”
廖文华为着让严嵩心软着实是吓了狠心的,额头上早就是一片乌青,脸上都是眼泪鼻涕,可谓是狼狈至极。
严嵩不忍看这模样,闭上了眼,心里却依旧很不是滋味。他只得严世蕃一个儿子,所以廖文华这个义子曾几何时也是真心当做自己儿子看待的。可到底人心不古,为着这权势,为着这往上爬的机会,是丝毫情义都不顾了。
到底是自己老了,竟然也看不得这样的事情了。严嵩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睁开眼,伸手摸了摸廖文华的头。
“皇上已经下旨,你便先回老家去。待日后我寻得机会,再为你说情。回去吧。”
廖文华一听有戏,忙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直笑着对严嵩道谢。然后站起身,恭恭敬敬想严嵩行礼告退。在门口看到严世蕃时还被吓了一跳,担心他找自己算账。结果出乎意料,严世蕃并没有搭理他,直接走进屋去。
“爹,”严世蕃进了门,喊了严嵩一声便自顾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爹还真的准备帮他求情?”
“毕竟跟了我们严家多年,又算父子一场。”
听到严嵩这话,严世蕃有些诧异,“爹,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
严嵩叹了口气,端起矮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解了嗓子的干涩,说道,“像与不像,也便是这样了。便是为着日后叫其他人死心塌地,我也得去装装样子。”
严世蕃站起身,走到严嵩面前,微微弯下腰,轻声细语说道,“爹,想当初你还是不是这首辅时,我们是何等自在。那时候我娘还在,我们一家三口时常去京郊庄子上骑马垂钓多自在。”严世蕃顿了顿,瞧了瞧严嵩的神色,才又接着说道。
“可如今呢?外人倒是都说我们严家是只手遮天,这大小丞相,大小阁老的称呼我们也听了不少。然而实际上呢?我们父子就像被架在一个高台上,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左右动弹不得。成日不是为了稳固所谓严党的地位绞尽脑汁,就是给这些人去处理麻烦。”
严世蕃深吸一口气,“爹,激流勇进虽好,可也得有进的路啊,如今您的位置已经没有能再进的余地了,若是还不及时收手,再这样下去,怕是我们严家要步当年夏家后尘了。”
严嵩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也有些诧异,这孩子向来乖张跋扈,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什么时候起愿意去想这些了?
严嵩指了指矮桌旁边的位置,示意严世蕃坐下,然后看着他,目光慈祥和蔼,“儿啊,你也知我们如今是被架在高台之上,为今若不好生将这权势握在手,你我二人才叫真的动弹不得。”
“爹,此言差矣。严家如今的地位,终究还是要靠当今对您的宠信,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一代换一代,谁也不知这下一代真正的品性。还是要做好打算的。”
“你当如何如何?”
这边严世蕃正对这朝堂局势,权利更迭与严嵩做着一番计划。林菱这头也在忙一件大事。
乌安帮少帮主谢霄接到少林寺给俗家弟子的命令,命他们前去岑港支持于大勇等人抗倭,谢霄和他师姐上官曦作为俗家弟子,即刻便启程前往。陆绎几天前已经被派去岑港查案。
如今倭寇横行,沿海百姓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林菱和陆坚两人一合计,决定也赶去岑港为受伤的士兵医治。杨程万听说后也决定跟他们前去,为抗倭之事贡献力量。事不宜迟,三人第二天一早便收拾好行李,和今夏告别前去岑港。而今夏,因为发现之前和他们打过交道的一个通倭之人偷偷潜进临安,所以留在临安城内,准备探查其意图。
京城内,严世蕃自和父亲深谈了一番后,便一直待在家中。前些天,黄郁为蓟辽总督一职,到府上拜访,奉上了不少的奇玩珍宝,特别是那副《清明上河图》,是他寻找多年的张大家的真迹。他这一回来便迫不及待叫人拿来好好欣赏一番,心里正想着找人把它裱起来,再寻个时机将这画送出去。
这时,严风走了进来,“公子,廖文华在回乡的路上,死了。”
严世蕃放下之前为仔细欣赏《清明上河图》上面街市人物细节而一直拿在手里的放大镜,抬头看着窗外,薄唇微微扬起,眸光却透着冰冷,“没留下痕迹吧?”
“公子放心,属下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听到严风的话,严世蕃就放心了,“这廖文华屡次背叛我严家,父亲为着情义容他,我这里他可过不去。”
“公子,还有一事。”严风看着公子心情还算可以,有些纠结要不要破坏公子难得的好心情,可一想这事情事关林姑娘,严风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林姑娘去了岑港,准备去救治岑港的伤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