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传 第8章 第八章

谢天逸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话也能信？如果他真的把这话当真，没事就进宫，会不会惹了麻烦暂且不说，以后太子功课学不好的锅不就全都他背了吗？不过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太子哥哥要学习，天逸也要学识字了，还要学武术增强体质。太子哥哥，你看天逸是不是壮了很多啊？”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像装了一片星空，满脸期待的看着太子，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样子。

太子也才七岁，正是初步形成“保护意识”和“爱美意识”的时候。只是宫里美人如花，却棵棵带刺，弟弟妹妹也不是需要他的保护的，外祖家一直以来又没有弟弟，所以长得漂亮又乖巧的谢天逸出现后，顿时满足了太子想当哥哥保护弟弟的**。

他漂亮可爱又听话的弟弟啊，性子还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作为哥哥，他要更加努力学习，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把弟弟保护在自己羽翼下了。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太子心里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

“单纯如白纸”的谢天逸见再次让太子为自己拜倒，得意的挑了挑眉，得意的小模样惹得祖母一众偷笑，赵玲珑心里更是又无奈又好笑。

跟着众人进了大殿，拜见了皇后，大伯一行人就被引去觐见皇上，只留下还是白身的谢二爷，被宫女引去偏殿休息，找了两个太监在门口侍奉监视，别让人在惹出什么乱子，其他什么的皇后也不想管了。

谢天逸仗着年纪小，等长辈们行了礼后，也上前学着一本正经的给皇后姑母行了礼。等皇后叫他的时候，蹬蹬几步跑上去，抱着皇后的大腿就是各种甜言蜜语：“姑姑你又漂亮了，天逸好想你啊！”一连串的好听话甜的皇后抱着谢天逸半天不撒手。

“哎呀，咱家天逸这张小嘴啊真是甜，弟妹呀，以后咱们不用担心咱家天逸找不到媳妇喽！”皇后抱着谢天逸笑得开怀。

赵玲珑也跟着笑：“娘娘，你听这小东西的，最会说好话，平日里他爹检查他功课，要是没完成，他也是这样。不信你问问，他指定是有事相求。”满殿里一片欢声笑语，谢天逸很配合的摆出一副“娘亲，你怎么可以拆我的台”的表情，逗得皇后不住的抱着谢天逸的小身子叫心肝儿。

“哦？这样吗？”皇后眼中含笑，嘴角带着一抹宠溺：“那小天逸有什么事跟姑母商量啊？”

还没等谢天逸说话，早就不忿三房心眼多出风头的二伯母出声了：“娘娘，他一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没得耽误了您的时间和精力。明若，天赐，赶紧给姑母行礼啊？你们不是为了今天还给姑母准备了礼物？”

赵玲珑的脸刷的就拉下来了，也不做声，只拿眼看着自家这好二嫂怎么踩着侄子让儿女出风头。老夫人更是不高兴，但同样基于这里是皇宫，不是能让她训斥媳妇的地方，只能强行忍住怒气。女儿在宫里已经不易，她不能让女儿难做。

明若难堪的抿了抿唇，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不是她一个庶出嫡女出风头的地方，可是母亲不懂，嫉妒大房三房的风光，竟也不过脑子的指使她和一个四岁小孩抢风头。

可现在她骑虎难下，整个大殿里的主子包括宫女太监都看着她，她只能上前，不管会不会丢脸：“明若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今是姑母千秋之喜，明若身无长物，自己亲手绣一扇面，请姑母收下，以全明若一片孝心。”面上落落大方，心里早已面红耳赤，只想夺门而逃。

天赐一向没什么心眼，姐姐怎么做自己就跟着怎么做，也一并上前行了礼磕了头，把自己写的字交了上去。

皇后身边的姑姑过来将礼物接过去，展开给皇后看。明若再好学能干也只是个七岁的小姑娘，绣的扇面寓意倒是不错，富贵花开，但处处透着稚气。

料子和丝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府里份例里头的。对于见惯了好东西的皇后来说，除了这份心意和细致，别的什么都拿不出手，淡淡的说了声“还不错”打发了。

天赐读书不出众，读了一年了，成绩在府里只能算得上垫底，一手字算是中规中矩，毫无自己的风格。皇后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辣眼睛，眉头轻轻一皱，让人把东西收起来，连一句“还不错”都免了。

皇后心情不好，自然需要有人逗她开心。谢天逸对着皇后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的，好不容易才把皇后重新哄开心。二伯母和天赐明若也被老夫人赶去偏殿，只等着开席了才许出门。

开怀了的皇后娘娘搂着谢天逸笑着问小家伙：“天逸啊，今天是姑姑的生辰，你看天赐明若都给姑姑准备了礼物，你呢？姑姑这么疼你，你给姑姑准备了什么啊？”

谢天逸眼角瞥了瞥一边一脸幸灾乐祸的娘亲，白嫩嫩的小脸一脸清纯：“姑姑，天逸有准备啊！天逸准备了对姑姑满满的爱呢！姑姑感受到了吗？”一脸真诚的看着皇后，两只小手摆成心的形状放在胸口。

皇后乐的不行，把谢天逸恨不得揉进心口：“我的小乖乖哟，怎么这么乖呢？姑姑感受到了，这是姑姑收到的最满意的礼物！谢谢天逸！”接着在谢天逸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开席时间将近，皇帝派人来提醒皇后时间。谢天逸乖乖从皇后怀里下来，跟太子表哥站在一起，两个各有千秋的精致娃娃站在一起，别提有多吸引目光了。

太子见谢天逸这么容易获得母后喜爱，一脸的与有荣焉。嗯，他的弟弟这么乖这么好，母后喜欢他才是正常的！没错，随着和谢天逸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太子开始往弟控和颜控的路上狂奔一去不复返。

到了宴会场，不少官员已经携带家属落座了。谢天逸和太子表哥依依不舍了好一会儿，才跟着郡主娘亲落座。

宴会大厅分为两部分，左边是皇室宗亲和武将，右边是一众文官和受邀的大儒。帝后落座，文武百官跪伏在地山呼万岁，听在谢天逸的耳中都感到一阵心潮彭拜，更不要说更上首的诸位皇子。

难怪自古皇家无亲情，这么让人热血澎湃的场景，谁不想尝试拥有呢？

席间觥筹交错，一份份礼单，一件件珍宝被展示出来。得了一句好的趾高气昂，说话都比别人多几分底气。什么都没得到的垂头丧气，恨不得找人大哭一场。

皇帝愿意对谁好，下面的官员就必定有人投其所好。作为被讨好的一方，皇后从头到尾保持着端庄贤淑，嘴角那一丝不苟好像用尺子量出来的角度，对每一个官员都好似一视同仁。

谢天逸却只觉得憋得慌，他能接受一时的演戏，人后必定能怎么让自己舒服怎么来，但皇宫里到处有可能是别人的眼线，皇后的一点点不端庄都会成为别人攻讦她的理由。后宫的女人太多，多的让人心烦意乱，不仅要打理后宫事物，还得平衡后宫势力，随时防备着有人抽了自己的后路，占了自己皇后的宝座。

带着这样悲哀的心情，谢天逸对皇后露出一个又大又甜的微笑。好吧，就看在她给自己的那么多好东西的份上，以后也护她几分吧！

夜幕降临，侯府一大家子终于从散了席的皇宫里出来回府。心疼女儿过的辛苦的老夫人捂着心口，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谢慎之叫住自己的嫡亲弟弟：“哎，老三，待会把你媳妇送回房间，带着天逸来我书房一趟，咱们开个小会。”

谢邈之好像想到了什么，沉沉的点点头。好容易把妻子哄睡，父子二人来到大房，敲响大伯父书房的门。

门开了，大房的天扬也坐在那里。谢天逸好奇的左顾右看，这是他第一次到大伯父的书房里来。大伯母很喜欢逗弄年幼的谢天逸，经常让儿子带着弟弟找她拿点心吃，整个大房他都不陌生。唯独大伯父的书房，因为经常要处理一些军情大事，里面会出现一些密报之类，所以谢天逸从来没进过这里。

谢慎之坐在书桌后面，身后是一排厚重的书架，上面满满的兵书和史书。房里没有文玩字画，严肃的不像大伯父平日里给人的感觉。谢慎之是京城出了名的文武全才，儿子随娘，年轻时生的唇红齿白，长身玉立，迷住了不知多少京城贵女。

就算如今成了武将，一大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中，大伯父也永远是最醒目的那一个，堪称儒将。

谢邈之坐在书桌左边，天扬坐在对面，谢天逸则跟着自家爹爹坐。谢慎之沉默的看着粉雕玉琢，像个玉团儿似的漂亮侄子，突然问道：“天逸，你很喜欢太子和姑姑吗？”

谢天逸疑惑的看了看大伯父，点了点头：“姑姑和太子哥哥人很好，长得也好看，天逸喜欢！”

谢慎之突然皱起眉头，一脸严肃：“那为什么宴会上，你看向皇后和太子的目光中会带着同情？”

谢天逸心中一惊，又缓缓放下。不愧是能在老侯爷离开后把侯府保持着在帝王眼中可堪亲近，至今未曾动过鸟尽弓藏念头的人才，这眼力真不是盖的。再瞧瞧自己老爹，还一脸懵呢。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天逸？同情娘娘和太子？他才四岁啊！”谢邈之满脸不敢置信。

“老三，你先别说话，听他说。”谢慎之制止了弟弟的疑问，继续用带着强大气势的眼神看着小小的人儿。

谢天逸眨了眨眼，呵呵，似乎想了多时的机会这么快就到了吗？仰着一张小脸，天真无邪的问：“大伯，书上说，将军难为，帝心难测，就连戏里也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故事。天逸有话想问大伯，虽然先皇和祖父是非常要好的兄弟，可是当今呢？就凭他是靖康侯府的姑爷女婿？

呵呵，天逸虽小，也曾听过明朝之时发生过驸马纳妾，为保命和奴才一起逼死公主的故事。人家只是个驸马，为了荣华富贵，和自身地位性命，都可以下如此狠手，更何况，当今是君，您和父亲是臣。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侯府上下上百口子，难道都要轻易的魂归地府吗？”

自家儿子的一席堪称大逆不道之言，惊得谢邈之脸色青白，汗流浃背，死死地盯着谢天逸，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似的。

谢慎之和天扬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父子俩双双为眼前孩子的聪慧和敏感感到惊叹。

谢天逸带着抱歉的眼神看了看自家吓得不轻的老爹，把声音降下来：“大伯父，我之所以会那样看姑姑，是因为我觉得，姑姑嫁进皇宫，一辈子要为了那个男人打理家室，照顾妃妾不算，还要随时提放着有没有人暗中对他们母子四人下毒手，人前人后还要顾及皇家颜面，自身荣宠，帝王心里的位置。姑姑是靖康侯府的姑娘，如果嫁去了别的世家，以侯府的权势，她会过得很幸福，很快乐，而不是天天提心吊胆。”

顿了顿：“至于太子表哥，我只是觉得，虽然他现在看着好像很喜欢我，我也有把握让他一直信任我，可是，天家无真情，他是太子，是储君，后面还有一大堆的兄弟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位置。我很有理由相信，就算太子喜欢我，首先，他喜欢的是我的出身，洛王的外孙，洛王世子的亲外甥，玲珑郡主的嫡子，靖康侯府三房的儿子。不是大房，而是三房。这就是我能比大哥更轻易获得太子信任喜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