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宫内。
自希贵妃入宫之后,得皇上恩宠,除永寿宫(太后宫殿)和永福宫(皇后宫殿)外就属希贵妃这住处奢华富丽了。希贵妃乃当朝左相的亲侄女,当年还是刘丞相亲自将她推举到宫内,用了些手段送到了皇帝跟前,而事实证明刘相当初的决定没有错,现下宫中有了亲侄女的协助,他这丞相之位也算是坐的稳稳当当。
“刘相可按本宫的意思去安排了?”
希贵妃和刘相一同坐与殿中。
刘丞相现下与自己的亲侄女也要有上下之分,:
“臣已经让相儿北下了,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希贵妃年岁较轻,容颜姣好,只是眼神中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犀利和老成,就连刘丞相在她面前也是有些敬畏之心。
“刘相不必拘谨,你我二人在宫中自是身份有别,但私下您还是我的叔叔,而我也不过还是您的侄女罢了。”
希贵妃看得出自己叔叔有难言之隐,神色有些凝重。
“那老臣就不卖关子了,皇上此次招太傅之子为婿,老夫实乃不解,你那堂哥现下夺得头科,又是武将出身,哪里比不得一个空有其父的人,老夫实在是想不通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希贵妃瞟了一眼激动站起身来的人儿,眼中尽是深谋之色。
“刘相别急,本宫不是给你出了主意了吗,此番堂哥北下,一来是立下功来,本宫可以在皇上跟前引见引见,二来……”
“二来如何?”
刘相迫不及待的扭身满眼期待着。
“本宫得之,咱们善良可人的公主,现下就在北城水灾之地。”
刘丞相满脸震惊,:“贵妃的意思是……”
希贵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全看丞相公子的造化了。”
——
南宫凝一行人绕过梁村一路北上,这才见到村落和人迹。
一行人落轿,南宫凝刚想下轿。
“公主稍等,臣去找些垫脚的东西,地面积水重多,莫要脏了脚。
说话的正是前来引轿的方护卫,他是众人当中最尽心尽职的,一来心细,二来勤奋。
“不必了。”
南宫凝并未在意,一双黄缎秀盘鞋尽数没入水中,脚下传来的凉意让她微微颤了颤眉,而四下的景象却另她心底一片荒凉。
只见得有家的大门紧闭门口堆着高高的泥石,用来阻挡地面的积水流入家中,而不少流民面色憔悴的坐在街边,妇人抱着孩子哀嚎良田,孩子哭闹饥饿,还有夫妇守着难后洪水中抢来的尸首,一老一小摆放整齐,痛心疾首的磕头跪拜着。
白护卫在一旁抽泣:“太可怜了,老方,何他们相比咱们可太幸运了。”
白楷水一边哭一边拽着方护卫的袖口不断的擦着眼泪,一旁的如意和其他大男人眼中都蒙上一层湿意。
南宫凝倒是坚强,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到一处老妇和孩子跟前停下。
“你们可是后村梁氏?现下是没了住处吗?”
老妇满脸憔悴的看着面前锦衣丽服的女人,:“是,房子都被水冲倒了,家……家没了。”说着便哽咽起来,但后又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姑娘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娘俩吧,孩子已经三天没吃一口粮了。”
南宫凝将眼中的湿气收入腹中,挥手示意如意将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纸包的糕点送入妇人伸着的干瘪黢黑的手上。
而其他的流民见状纷纷跑来,方护卫和白护卫奋身向前将公主前后护住,拔刀怒视,震慑慌动的人群。
而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领马之人是一个俊朗青年,身着绛纱袍,手起鞭落好不威风。
来者正是裴县新任县官刘相秦,而身后却跟着约三百精壮,身后更有好几车粮陆续往前来。
而这三百精壮和几车粮正是柳常钦从京城带来的那批,只不过一众人在等候柳常钦之时,被刘相秦和差役遇到,说来原委后,便听从了他的差遣。
一众人从南宫凝的另一侧行至前方的一片空地之处便停顿了下来。
刘相秦翻身下马,动作丝滑利索,白楷水望着他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好潇洒,好有男人味啊。
“来人是谁?”
南宫凝自是眼看着一行人声势浩荡,不免有些好奇。
“是今年裴县刚上任的县官,也是刘丞相之子刘相秦。”
方汴棉身为公主的贴身护卫,比白楷水要专职敬业的多,平日里收集的信息和事件都装在脑中,以备不时之需。
刘相秦其实早在人群中注意到了南平长公主南宫凝,从父亲手中得到画像之后,只此一眼,便深深的刻画到了脑海之中,而现下尽管内心躁动,也要管好自己的眼睛,控制自己的情绪。
“各位辛苦了,今日起便在此扎营住宅,掌勺的现下便支锅起灶,早些为流民分发食粮。”
雄厚的嗓音震慑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精壮门不由分说的忙碌起来。
方才围到南宫凝跟前的流民,现在纷纷跑到了前方,嘴里不停的呼喊着:“朝廷开眼啦,官府来赈灾啦!”
南宫凝眼中也流露出欣慰的神色来。
“没想到刘丞相有这么一位好儿子,皇上当时若是听了希贵妃的建议多好。”
如意眼中满是欣赏,不禁失落的嘀咕着。
“休要胡说,皇上贵为一国之君,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哪有臣子私下非议的道理。”
南宫凝不愿手下的人质疑自己的父皇,她是这样认为的。
不一会儿刘相秦便慰问到了老妇和孩子跟前,正是南宫凝所在之地。
只见那人将手抚上孩子脏兮兮的脸夹:“孩子莫要怕,再多几日哥哥便帮你安置一个新家,到时候你和你母亲就有住处了。”
孩子认生,害怕躲进了老妇的怀中。
“多谢大人,大人是个好官,大家有您这样的好官,是大家的福气。”老妇激动的抓着他的手不停的感谢着。
南宫凝缓缓的蹲下身去,从水中捞起浸湿了的锦囊。
“大人,你的东西掉了。”
刘相秦闻言慌忙起身。
双手接过南宫凝手上的锦囊,面露感激之色。
“谢过姑娘。”
遂又打量了一番,有些疑惑道:“在下看姑娘这一番行头,不像是北城中人,姑娘是从哪儿来?准备到哪去?”
“这是当朝公……”
如意刚想开口自报身家,便被南宫凝伸手捂住了嘴巴。
“哦,民女是京城中人,本想着南下游玩,却不料遇这洪灾,见流民疾苦,身旁刚好有些青壮男子,便想着留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南宫凝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怕的是有人道听途说,便混进这浑水里当条鲤鱼献上餐桌。
“姑娘看起来定也是那娇生惯养的好家世,没想到如此有善心,在下是今年裴县将将上任的县官,此行便是来赈灾救民的,姑娘大可放心回城,毕竟这天灾无情,若是暴雨反复,此地异常危险。”
他这番话便是些场面话,他这么说也是知道她不会走,如若真的回了,也不过就是错过了相处的好时机,但总归有了这番话,他在她心中也算是有了好印象。
南宫凝却是被这番话感动到。
“大人贵为县官都不怕,民女不过是一介草民又何故会怕,若是真有什么危险,大人自会护百姓周全的不是吗?”
她自然是不会走的,她要在这,最起码要知道百姓如何安置,洪灾如何应对,谁又冲在前面,谁又空拿俸禄,不做实事。
刘相秦便点到为止,顺着台阶下来了,:“姑娘如此仁义之心,本官便不再拒绝,现下正是需要青壮的时候,你那身后十几人留给本官差遣,本官便也不欠人情,你在这的吃食住所,便由本官安排了。
刘相秦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便吩咐手下领着南宫凝众人往前面一所有二层小楼的客栈行去。
南宫凝却是心里不安的,这流民无处安排,她又如何心安理得的找个庇护所。
“姑娘不必担心,今夜赶功支寨,本官自会安排流民有个避护。
刘相秦看出她的迟疑之色,直接道出了她的后顾之忧。
南宫凝这才放心的去了。
只是她心中隐约觉得怪异,可有不知道哪里奇怪,莫不是他知晓她的身份?应该不会,她鲜有露面,就连他父亲都未曾见过她,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只是他见自己女流之辈,又借了自己的人,觉得不好意思罢了吧。
——
柳常钦和梁白歌一行人行至梁村之时,已是申时,眼前坍塌的房屋,寂静的洪水,让梁白歌心如死灰。
她已找不到自家的房屋,连同地方都被冲刷的没了痕迹。
柳常钦驱马行至轿前,见着侧目寻找的人儿满脸泪水,不禁面露难色。
“梁…梁姐姐不必忧心,说不定你父母随着灾情去到了安全的地方,你看这越往前,地势越高。”
梁白歌冲着柳常钦挤出了一抹微笑,:“常钦不必担心我,我已做好了十全的准备,此行无论如何,我都能接受。”
她向来坚强,就算是生死大事,她也懂得如何安慰宽解自己。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咱就是说柳常钦怎么姐姐姐姐叫的那么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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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遇丞相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