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屋呼吸声加重,一手捏着萧外月手指,一手握住他肩膀,将人挟制在自己与栏杆之间,萧外月的阻挠与反抗像是点燃干草的最后一颗火星,轰的一声将林屋的理智烧个精光。
这小子恬不知耻,居然在撬他的牙齿,他索性松了牙关,放林屋进来,然后狠狠咬了上去。
林屋痛得下意识一缩,但立刻得寸进尺地迎了上去,堵到萧外月都呼吸不了。
萧外月抬腿顶林屋的肚子,对方却屈膝卡在他的膝盖处,往旁边一压,两人反而靠的更近。
一股燥意和不可名状的感觉顺着萧外月的心脏往头顶上冲,他听到林屋发出的暧昧声,忍不住地往后仰,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外,而林屋像是要生吞了他,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似乎连心跳声都合在了一起。
“嘎吱”一声,小门发出声响。
林屋迅速放开萧外月,还顺手擦了他唇上的印记,手指在他眼前一滑,萧外月终于睁开了眼,那动作像是林屋在给他整理头发。
林弄海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疑惑道,“你俩干嘛呢?景熙你脸怎么这么红?你不会是发热了吧?”说着就要上来摸他的额头。
“我没事!”萧外月拍掉林弄海的手,言辞间嗓子还哑着,他不舒服地用舌尖顶顶牙齿,觉得整个口腔都是林屋的味道。
后者觉得意外,“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对了,陨星雨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萧外月舌头都不灵活了,结结巴巴地回答着。
林屋躲在阴影里,看不清楚情绪。
“我要回去了,大半夜的,爬上来就看个陨星雨,有病!”
萧外月摇着扇子,大步流星地摇着扇子往楼下走。
林弄海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们上来看的吗!”说着也跟了下去。
断水看着林弄海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顶上就剩她和林屋两人。
瞬间便如芒在背,她机械般地转头,余光看到林屋站在一片黑暗里,深色的衣袍似乎比夜色还黑,身材高大,长身玉立,他背着双手,似乎在思考什么。
红色烟花砰地一声炸在天空中,照亮了林屋的脸,他面如冠玉。
可看在断水眼里却犹如鬼魅。
她吓得大叫一声,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跑了。
林弄海吓了一跳,回头看她,断水磕磕巴巴地解释,“太黑了,我害怕。”
断水誓死不跟林屋一起走,绕过林弄海走到前面去了。
“干什么呢,这都是。”他扶着栏杆盘旋而下。
一路上除了林弄海之外,几人都各有所思。
萧外月还在想着回府后怎么教训林屋,冷不丁头顶传来林屋的声音,“你方才许了什么愿?”
他脚底一滑,险些又摔一跤。
林屋一把扶住他,萧外月半秒都没犹豫,瞬间挣扎开,摇着扇子冷声冷气地说,“逾距了吧?”
林屋停在了原地。
林弄海又成为局外人了,“你怎么又停这了?刚才不还从上面飞奔下来吗?”他没打算听林屋的回答,也知道对方除了跟萧外月亲密些,跟谁都是冷脸。
萧外月气上了头,一鼓作气地下了天星阁,连招呼都没跟林弄海打,疾走回了萧府。
萧楼在院子里冲着天空看,显然意犹未尽,儿子风风火火进来,“你看到……”话未说完,便听到萧外月的摔门声。
“陨星雨了吗?”萧楼自顾自地说完后半程。他摸摸鼻子,继续冲着天空看。
萧外月的院子靠近后街,今夜不同平常,街上热闹非凡,各种杂乱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萧外月躺在床上干瞪眼,越听越烦躁。
他闭着眼睛缓了会儿,不是,他为什么要跑?
等林屋回来了,他一定要把话都说清楚。
——
翌日清晨,盎然的春意已完全遮不住,萧外月被窗外的鸟叫声唤醒,睁眼的瞬间还有点懵,他居然这么和衣睡了一夜?
他在床上动了动手脚,关节处像是生了锈的铁,酸的他不想动第二下。
萧管家在外面敲门,“少爷?起床了吧?昨天不是说要去跟老爷遛鸟吗?”
萧外月扶着床艰难爬起来,像话本里的僵尸般僵硬地挪到门口,眯着眼睛开门,“林屋呢?”
萧管家端着盆,“小少爷?他昨天就没回来,我还想着是不是歇到林府去了?”他放下盆,又拿起萧外月的衣服递给他。
“哼,没回来,我看是没脸回来。”萧外月穿上衣服,兀自生闷气。
萧管家看着他的脸色,“小少爷惹你啦?”
萧外月:“为什么叫他小少爷,就叫林屋,跟我们不沾亲不带故的。”
萧管家弯了嘴角,“哎呀,这要是亲生的,怕是从小打到大哟!”
萧外月没回话,穿好衣服洗把脸,“萧伯,跟我爹说一声,我不跟他遛鸟了。”言罢就往外走。
萧管家在后面喊,“你干什么去?”
“捉鸟去!”
哼,他天天遛鸟,还能被鸟啄了眼?
他当然知道林屋在哪儿。
竹屋一如之前,竹林葱绿,粗细相织,竹叶挨肩擦背,凌晨下了一阵雨,竹叶像是被涂了一层翠色的釉彩,现在朝阳一照,到处都闪着细碎的光。
林屋站在院子里打拳。
萧外月靠在一根粗壮的竹子上,看着他打完了一整套拳。
收势后,他冷哼一声,自己这个亲侄子,没从他叔叔那学到一分一毫,这个外姓人倒是学了个全乎。
林屋像是没看到他一般,自顾自地泡茶去了。
萧外月不请自来,强势地坐到林屋对面。
林屋仍不看他,茶香四溢。
他泡茶的手法很好看,指节分明,刚柔并济,倒像是表演一般。
直到对方将茶推到萧外月面前,他才回神。
十分刻意地咳嗽一声,这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林屋默默抬起目光,“你找我,有事?”
萧外月惊异,“你失忆了,林屋?你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
“如果你要说的是昨晚的事,我向你道歉。”
萧外月一愣。
“昨夜是我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异想天开、胡思乱想、有悖伦理纲常,我已经追悔莫及、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会在此处静心思过,不会去打扰你。”
萧外月又一愣,“你在这、背书呢……”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原想着敌人可能会死性不改,没先到见面直接缴械投降。他在路上打的一肚子腹稿无用武之地。
把他的话都说完了,那他还说什么?
林屋看他表情,内心不动声色,对方连扇子都不摇了,一脸犹犹豫豫,他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萧外月还不知道说些什么,石桌对面的人却起身进了竹屋。
不多时,这厮带了把剑出来。
萧外月嗓子一提,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你、你拿剑干什么?”
林屋哗啦一声将剑抽出来,这剑是林弄海留在这的,偶尔风过竹林,落叶萧萧,剑客起舞,搬弄风雅。
那剑林弄海保养的极好,林屋住到这之后,也时常擦拭,剑身锃亮,一侧锋利无比,明晃晃的,闪眼的很。
“你若心里不痛快,就刺我一剑。我也就顺势在这养伤,不回萧府,免得碍你眼。”
萧外月撇嘴,“你怎么不说用这剑杀了你……”
林屋笑了,他弯下腰,“我敢说,你敢做吗?”
别说杀人了,他自小没摸过刀剑,连鸡都不敢杀。
“你!”萧外月被噎了一下,一口气不上不下,拍着桌子站起来,带着一身的气来,又带着一身的气走。
他没捉到鸟,倒被鸟啄得牙疼。
他走的飞快,连头都没回一下,自然也看不到林屋绵长而温暖的目光。
林屋收剑入鞘,陡然觉得胸口发闷,扶着桌子呕出一口血。
他瞳孔中红光闪过,一张脸霎时变得苍白,体内的气息乱窜,他险些压制不住。
林屋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许久才平静下来。
“魔种,呵……”
竹屋一别后,萧外月有半月的时间未见到林屋了。
那夜天星阁顶的事情却一直盘桓在萧外月心中。
这天他又来林弄海府上喝酒,“断水在你府上住下了?她一个黄花大姑娘,不清不楚地住在你府上,算什么事啊?”
林弄海倒酒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别胡说八道。”
看他这样子,怕是断水又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林弄海转了话头,“倒是你,林屋呢,你俩不是形影不离吗?这都多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萧外月冷笑,“你就只关心林屋,你都不关心你那竹屋。”
“啧,你个大男人这么小气,怎么,占了你喝酒的地儿,你不高兴?简单,明天跟我去一趟,我把他赶出来。”
萧外月脱口而出,“不行,让他在那住着。”
废话,把他从那赶出来,不得又回萧府住去?
萧外月不想谈林屋,话题又绕到断水身上,“对了,断水身上的蛊是什么情况?”
“她把她心脏给她徒弟了,自己用蛊虫代替心脏,这蛊虫以鲜血、肉食为主,要慢慢地适应她的身体,我抓到她的时候,她应该是才换了心,所以一天吃了二十多斤肉……呵”说着林弄海又笑了起来。
萧外月一脸戏谑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