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妃与田梓落的母亲玄亲王妃,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两人因年岁相差不过两岁,感情甚是要好。孕后期的玄亲王妃身子重,行动不便,作为妹妹,那段时间敏妃常往玄亲王府跑。
当然,那时候的敏妃还未入宫,还只是太傅府上的二小姐舒慧敏。
那天,舒二小姐如往常一般来玄亲王府陪自己的姐姐玄亲王妃,却刚好赶上玄亲王妃要生产了。
舒二小姐也是第一次碰上这事,焦急地等在院外。玄亲王府后院忙做一团,玄亲王却刚好早朝去了。
舒二小姐之前也听说过,女人头一回生产时间会挺长,姐夫玄亲王不在府上,她帮不了什么,依旧坚持在院中故作镇定地守候着长姐,内心却慌成一团,只盼着姐夫玄亲王早些回来,她好赶紧回去叫母亲过来,都忘记可以先派丫鬟去报信了。
舒二小姐怎么也没想到,姐夫还没回来,产房里已经传来婴儿的啼哭。
这是生了?比预料中快了许多。
舒二小姐顾不得许多,几步就冲进了产房,看着虚弱的长姐,确定长姐无碍,便吩咐人去宫中给玄亲王报喜。
舒二小姐正惊奇地看着皱巴巴的小婴儿,外头响起玄亲王洪亮的嗓音:“快让本王看看,我儿子多壮实。”
舒二小姐正想着,莫不是传信的人连新生儿是男是女都传错了?她含笑准备退出小孩的屋子,让玄亲王来看看孩子,顺便跟玄亲王提一嘴婴儿的性别,她也去看看长姐。
更让舒二小姐意外的还在后头,这边她还没见到玄亲王,外头就听见传旨太监的声音。
当得知长姐生下的小女婴被封为“世子”的时候,看着源源不断抬进玄亲王府赏赐,舒二小姐吓得昏死过去……
醒来时,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这滔天的欺君大罪,居然只是因为玄亲王的赌气话。
玄亲王与孟将军素来爱比拼,连成亲生娃都比着来。
两人还说好谁生了女儿就嫁给对方的儿子。
孟将军笃定自家是儿子,玄亲王府是女儿。玄亲王亦然。
这日下了朝,孟将军家的下人刚报喜,“夫人生了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玄亲王府也有人跑来报喜。
孟将军“哈哈”大笑,“这么巧?我儿子刚出生,我儿媳妇就出生了?”
玄亲王哪里肯认,不等下人开口,就扬声应道:“什么儿媳妇,本王府上也刚添了小公子。”说完带着下人匆忙往回赶。
在路上才知道,王妃生下的,是个姑娘。
不过玄亲王丝毫没有后悔跟孟将军撒谎,他的宝贝女儿才刚出生,他才不要和孟将军的儿子定亲,一个奶娃子,谁知道长大后是个什么歪瓜裂枣?
玄亲王打定主意,他就咬死了他听错了,等过了这会儿,他再去宫里报喜,孟将军自己也忙着家里刚出生的小公子,等孟将军知道他玄亲王府添了小姑娘时,就该是很多天后了,到时候他不承认谁嫁谁的事情就是了。
谁能想到,玄亲王刚回王府,皇帝和太后听说了玄亲王府刚得了小公子,赏赐就跟着送了过来,皇帝还大手一挥,直接册封了玄亲王府嫡长子为“世子”。
册封圣旨和各种赏赐浩浩荡荡地一路过来,京中众人几乎都知道玄亲王府添了嫡长子,皇恩浩荡,一出生就封了世子。
这么一来,刚出生的田梓落只能是男孩了。
玄亲王怕田梓落身份暴露,对外都说孩子身体弱,不方面见客,等田梓落刚满百天,玄亲王就急急跟皇帝要了去封地的旨意,远远地躲开了京中众人。
田梓落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玄亲王一家人赶去封地的路上。听着身边人都唤她“世子”,一度以为自己的性别变了。确定自己还是女儿身后更加惶恐,“欺君”啊,这在古代是要杀头的。
好在这个时候的田梓落还小,每天就是吃吃睡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平复内心的震惊与惶恐。
田梓落在柳州过上了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心头却一直压着“欺君”这块大石头。十一岁那年,田梓落第一次跟玄亲王去京城,那一次,田梓落紧张得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露了马脚。也是经历了那一次,田梓落发现,京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可怕,皇帝为了显示他对手足的关爱,连带着对田梓落也格外关照,比对自己儿子们还要关照,毕竟皇帝的儿子很多,嫡亲的侄子却只有田梓落这么一个。
那年见过一次皇帝后,田梓落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定位,再回柳州,比之前就过得更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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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妃和田梓落两人很多话不好明说,只能唉声叹气。
敏妃忽然低声对田梓落道:“你知道这趟为什么一定叫你一起来京城吗?”
田梓落的心悬了起来,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眼中满是惊讶,“还能有别的事情?”
敏妃端起茶水,以杯盖掩嘴低声道:“西凉那边来了位公主,好像是打算和亲的。”
田梓落满眼地不可置信,“西凉?和亲?西凉还需要跟咱们和亲?”
西凉与田梓落如今所处的川夏国比较,兵力、财力都略胜一筹,若不是两国中隔着的衡水不方便过渡,又有一个叫天晟的小国夹在中间,田梓落都觉得,只要西凉愿意,挥军南下,指不定都能拿下川夏的几座城池。
这样的西凉,怎么还会派公主来和亲?
和亲,和亲,不都是势弱的那一方求和的法子吗?
敏妃听了田梓落这话,惊得差点花容失色,小心地往外头看了一眼,这才抚着胸口惊魂未定道:“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这可是在宫中,往后你可得注意着点儿,别哪天说了不该说的话,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田梓落这次倒是虚心诚恳地认错,“嗯,我记下了,柳州呆久了,一时嘴快,往后不会了。”
敏妃见田梓落态度认真,这才放心。转而又问,“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什么打算?总不会让我娶那和亲公主吧?”田梓落有些不敢相信。
敏妃却愁了起来,“我就是担心这事,你说,你那婚事,早不退晚不退的,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退了呢。”
还是被人给退的!
田梓落眼睛一亮道:“姨母,要不我去京中青楼好好闹一通?让京中众人都知道我喜欢混迹青楼,这样,那西凉公主就不敢嫁了吧?皇伯父总不会逼着人家嫁给我吧?他自己也有那么多儿子,在加上京中各府的公子哥儿,怎么也轮不到我了吧?”
敏妃却立刻否定,“不行!”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就你在柳州的那些事情,现在宫里都传成什么样了?你还嫌自己名声不够臭吗?再说,青楼那地方,是你能去的?”
田梓落本想说,名声什么的,哪有小命重要。可撞进敏妃那满眼的担心中,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敏妃是她的姨母,这些年没少为她担心,甚至入宫,多少都与她这个假世子有些关系。
田梓落思量再三,试探道:“那,我也去京中纵马挑事?”
“不行!京城可不比柳州,街道上人可多了,就你那点本事,我怕你马没纵成,先把自己摔下马。”
“那,我去赌坊?反正我有的是银子,也不是输不起。”
“不行!赌坊中鱼龙混杂,谁知道会遇上什么人,那可不光是银子的问题。”
……
田梓落一连好几个纨绔提议,都被敏妃给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田梓落直接瘫在圈椅中。她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敏妃却有了主意,“确实,咱们还是先按兵不动吧,等我先去打听一番那西凉公主的好恶,到时候咱们再做打算。”
田梓落立马会意,对啊,到时候就挑着那西凉公主讨厌的事情去做,有的放矢,还怕人家要嫁给她?
田梓落这边刚放心,转头却瞧见敏妃又是一脸愁容地看向她,忍不住道:“姨母?这,又怎么了?”
“哎,你将来,可如何是好啊?”
敏妃的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小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敏妃和田梓落连忙起身迎驾。
皇帝大步走来,人还未到近前,就先开口了,“免礼,都起来吧。”
刚一落座,就朝田梓落道:“来,世子,快到朕跟前来,朕好好瞧瞧,这些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呢。”
田梓落依言走到皇帝面前,“多谢皇伯父夸赞。”都五年了,她能不长高嘛!
皇帝拍了拍田梓落的肩头,“不错,身子骨比以往硬朗不少,这些年功夫长进不少吧?”
田梓落老实交代,“皇伯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身子不好,习武太苦了,我身子吃不消。”
皇帝瞪了田梓落一眼,显然没想到她居然将自己不愿吃苦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他那些儿子哪个不是争着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勤奋的?田梓落这个侄儿倒好。
想到自己小时候,谁会真心喜欢读书和练武的?还不是为了长辈的夸赞,特别是生在皇室,长辈的认可直接关系到自己能不能坐上龙椅。
田梓落的这番表现倒是让皇帝觉得这个侄儿活得挺真实的。
“那你平常都干些什么啊?”皇帝忍不住放缓了声音,像是怕田梓落吓着一般。
“皇伯父不知道?”田梓落满脸迷惑地看向皇帝。
皇帝挑眉,他比田梓落更疑惑,“朕应该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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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