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手臂放平,举着剑的手不要乱动。”
“无依姐姐,你这是要累死我呀,刚从树下被放下来,这会子又让我头顶着这玩意儿。”
曲苇头顶着一碗水,一边金鸡独立,另一边两只手打平握着两柄剑。
“你心气太高,不这样怎么训练你的定力,你就这样等碗里的水晒干再放下来,要是不小心把碗跌了,我就再添一碗水过来,明白了吗?”
“知道了。”曲苇心里叫苦不迭,早知道还不如回树上绑着呢。
“对了,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无依神色郑重。
曲苇一听这话认真起来,顶着水碗的身子又挺直了些,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听。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还蛮大的,特别是别把水碗砸了。”
“无依姐姐你讲,我保证不动。”
“我先前和无量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晚成亲。”无依讲话云淡风轻的,曲苇听到这话感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但想到先前的承诺还是勉强稳住了水碗。
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从眼眶滑下,曲苇哽咽道:“为什么这么突然。”
无依见她的反应丝毫不以为奇,用衣袖擦了擦她的眼泪,冷言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虽然嘴上嫌弃他,可到底还是喜欢上了他。”
曲苇眼眶红红的看着无依,一脸不可置信:“他先前那么对你,为什么你还要嫁给他?”
“为什么?!”无依冷笑,“我俩是师父打小指定的婚配,且不说我从小照顾他,倾慕已久,他那么对师父百依百顺的人,岂有不成亲的道理,说到底这事拖的也太长了一些。”
“可是我们承诺过会一直在这窑洞中相守一生的。”
无依长笑道:“你这个野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来这里不过两月,可是我俩都快相守二十年了,你拿什么和我比。”
曲苇眼圈红了,嘶哑道:“你俩成亲了那我算什么?”
“你算什么?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么小就想要一个位份呢,好好练功吧。”无依这时彻底暴露本性,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曲苇觉得一阵反胃,不知为何她还是顶着那个水碗,并未动弹一下。
“你倒真是个好学生,既然是无量,哦不,是我的郎君要求,我还是会耐心把你教好的,你好好练吧,我去石洞中准备今晚的仪式了。”无依说完便拂袖而去,丝毫未有留恋。
曲苇身子僵硬了,心也变得冷冷的,日头还在高高照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多久,整个身躯都麻木了,她实在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无依说的对,她现在就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关于成人那套事她还什么都不懂,可她就是潜意识里觉得无量哥哥就是她的,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从她看他第一眼她就有这种感觉。
现在无依无量要按照约定成亲了,她心中的某一块空落落的,说不明白是什么感觉,她明明该为他俩开心的啊,为什么会觉得一阵痛楚,就跟万道尖刺把心扎了一般。
要是无量哥哥待我和从前一样,其实倒也没什么关系,无依姐姐反正人也挺好的,至少比从前的白蒲好,曲苇想到这里心宽了一些,她发现也只能这么想才能宽慰自己了,毕竟还是要在这里长期待下去了,外面的世界也太凶险了些。
“你还要在这里顶到什么时候,水都干了你察觉不到吗?”无量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曲苇一惊,无量早就把水碗拿下来了。
“无量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不回来,看你状态如何,无依跟你说的事你都了解了吧。”无量语气淡淡的,似乎根本没把这当作一番大事。
曲苇奇怪的问道:“无量哥哥,你怎么成亲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一点情绪也没有。”
“我那叫哪门子成亲,逢场作戏而已,不知道无依为什么那么认真,师父的原意是叫我看住她。”无量又认真打量了曲苇一下,“你怎么眼睛都哭肿了,练功这么难吗?”
“没事没事。”曲苇不禁喜极而泣,怕流眼泪太多慌忙抬头望天掩饰道,“今天日头太大了些。”
“日头太大也得练,对了我今晚成亲,你帮我盯着点狼圈,用竹子圈的,我真怕米线今晚越狱了,明白了吗?”
“明白。”曲苇含笑点点头。
无量突然猛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诧异道:“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配合,你今天吃错药了,不闹我反而不习惯了,不过这样也好,记住了啊,看好米线。”
“那么多事你叫我一个人去完成,该杀的鸡,该宰的羊你弄没弄?!还不快去!”无依远远的在另一边向无量吼着,怒气直冲天灵盖。
“呵呵,就来!你跟我一起。”无量拉着曲苇的手向无依那边奔去。
整个下午曲苇一直跟着无量杀鸡宰羊,无依在石洞里面用大批红锦赤缎布置新婚场景,曲苇还遛进去瞅了几眼,顶着无依的白眼看她从石壁中敲出一个胡杨木箱子,里面一套凤冠霞帔,一套新郎红锦服,一个绣着金边的红盖头,还有一对金笔描着喜字的红烛,以及其它杂七杂八的结婚物什。
“无依姐姐,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啊?这石洞里的宝贝可真多。”曲苇今天可真的大开眼界了,那红盖头下面的金珠银器闪着光,晃着她瞪大的双眼。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帮我把这口箱子抬到西厢的石室中去,对了,以后西厢的石室有名字了,就叫蕊宣居,明白了吗?”
曲苇好奇,“这名字起的太繁琐了,就叫西室不好吗?”
无依一指点在她的眉心,眼里喷着火道:“叫你别问那么多,我说叫蕊宣居自然有我的道理,还不快帮我抬箱子。”
曲苇讷讷点着头,刚杀过鸡手上还有点血,背着手查了查,在无依的催促中一起搬着箱子往西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蕊宣居。
到石室前擦了把汗,一仰头,那石室门上边早深深镌刻了三个大字“蕊宣居”,一进石室拐了个小弯,曲苇立马被石室里的景象震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