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临 第7章 07. 挑战

秋临决定先“消失”几日，引出幕后主使。同时，她也想查出母亲之死的真相。难道，母亲并未入轮回？而是去了地狱？为何？难道真的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之事，真遭了天谴？

事关秋临必须重新立住自己在一众追随者心中的形象。她必须在知晓真相的基础上，才能想出真正经得起考验的解决之策。

尽管不清楚此次主使者具体谁人，但她确信她已动了哪些势力的利益，且又有哪些势力最恨不能早些除了她！——故此，她不能去仙界，而是唤来柳君，约她在中立的花界那儿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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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皇宫结界，狐绵果然早在那儿等着她了。

“走吧。”狐绵招呼道。

秋临犹豫片刻，没有意外，但还是有些顾虑。不过事到如今，即便让人拿了证据，说她与妖界过从甚密——又能如何？能比她要摆平母亲遭受天谴而入了地狱一事对她的负面影响更加棘手吗？

狐绵识趣地没吭一声，脚步无声地跟在她身旁。一路护送她去了花界，直接登门造访花寻的小院落。

见花寻尚未回来，两人自顾自一个劈柴一个烧水，一个给添柴，一个去准备好茶壶小碗。

等花寻归来，他俩已经坐那儿喝上茶了。

“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花寻随瞟了还算收拾干净的院落（东西从哪儿拿放回哪儿去）。既然守她的规矩，她也没意见他们在她这儿像这样自取自拿自用自享的。

原本独属于柳君和红翔的通信网如今变成再加秋临和狐绵共四人共用，而花寻无意参与，但此次事情秋临又一定得拉上花寻，那便只能她自己厚着脸皮，既为了安全也为了强拉上花寻入伙，而必须自己送上门来谈事情。

看花寻的意思，似乎也没意见？

跟狐绵熟了以后，狐绵告诉秋临原本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无人问便没想着提的——当时也是一时兴起说了一嘴——花寻有“无所不知”的特异能力。

起初，秋临还不信，但自她拉着一大帮人，成员覆盖六界，帮着她一起整改起人界不只是对人界内部、也对与人界相关的其他五界的相关资源有影响的重新资源分配规划，开始有了实质进展，用了近五十年，才稍微打好了最薄弱的基础——但好歹的也算是基础。亦是通向她的终极目标的必经阶段。——秋临发现，花寻似乎对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偏离大方向，还是包藏了损人利己的私心，其实都了如指掌！

不知道狐绵有没有感——毕竟他俩太过熟悉，从小一起长大——但是秋临是很有感的。故而一直对花寻心怀敬畏，总觉得不能被她的外表所骗。她一定不仅只是个花主、一个竟然能打败魔尊红翔的花主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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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君来了。跟屁虫红翔当然也不请自来。

“这么热闹？”红翔乐呵呵地先一步占了座位，逼得柳君只得坐在最后一个空座上，坐到他和秋临的身边，而不是狐绵的身边。

秋临瞧着，心底直翻白眼。

这么多年了，她也算看清了一个事实：红翔是喜欢柳君，但又不是真的喜欢柳君。

秋临仿佛能看出红翔其实一直在透过柳君去看一个人？尽管不知道是谁，但应该是跟柳君有着某种相似或者有着颇深渊源之人？

别看红翔表面头脑简单、常常一头脑热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但真正的秘密他嘴紧得很。想从他嘴里套话，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秘密都给他交代了。

这也让秋临变相了解了一件事：红翔不仅是个有着讳莫如深的故事之人，而且，他的魔尊之位也不是单凭武力就能得到且坐得如此稳当的。他，其实是有脑子的。

那这么看来，当年特地去揍秋赫一顿，要么是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要么……便是为了引她主动来找他？

“要我主动找上他？”秋临想来想去，除了红翔也有意以和平手段促成六界新秩序缓慢过渡，她确实想不出还能有其他理由可让红翔难得愿意费脑子引她入局？——反正，他“追”柳君这事，秋临是着实没看出他有多积极。他只是很享受时常这么看着她——而已。

秋临摇了摇头，收回心神，言归正传道：“既然来齐了，那就开始吧。”

秋临转看柳君，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她：“想必近来人界盛传的谣言你也听说了吧？可有仙界之人插手其中？”

“那还用问。就算没帮着散布谣言，也一定帮忙查了仙界的密案。有这等权限能够接触此等机密者，只可能是王母或者王母身边的左右手。”红翔抢话告诉秋临，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明眼人一看便知。

“我想也是……只是还需向你们确认一下。毕竟你们更了解仙界。”秋临不由微低下头。

柳君伸手搭上秋临的手，告诉她：“当年姑姑她不过是与人帝一夜风流，没想怀了你。她将你养育在身边，原本也希望你能修炼成仙，获得仙格，位列仙班。只可惜你虽有仙人之血，可以直接修炼仙法，却无仙缘，注定不能位列仙班。姑姑不能违逆天意，便开始为你今后不能违逆的命运提前做准备，希望能祝你平安渡劫。安稳一生。”

秋临拧眉，小心求证道：“所以……母亲她真的对皇后下手？人界的皇后真的是母亲所杀？母亲……真的入了地狱？”

柳君轻拍了拍秋临的手，低垂眼帘，轻声婉述当年实情：“姑姑的确是给皇后下了禁咒。但只要皇后不对你动杀心，她便不会被咒术反噬。而只有当她不顾一切也要取你性命之时，才会咒发身亡。此咒名为‘从命’，顾名思义，被下咒者必须从命于施咒者，一旦违逆主意便会被反噬，一旦动手要杀主意要护之人，便会代替此人戕命。而作为代价，施咒者便要下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母亲等同是为了护我而死？”秋临的泪珠已滚滚淌出眼眶，吧嗒吧嗒滴落衣裳、手背。没有哭声，连呼吸也依然均匀如常，只那眼泪，像决了堤一般，倾泻不止。

柳君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秋临的脑袋，“你应该清楚：你身份特殊，血统稀罕，姑姑不便直接对皇后动手，万一你在人界有什么闪失，姑姑也不能不顾‘仙人’及‘仙界’的利益而直接替你去报仇。此咒是唯一的法子。虽只能护你一命，但能救一次便是一次。就算日后人界查出真相，但施咒者也已被咒术反噬，顺应天道堕入地狱受罚，人界也不能为难你什么。”

秋临低头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瞧着柳君，苦笑道：

“所以，只要我不怕暴露家丑，此次谣言便能化解。不过是慈母爱女心切。纵是皇后，她也一样为了秋赫而想要对我赶尽杀绝。

若非我真的曾被秋赫派遣的追兵射中过心脉，他母亲——皇后她也不会代我而死。

所以，我只需拿出当年秋赫追杀我的证据，拿出我母亲正在地狱受苦的证据，将之作为‘教训’示人，便能树立‘尊天道，敬公道’的威信，让一众追随者重新信任我，支持我，追随我。让幕后主使彻底失去人心。”

有照回镜作证，完全可以证明秋临的确曾经被一箭穿心。至于她母亲的禁术，需得去一趟暗界取证……这才是难点。

秋临犯难：“只是如何能去得冥界？”

“冥界？你想去冥界？难道你真打算问你母亲要证据吗？你疯啦？你这是去找死！”红翔瞪圆眼珠。

话说得很应景，但脸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真是巴不得赶紧瞧见秋临如何去暗界送死。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柳君不满地狠瞪他一眼。

红翔立即识趣地收敛，重新端正坐姿。抿了抿嘴，不再干涉此事。只安分地听着。

此前一直安静旁听的狐绵这时才看向与他斜对坐的秋临，直接替她做了选择：“你不必去。我替你去。”

秋临愣然。有点懵。来不及情绪，完全不知道狐绵为何如此？何以为她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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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临“消失”的时日，人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最积极追随秋临的女官们首先被已年过古稀、白发苍苍、没有后人的秋赫给亲自斩首示众。

之后，不只是一夜之间，来了不少男性天兵相助着困住只留下少部分在宫内的普世会成员，其余人界的“秋临党”骨干成员皆被秋赫人马一一控制，抓捕入狱。

他们还焚烧了所有关于秋临的记录、画像，还有她主持编写了几十年的“六界通史”。

烧史书的火苗一直烧到天亮。

天亮后，人界仿佛一夜回到了秋临登帝以前。而且比之从前更加的……

除了少数异常团结而被打压得开始跟那帮天兵和人类男军组成的临时兵团打起游击战的女子联盟外，其他多数尚在观望、态度摇摆的女子不仅被他们重新关回院落，甚至还多加了一条：女子无家族成年男子陪同，不得外出。即便外出也必须从头到脚包裹严实，不许在外人面前露一寸肌肤。

有的女人开始觉得是地狱来临。她们忘却了之前度过的几十年越来越有利于自己的生活，开始恨起了发动之前策动，最终引来男人们这样强烈的反弹式报复的秋临。

有的女人则坚信这只是一次疏忽所致的小颠簸。如今她们已经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与过去有着很强烈对比的自己——要做自己，还是要做男人的财产？——她们选择做自己。没有她们自己的允许，男人没有权利将她们变作他们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