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信号 第26章 第25章

米糯的香浓萦绕在餐桌上，温热细腻的口感润过舌根，驱散了胃腹翻腾的冰寒。

“风剑雪。”

“嗯？”

“……没什么。”

沉闷的机器噪音从身后响起，温热的风在发丝间穿梭，风剑雪的手时而轻撩起他的长发，引得乌渍有些许的不自在。

他抿了抿唇，不经意间眸光落在风剑雪扬起的唇上，又极快地移开了视线。

“小乌鸦的头发长了不少。”身后的人开了口，带着些藏不住的愉快心情。

乌渍坐在一红木凳上，长睫微敛，他看着垂落在白毯上的黑发，“……副本彻底被摧毁，现在仅凭祂的力量自然也奈何不了我。”

“小乌鸦倒是谦虚，现在就算是在副本里，祂恐怕也很难拿你怎么办吧？”风剑雪闻言一笑，他跪坐着，一点一点拭干发丝。

“……风剑雪，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乌渍揉了揉左手腕，那里已然空空。

“如果你是说那些计划，我想我确实已经知道七七八八了，”风剑雪抬头笑了笑，红唇轻启，理智气壮，“所以我不同意。”

乌渍一噎，顿了顿，“我没问你这个。”

“我知道啊，用自毁去弑神什么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建议小乌鸦从此刻起，最好把那些愚蠢的想法丢得远远的。这样我便不再追究你记忆不全、意识混沌时候做的那些傻事了。”

风剑雪金凤眼眸噙着笑意，他轻握住乌渍白玉般的手腕，暖风吹落绕在左腕处的丝发。四目相对，乌渍轻笑了下，他弯下身，乌发倾泻，“你倒是愈发得寸进尺了。”

“这倒是彼此，小乌鸦也尽可以恃宠而骄些，我不介意。”风剑雪浅笑盈盈，迎上去又是一个吻。

热风蒸腾着乌黑的长发，屋内氤氲着微潮的雾气，视线交错，乌渍忽然心头一跳，说不清是一种危险的预感，还是一股莫名的悸动，也分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

他有些无措，眸光错开又回落，最后也俯身落了个吻，“……这样？”

风剑雪将乌渍的神情动作收进眼底，忍不住笑弯了腰，又因着吹发几近半靠在乌渍身上，“小乌鸦，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那一双染上尘世红尘的金凤瞳眸，依旧绚烂美丽得摄人心魄，甚至——更甚。他关上吹风机，缓了声音，“没必要不安，你的懵懂与不明白有时确实是你的保护层。”

“我说过，现实的行动与心中的渴望隔着山海。你的过往存在太多不安——几近无望的不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害怕与恐惧变成你的镣铐、枷锁，让你不得不负重前行——所以，你不明白。”

“没事，”风剑雪轻抚上乌渍微白的脸庞，温声道，“无措也好，不安也好，就和以前一样，我会牵着你的。”

“我只是需要点时间……”鸦羽的长睫倒影在澄澈的杏眸里，乌渍抿了抿唇，说，“一点点就好。”

他这毛病也不是犯第一次了，因着年幼的阴影，少年乌渍将这种不安藏得极深，也藏得极好。

他心中渴望的声音，微弱又轻小，深掩在厚重紧闭的大门里，没有人能听得见。

然而，尽管少年如此害怕与人产生羁绊，却还是在14岁那年为风剑雪破了例，改了大半，从此，他有了同伴、朋友、师长……

他真的足够努力——那么几近无望的不安，却还是会努力地、不断地去接触和接纳外界的存在，努力地去突破了创造与改变。就像14岁那年，少年乌渍趴在风剑雪身上承诺的那样，“我会努力去改，但可能……有些难度。”

他已经真实地感受到了那份温暖。

尽管乌渍的保护层仍是将更为亲密的爱人、家人关系隔绝在外，让他一直懵懂着，不明白着——

19岁那场突兀的告白，他第一次那般不知所措，慌乱得只能顺从本能假装没听明白。

乌渍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毕竟，那份情感早已刻骨融血。

但只差一点，哪怕只要再多一点点的时间，他或许都有可能跨出那一步。

可偏偏……他没有时间。

棋盘崩坍，生死两断，自始至终就是差那么一点，从一开始就已经定局。

万幸——这一次他们将会有未来漫长的时间。

“嗯，不急，”风剑雪笑了笑，自然地十指相扣，“这些来年欠的烟火还有很多没看完呢，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嗯。”乌渍杏眸弯弯。

**

“你看啊，这个牛顿-莱布尼茨公式……”

克莱因拿着笔，一板一眼地讲着知识点，他时而在书上圈圈画画，时而在白纸上举例展开。

赤云趴在桌上，听得头大，他歪侧着头漏气似的偶尔应两句。

报复！绝逼是报复！！

念经般的知识灌输萦绕在耳畔，他痛苦地抱着头，两眼一闭，这就是我生而为人的报复！

“赤云，赤云……”

“赤云！！”克莱因呵的一声猛拍了下桌子，桌面晃荡，震得他脑壳一疼。

“在——”赤云直起身，脸上硌出了红印，他将求饶祈盼般的眼神投向对方，希望对方能接收到一星半点儿。

球球，下课吧，怎样都行啊！

似乎是那眼神太炙热了，克莱因顿了顿。

Yes！有戏！欣喜差点就喷洒了出来。

“还有五分钟。”无情的声音瞬间浇灭了少年的火焰，他噔的一声又趴下了。

克莱因一顿，他倾前身子想要拉赤云起来，语气中带着些鼓舞，“就差五分钟了，再忍一忍，多少也学点东西。”

“我一秒都忍不下去了——”赤云一头扑在桌面哀嚎着，抗诉着，“老子要下课啊！！！”

“快点赤云，还有一个知识点，讲完就下课。”克莱因边拍拍他的背，边画着饼。

门外，两双眼睛扑眨扑眨的，月牙弯弯，是俩女孩。

她们刚睡醒，正站在门外准备来找两位哥哥玩，就听到了这一阵鬼哭狼嚎。

月偌月蔷顿了脚，面面相觑两秒，下一秒就转过身准备溜走。

开玩笑！城门之火，焉能不殃及池鱼？安姐姐的治疗，莱因哥哥的授课，还有风剑先生的指导，简直就是人生三大噩梦！

得跑。她们手拉手，坚定地点点头。

熟料，门不知何时被一阵强有力的风吹开，六目相对，赤云看到了救星！

哪来的怪风啊！！

“你们怎么来了？”赤云飞速闪到双子女孩面前，露出了惊喜解脱的笑。

妹妹月蔷反应也快，她赶忙冲赤云眨眨眼——千万别坑啊，赤云哥哥。

大拇指与食指相扣，赤云暗暗地比了个OK。

这时，克莱因也走近了，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视线在门外扫视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状后，眉眼舒展弯下身温和问，“月偌月蔷是来学习的吗？”

两个女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被抓去补课。

月偌赶忙道：“我们就是刚醒，太兴奋了，想找一下哥哥们在哪。”

月蔷嗯嗯地点着头：“要是知道赤云哥哥在学习，我们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你们来得正好。”赤云逮着女孩们不放手，他再次丢了个眼神给克莱因——你看月偌月蔷都来了，让我也歇会吧。

当克莱因的眸光将要落到女孩们身上时，赤云赶紧暗戳戳地朝下伸出了一根手指，眼神定定地看着他——明天下午继续补，行不？

克莱因一顿，他挑起眉头，抱胸望着他。

赤云咬咬牙，眼神变得有些凶，又伸出一根——两个下午，不能再多了。

克莱因满意地弯起唇，终于开了“金口”，他望着两个女孩，说：“没有打扰，我们刚好结束。”

月蔷松了口气，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扬起笑来，“那莱因哥哥和我们一起去找风剑先生吧？赤云哥哥也一起。”

月偌点点头补充道：“就是——这么久了先生还没联系我们，月蔷和我有些担心。”

“现在就去吧，”赤云望向克莱因，“时间确实有些长。”

克莱因思索片刻，下了决定，“去吧，还有乌世子，也要一同去问问先生将他安置在何处了。”

说罢，四人就往游戏战区风剑雪的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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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隔一段时间就去风剑雪住处瞅瞅都已经成了四人的习惯了——实属无奈，摊上个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的师父，想不挂念都难。

尤其是刚出副本的这段时间就更得注意——风剑雪的发病率很高——不是专指疯起来杀人的那种，还包括倒在路边就躺着睡的，又或者刚出一个副本又进一个，前后不到一刻钟……

这样的作死率很高，尽管他们并不会相信风剑雪会死——毕竟风剑雪没有他们的日子更多——或许，只是少年们经不起这般吓，心也不够大，总觉得看看安心些；又或许，他们确实很担忧他们的先生了。

“大鹏——三号房有诊，你怎么还在这呢？”一身穿白衣大褂的医生挥挥手冲着姬鲲喊。

“去你的周狗蛋，又是收费又是医诊的，我不要歇的么？”姬鲲懒懒地靠在二楼空间柱上，朝下怨气十足地怼了过去。

“嘿！我还能不知道你，”医生挑起眉，“衣冠禽兽似的，一肚子的坏水又爱戏弄人。”

他道，“说吧，刚刚又欺负了哪个小孩，笑得这么乐？”

“屁，”姬鲲边下楼边整理蓝色大衣，而后他又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副银框眼镜戴上，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我可从不欺负小孩。就看到两熟人，顺手帮她们开了个门。”

“再说，要不是你把我当社畜似的死命薅，我能憋屈成这样？”

“行行行，我的错，姬鲲兄弟舍生取义，任劳任怨一心为人民服务。”医生抱了一拳，走近看眼圈发青。

姬鲲啧了声，“废话少说，我可不是你那个世界的人，那些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你这多久没休息了？”

他拽着脱下医生的白色大衣，命令道，“回去先吃点东西，歇满五个钟头才准过来。”

“得了！谢谢鹏哥！”医生也不跟他客气，利爽地往休息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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