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息一番,几人退至一边,看竹倾澜指点昭月。
竺阵先给昭月丢去一部简单的剑法,让他学习,而后竹倾澜将修为压制在筑基中期与他对战。
昭月生疏地持着剑,竹倾澜温声道:“出手,不用一味逃避。”
昭月后退的步子一顿,紧张地看向竹倾澜,回忆着刚才看他们之间的对战方式,挥剑使出一个剑招。
剑光擦着竹倾澜的衣摆而过,他微微侧身,“打偏了,再来。”
昭月又挥出一剑。
“灵力不要过于分散,凝聚在剑锋。”
竹倾澜站在那里不动,任昭月攻击数十次,才轻飘飘抬手。
刹那寒风乍起,凛冽剑气凝如实质。
昭月下意识就要躲,身后却撞上一道禁制壁垒,只得硬生生停在原地,无措地睁大双眼看那剑气朝他面门袭来。
剑气袭至眼前,又转瞬消弭于无形,竹倾澜收剑蹙起眉来,“这样下去效果不佳。”
昭月修行天赋很高,但没有什么练剑基础,又因过去经历影响而总是下意识躲避锋芒,比起主动出击,他更适合防守。
或许得改换一下策略。
不要求他战胜对手,但在面对攻击时得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点到即止”,缺乏战斗经验的,在这样的对战中很容易受伤。
竹倾澜翻出一堆防御灵器给他,“你此前没修行过剑术,如今从头来学也一时出不了效果,比赛途中打不过别人就用防御灵器,必要时认输,不要求你能赢,保护好自己最重要,你年纪小,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境灵在一边看着,也给他加油打气,“对啊,小月不用害怕,输了没关系的,就当是玩了,咱就来体验一下修仙界的四域大比怎么样。”
昭月抿唇,“我知道的,谢谢你们。”
境灵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真乖,比赛完我们一起去玩,带你吃好吃的。”
虽说没有必须要赢的要求,但昭月还是坚持练了两天剑,记住几个剑招,好歹在面对对手时能有一战之力。
·
……
这一日,万众瞩目的四域大比开始了。
“咚——”
浮空岛上,苍茫古朴的钟声荡开清晨曦光,灿金日光穿透云层洒落,天际处一座巨大的白玉石台自云间浮沉,在层叠白云的托举下缓缓降落。
白玉台太大,自是不能完全落地,仅在城外距离地面百丈处的半空中悬浮,降下几道白玉天梯连接地面,许多修士没有学习御剑,或是没有御空飞行的法器,可通过天梯上白玉台观摩对战。
城中修士挤挤攘攘,早早便出门去凑热闹,天机阁暂住处的宗门大派弟子也在师长带领下有序来到城外,踏上白玉台。
参赛者手中拿着的玉牌显示出个人相关比赛信息。
祁轻纭的第一轮比赛在第五场,宋沿桢在第一场,昭月在第十场,三人的时间错开,正好可以互相去观战。
白玉台上空间极为广阔,一望无际,其上可容纳几十万人,以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四个境界划分为四大区域,每大区域中又同时设有五十座独立的战台,战台四周的大片空地为观众区。
几人先随宋沿桢一道去元婴境区域,由于第一个上场,又是复活后时隔上千年第二次参加四域大比,宋沿桢不免有些紧张。
竺阵将本命灵器交给他,“去吧。”
宋沿桢收起阵盘,握紧手中本命灵剑,抬头看向比试的第七座战台,他的第一轮对手已在上面等着。
对手同样是个剑修,元婴中期修为,见人上来,抱拳道:“东域灵山派弟子蒋贰,道友请多指教。”
“南域散修宋沿桢,请多指教。”
“咻——”
话音刚落,灵剑破空声骤起,蒋贰先发制人提剑攻过来,剑招看似朴实无华,袭至眼前时便能感受到那剑气中蕴着的森寒杀气。
对方出手的瞬间宋沿桢便运转身法腾空而起,回忆这两天新学的招式,手腕翻转,举剑斩灭袭来的剑气。
风起,无形的剑阵领域铺散开,甚至盖过战台周围的隔离阵法,防护结界泛起如水般的波纹,蒋贰察觉到危险,快步后退,然而避之不及,宋沿桢一剑化出的十六道剑影已然袭至面前。
只听“轰”地一声,蒋贰被击落战台,宋沿桢胜。
“师兄!”一旁的灵山派弟子赶忙扶他起来。
宋沿桢收剑下台,“蒋道友,承让。”
“咳……”
蒋贰没受什么伤,但是这第一轮中第一个被打输的,他不禁摇头叹息:“唉,运气不好啊。”
第一轮就遇到比自己高一小境界的对手,原以为是个寻常剑修,却是没想到对方还会阵法,那剑阵与十六道剑影出现的时候,别说他自己,下边观战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他输得情有可原。
很快,其他战台上的人也分出胜负来。
许多人注意到宋沿桢这边的对战情况,纷纷警惕起来,在心中将他划为劲敌之一,元婴后期的修为,又剑阵双修,在同境界中几乎是碾压般的存在了。
宋沿桢轻松赢得第一场比赛,有些开心,脚步轻快回到几人身边。
“你的剑很好用。”他看向竺阵。
竺阵失笑:“也是你的剑。”
竹倾澜记得年少时的师兄是活泼好动的,只是越长大越沉默寡言,最终留给他的印象便是清冷如高山雪,难以接近。
重生后心智回到少年时期,或许也是一件好事,竹倾澜觉得这样的师兄更鲜活一点。
竹倾澜笑起来,“师兄这两天进步很大。”
宋沿桢挠挠头,“还好吧,毕竟有几十年的基础在那里,竺阵挑的功法契合我的修行方式,这两天与祁师弟的对练也改进了我的阵法。”
“师兄太谦虚了。”
在同龄人中,宋沿桢的天赋是数一数二的,以往有个竹倾澜压在上头,如今重来一次,又有竺阵在身边作为强大助力,宋沿桢定能在此次四域大比上大放异彩。
接下来是祁轻纭的比赛,几人去到化神境区域,那边的第一轮第一场竟还没结束,只见第十九座战台上,身着青衣的青岩宗弟子与身着蓝衣的天衍宗弟子打得如火如荼,剑光闪烁,两个人是纯剑修,此番为剑术间的切磋比较。
竺阵看了一会,问竹倾澜:“师弟觉得谁会赢?”
“青岩宗弟子剑术高,但身法不足,天衍宗弟子剑术略低一筹,但随机应变能力强,以二者如今的战况来看,青岩宗弟子灵力会先耗尽。”
果然如竹倾澜所说,一刻钟后,青岩宗弟子灵力耗尽,天衍宗弟子趁机突破防御近身,以剑尖抵在他喉间,胜负已分,天衍宗弟子胜。
“好!”
台下观众看得津津有味,许多剑修通过观摩他们的对战,也受益良多。
化神期修士间的对战比筑基金丹期的要有看头得多,势均力敌状态下,一场比赛长则需要一两个时辰,祁轻纭在第五场,估摸着到他还要等许久,观众区站满了人,几人不想在人堆里凑热闹,便暂时离开这里,去寻一个空地休息。
白玉台上最空旷的地方便是天碑附近了,巨大的白玉石碑矗立在白玉台上,在四域大比进行到最后几轮时,天碑会排出名次,届时四个境界参赛者的前一千名将在天碑上显示,而最终只有四个第一名的名字能长久留于其上,同以往的前辈一道受世人敬仰。
竹倾澜忽然想起三天前与他们一同从北域过来的白玉竹,对方当时留在白玉台上,与他们分开,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
白玉台上空的云端处,天机阁用灵器开辟出一个独立的空间,供各宗门大派的大能前辈就座,上方观景视野极好,不必在下方与小辈们挤在一起。
青岩宗宗主座下大弟子叶玢凡自然也在其中,他的修为与同坐的前辈们相当,年龄却是最小的。
南域前第一宗门归虚宗向来与抢去它们名头的青岩宗不对付,归虚宗长老阴阳怪气地嗤笑出声:“青岩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次竟派出个毛头小辈过来。”
叶玢凡没有否认前半句话,只淡淡答道:“哪怕是小辈,修为也与你等同不是么?”
那长老顿时惊怒:“你!”
“叮——”
一旁天衍宗器蕴峰的长老将杯子搁在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每届四域大比都要吵上这么一回?”
这位天衍宗长老是个器修,目前合体前期修为,脾气出了名的暴躁易怒,最近几年新收了徒弟脾气才改好些,归虚宗长老修为足足比他低一大境界,不敢与他叫板,只得愤愤不平地熄了声。
话说上届四域大比也是这位归虚宗长老带弟子来,如今一百年过去,他的修为竟没有丝毫长进,要知道叶玢凡百年前化神期,还在参加四域大比,如今便成长到能与各位前辈同坐了。
高境界的修士目力极佳,叶玢凡没再理会旁人,目光又落在下方的比试战台上,刚刚好似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不过一晃眼,那两道身影又隐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才过去几个月,他当然不会忘记离宗历练前来找过他的青竹长老。
看错了吗?还是青竹长老真的带弟子到四域大比历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