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第3章 第二夜

回酒店拿了行李，两人打车直奔机场。不知道是不是落地城市天气的原因，航班信息一直在提示晚点，直到晚上10点还没登机。林与瑶因为前一晚睡得好，所以此刻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可吴悠就差了很多，她很困，哈气不断，倚靠在机场的长椅上，想睡又睡不踏实，一会儿一小觉的，反倒是让人疲倦。

林与瑶看见了坐了过去，拍拍自己的肩膀，“呐，借你靠靠，睡吧。”

吴悠懵懵的也没有反驳，直接靠了上去，一阵柑橘香传进鼻息，是她的香水香气，很是安心。眯了一小会儿，吴悠被周边的争吵声吵醒，抬眼望去。

林与瑶感受到她醒了，低头问着：“醒了？现在好点没有？”

吴悠点点头，坐直了身子。“嗯。那边怎么了？”

“没啥，等太久了，旅客有情绪。”林与瑶说着揉了揉左肩。

吴悠看着不好意思的说着：“对不起……”

林与瑶揶揄的看着她，“就会道歉啊？罚你给我捏捏。呐~”说着侧过了身子。

吴悠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她深知自己的性取向，所以日常与同性相处时，多少会有点边界感……

林与瑶见她没动，转头说：“怎么？还得拿领导的身份压你啊？”

“啊？”

“给我按摩下，肩膀都酸了。”

“哦。”吴悠这才愣愣的应着。

“你也不用怕我，这个项目收尾之后我大概率就要回总公司了，不算你领导。”

“不在这里常驻么？”

林与瑶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看公司安排吧。”

“哦。”

按摩了一会儿，林与瑶提出想去个厕所，吴悠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有啥不放心的？你睡着的时候不也我一个人清醒着。”

吴悠不好意思的摸摸鼻梁，“那不一样。”确实不一样，那会儿吴悠没有注意到对面几位男士倾慕的眼神。

到了厕所门口，林与瑶将手包给了吴悠，傲娇的说着：“在外面等我吧。”

“嗯。”机场广播又播放了一遍她们乘坐航班的延误信息，吴悠听着掏出手机看时间，考虑要不要去星巴克买杯咖啡提提神。这才发现在1个小时之前，陆洁给她发来了信息。

【洁：你这两天看到网上的那个视频了吗？】

【吴悠：什么视频？】

【洁：……就是好像发生在咱们学校的霸凌视频。】

【吴悠：嗯，你也看到啦？】

【洁：你知道是谁上传的吗？】

【吴悠：？】

吴悠有些奇怪，正常看到这个视频的人不是会感叹校暴的可耻么？或是好奇视频中的人是谁吗？谁会好奇上传视频的人呢？吴悠脑子活泛，嘴也贱贱的，直接回了一句。

【吴悠：怎么你认识视频中的人啊？】

陆洁的对话框许久不见回复，只是看到上面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却始终没有发过来。过了很久陆洁才回了一句。

【洁：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个视频好像玷污了我们的学校。】

吴悠看了回了个笑哭的表情，她理解陆洁，陆洁一直觉得自己的高中时光是最快乐、最纯情的时光。

【洁：大概是我们太不敏锐了吧，没在我们念书的时候发现这种事。】

吴悠看着，忽然想起自己撞见的那次校园暴力……

【吴悠：就算撞见了，我们也未必敢发声。】

【洁：确实。】

吴悠想着岔开话题，便提到了今天母亲跟她说的。

【吴悠：对了，我妈说昨天晚上班长看见咱们了。】

【洁：班长？】

【吴悠：就是你前男友啊！你忘了？当时你跟他那叫一个风花雪月啊，我都以为你们俩能够走进婚姻的殿堂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洁：呵呵。】

【吴悠：你还记不记得，你们那个时候的小情侣，最喜欢下了晚自习在操场的跑道上绕圈儿走？我有段时间为了减肥，每天晚上都去操场跑步，需要躲避迎面而来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哎。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跑步。】

陆洁发来一个笑哭的表情。

【吴悠：好了，不说了，我快登机了。等过年回来再找你玩儿，过年时候可一定要让我见见你女儿。】

【洁：好。】

放下电话，林与瑶刚好从厕所出来。“今晚厌恶的人多，厕所都纸了。”说着就向吴悠弹着手上的水玩~

吴悠无奈的笑了，“没有擦手么？”说着拿出纸巾，给她擦手。

这个动作很暧昧，只是起初两人都没有察觉，直到吴悠开始擦拭她的手指……“emm…你自己擦吧。”

林与瑶轻笑一声，接过擦拭的动作，嘟囔了一句：“这么怂。”

“啊？”吴悠没听清。

“没什么，走吧。”

飞机终于在半个小时后通知登机了，林与瑶上机就嚷嚷着困，倚着窗边睡着了。再落地的时，已是夜里两点半，公交和地铁都停了。吴悠与林与瑶决定一起打车回去，虽然两人并不顺路，但是吴悠还是坚持先送她回家，再打车回自己家。

路上，林与瑶又倚着车窗睡了起来，吴悠倒是在飞机上睡够了，此刻睡不着。随手点开了短视频平台，自己那条评论底下依旧有很多人在回味着自己的童年和被管教的过程，当然也有谩骂的声音，吴悠统统不想搭理了。

但是不巧，私信栏又亮起来了，还是那个ID。

【又离开了是么？又要逃避了么？你真的忘却了吗？你以为离开了，就不必负责了么？】

本来延误就很烦躁，还被陌生人发些莫名奇妙的话，吴悠再也忍不了了，直接回复了过去，却还是比较礼貌的反问：【不好意思，我想您是不是发错人了？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对面回复的很快，【她坐在你身旁不是么？她的秀发依旧很美，对吧？你不想摸一下吗？】

吴悠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回复，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坐在我身旁？！我身旁不是林与瑶么？思之至此，她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身旁的林与瑶，忽然愣住！

此刻的林与瑶依靠在车窗，如瀑的秀发垂下，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仅露出的鼻尖与唇边，随着呼吸细微起伏，好生性感……

吴悠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直到林与瑶因为车辆颠簸动了下，才打断注视。她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双手按在打字键上，飞快地在对话框里打下了一行字。【你是变态吗？你会对人家的头发产生欲……】

打到这里，吴悠忽然停下了，刚刚看入迷的不是自己么？！她皱眉的摇摇头，不对！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身边有林与瑶？！难道他在监视自己？！

吴悠惊恐地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司机，对面并未意识到她的异常，依旧正常行驶，不是他。

此刻，狭小的轿车内只有三个人。全神贯注开车的司机，右手边低头睡觉的同事，和早已惊出一身冷汗的自己。吴悠不觉得是司机，因为他全程没有摆弄过手机。可右手边的林与瑶……也未见异常，依旧在沉睡。

吴悠看了她的两只手，并没有动作，这些短信不可能是她发的。刚想松口气，司机师傅一个急刹车，林与瑶被甩起来撞在前坐椅背上，身上的休闲西装因着动作牵引，里面的白色抹胸打底半露胸口，一块粉红色的胎记引入眼帘！

吴悠彻底愣住了，脑袋里闪过了上午视频里被虐的女孩，她胸上也有个胎记！

正愣神着，就听司机师傅怒骂着：“这前车不知道怎么开的，忽然刹车，傻b！”

林与瑶被惊醒，迷迷糊糊的整理着衣服，看向窗外。“没事就好，好像快到了吧，我家这有个夜市，路人总是穿越马路过去，您小心点。”

“嗯，刚才应该就是，前面再转个弯儿就到了，把您晃醒，不好意思。”专车司机尽管一时口不择言，但还是有服务意识的。

“没关系。”

两人的对话把吴悠从自己的世界里唤了回来，她将手扶上林与瑶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林与瑶也没想到她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疑惑的看向她，下巴直接放到了她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上，柔声的问：“怎么了？”

吴悠才意识到自己的越界，忙收手。“没…没什么。”还没确定，现在不是问出的时候。

林与瑶宠溺的笑了一下，“你呀，我到了，你还得有一会儿，但是也别睡了。听话。”说着拍了拍她泛红的脸颊。

吴悠呆呆地点点头。

正说着，车子停稳，林与瑶拿起手包下车，“我先上楼了，今天我准你假，明天见。”

“啊？”

“傻不傻，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回去看看睡一觉，醒了给我消息。”

吴忧这次反应过来，愣愣的点点头。

“车费回头你直接开发票报销。晚安。”说完便关了车门，往小区走去。

吴悠就这样愣愣的隔着车窗一直注视着她走进了小区，直到司机大哥的声音才将她唤了回来。“乘客您好，您接下来去哪儿？麻烦您在打车软件上改一下地址，我直接给你送过去。”

“哦，好的。”吴悠操作着手机软件，屏幕上方又弹出了那人的私信。

【她走了，看到她的秀发了吗？随着步伐摇曳，心动吗？】

这一刻吴悠真的生气了，尤其是在知道林与瑶可能就是视频受害者后，她觉得私信的人这样调侃太过冒昧了，所以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我不管你是谁，你到底想开什么玩笑？或者是说你在我身上装了什么监控？我希望你停止这种行为。不然我天亮就去派出所报警。】

司机听着乘客忽然出声警告，忙看了眼后视镜，发现她不是对着自己，就放心了，直接按着导航开了出去。

对面很快给了回复：【报警？你敢吗？我有伤害过你吗？倒是我手头里有你伤害别人的证据呢。你就不怕我把这个视频发给派出所的人吗？】

吴悠看着他的说辞，再次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误会了？一瞬间她内心的畏惧与不安，连同的气也消了一半。她放柔了声音发过去了一条语音。

【大哥，我想你是误会了吧，我评论的那条视频里的人不是我。你是不是以为这个视频是我发的啊？这个视频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你若是想报警，我倒是希望你拿着这个视频去派出所报警，但是你也要搞清楚受害人是谁，或者施暴人是谁，不然你顶多算举报。你这种平白无故的吓唬人……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本想说挺无知的，但是又怕伤到私信的人，万一人家真的只是对短视频平台不熟悉呢，便改成了一点意义都没有。

发完这条语音，吴悠彻底冷静了下来，她回忆着先前瞥见的林与瑶胸口胎记，又再次点开那个视频静音播放，对照了一遍。应该不是，大小好像不对，再说如果是她，林与瑶不能认不出自己吧。哎，自己真是太多疑了。

司机大哥通过后视镜看着她深情从愤怒、无奈、到释怀，没有说话。

倒是吴悠来了分享的兴致，她把自己这两天经历的事简短的跟司机大哥描述了一遍。

司机大哥也无奈地笑了。“确实是这样，现在有些人是有正义感的，但是懂得也不多很多。这个世界发展的快，很多人还是对互联网一知半解，也不懂这个视频到底是谁发的，他们看到了就以为是你发的，就以为是你干的。他们吓唬你也是出于好心。您也别怪罪他。”

“我没有啊，我没怪他。我只是觉得挺好笑，又挺无奈的。”

“嗯，但是这种事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儿。那个视频我也看了，好像还上热搜了，哎，现在的孩子心理脆弱，却又总喜欢伤害同龄人。大概这就是那个什么心理毛病。”

“或许吧。”吴悠是个奇怪人，她不喜欢跟别人讨论观点类的东西，她宁愿叙说事物的表层。

车子又开了半个小时，吴悠终于到家了。

简单洗嗽了一番，就躺下了。这一夜她睡得很踏实，因为她认为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直到一早又收到了那人的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