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上明月夜 【037】 灵宝苍武

“喵~”

软乎乎的声音，在秦烨身边响起。jiuzuowen

他停下手上雕刻的动作，偏头看过去，毛发如雪的小猫正抬着脑袋，以琉璃般美丽的双瞳望着他。秦烨伸出手去，天性便颇为黏人的吹雪并不感到害怕，反而颇为亲近那般，将自己的小脑袋靠过来，轻轻地蹭着秦烨的手指。

距离不远的地方，橘猫蹲坐在地，不言不动，只是淡淡地看着这边。

秦烨逗弄着吹雪，瞥一眼冷淡的橘猫，心中叹息，还是那个一点也不可爱的家伙！

在他身前放着几个形制不一的木偶雕像。

它们从机械风格，到拟真人偶一共有八个不同形态，乃是秦烨为自己接下来打算炼制的法宝，所做的设计尝试。本来他颇为倾向与机械风格的木偶形制，但想到在“巨神兵”二代设计之中，所增添的那一个功能，不管是使用理念抑或者是表现风格，都与原先机械木偶不太搭调。

一番思索之后，他此时更倾向与第八个改变之后的拟真人偶。那人偶形貌俱备，高不盈尺，具体而微，手足关节尽都灵活无比，可以做到许多现实之人无法做出的动作。当然，与一代“巨神兵”相比，它的组成数量也远胜之前，足有七十多精细部件，除了需要铭刻以及兼容两道时印之外，最主要便是为那新增功能而制作。

“七师兄！”

庭院之外，忽地传来个声音。

秦烨看去，却是小师弟张小凡站在院门入口，面上带着踌躇之色，他道：“是你啊，小师弟。可是有事？且先进来说罢。”

张小凡走到院子里来。

原来他在修行之中，遇上了疑惑不解之处，尤其心中藏着秘密，无法对外人言说。他在大竹峰来了没几日，宋大仁身为大师兄，平常修行任务便重，其他几位师兄张小凡还没熟悉，思来想去便打算向与他年纪接近的七师兄请教。虽然来得不久，但平日里听师兄们言语间流露之意，他也知道自己这位七师兄，在修道一途乃是十分有天分的。

对于张小凡修行疑惑，秦烨自是详细讲解，耐心细致亦且极为好懂。但奇怪的是，张小凡皱着眉，好似疑惑不仅未有解除，反而愈演愈烈那般，叫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青云无上真法与自己心中秘密冲突之时，自己应当如何去做。

秦烨不明就里，只道是张小凡初次接触修道，有些心理压力，心中惶恐而束手束脚。便开解他道：“小凡，与其在此思索其中捉摸不透之奥秘，不若先退一步，待你成功修习法诀，实践之中或许能给你提供更多启发。修行修行，毕竟也在于‘行’之一字嘛。”

张小凡若有所思。

最后点了点头，似是心中也有定数那般，对秦烨感激道：“七师兄，我明白了，多谢你帮我解惑！”秦烨笑着道：“你我师兄弟一场，何必如此客气？以后有何疑问，大可过来找我。我俩庭院正对，你过来也是极为容易的。”

张小凡重重地点头。

“喵~？”吹雪的一声轻呼，把张小凡注意力吸引过去。看到一白一橘两只可爱的小猫，张小凡惊讶地道：“七师兄，这是你饲养的猫吗？”秦烨俯身抱起吹雪，炫耀地道：“哈哈，是啊。怎么样，它们挺可爱的吧？”

张小凡“嗯”地回答，道：“可惜还太小了，恐怕抓不住老鼠。”

秦烨失笑，他养着吹雪、孤城两个，可不是为了抓老鼠。更何况，这大竹峰上，有大黄那么条整日精力旺盛四下乱跑的家伙，前山里很少见到老鼠之类。不过这些没必要跟他仔细言说，他倒是想到一点，开口道：“小凡，你以前养过猫吗？”

张小凡闻言，神色似有一黯，不过还是很快稳住心神，摇了摇头。

“七师兄，我以前没有养过猫，”他道，“不过原先村里有许多人家都养了狗，也有两家养猫的，我曾经摸过它们。”

秦烨道：“那正好——小凡，师兄想你帮个忙，可以吗？”张小凡连忙回答：“当然可以，七师兄，您说罢！”秦烨微笑着道：“不用那么紧张，并非太麻烦之事。我想你能帮我照料一下吹雪和孤城两个，大概再有两日，我准备闭关一段时间。”

“照顾它们两个吗？”张小凡看一眼秦烨手中对人颇为依赖的白猫，只觉照顾这样听话的小猫，根本无需多费精力吧？当即便同意，“没问题的，七师兄！”

秦烨道：“那我先谢过你帮忙了。”然后放下吹雪，对这乖巧可爱的小猫，以及不远处安静蹲坐的孤城，一本正经那般道：“听到了吗，你们两个！再过两日，我要闭关把法宝炼制出来，你俩在外边，也要好好地听话知道吗？”

张小凡满脸古怪，忍不住道：“七师兄，它们只是猫而已，根本听不懂你说话吧？”秦烨笑了笑，伸手揉揉吹雪脑袋，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谁知道呢？”吹雪舒服地眯着眼睛，不远处的橘猫喵了声，而后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太极洞。

静寂密室之中，炎火法阵稳定而持续地供给炼宝火焰。

耗费二九一十八日，秦烨总算将灵宝七十余组合部件炼制完成。对比第一次练手之作，秦烨炼制“巨神兵”二代，花费更多精力心思，就连材料也向师父田不易求来一根千年通灵之竹木，截取其中苍翠如同墨玉般的一段精华。

经过炼制之后，墨玉般颜色变得浅了许多，成了青绿翡翠模样，隐隐里还带了些许淡黄之色泽。在那些部件之上，秦烨已经把自己预想功用，以及两个最为重要的法阵时印，尽皆铭刻其上，只得组合之后炼制一番以神念激活，此宝便算成功。

又耗费几乎炼制部件相同的时间，秦烨方才将法宝组合完成，并在元力炎火之上煅烧成形。兼容两道时印，乃是他从未尝试过的做法，这比他预料之中还要艰难一些，不过庆幸的是，过程里虽有许多意外，但最终结果仍是顺利完成。

熄灭炎火法阵。

秦烨将新炼制的木系法宝取回手中，法诀一运，那法宝迸发威压，躯体自一尺不到，瞬间增长为常人身高，静静的悬浮于半空之中。与之前“巨神兵”相比，眼前法宝外形与人近似，眉目清晰，身形匀称，一应衣物装饰皆以雕刻而出，唯有关节之处有显眼机扣表现出不同于人之处，墨玉发髻高束在头顶，法诀御使之下，竟有墨色发丝轻轻飞舞，一双眼睛之中泛起淡淡荧光。他几乎与真人无异，除了肤色苍翠犹如碧玉。

秦烨注视着眼前法宝，若有所思。

它乃是“巨神兵”一系法宝延续，可总不能仍是简单地称它为“巨神兵”二代吧？而且，“巨神兵”也应只是这个系列的称呼，不能算作它的称呼，唔，倒不如给它另起一个单独名字——秦烨想了想，决定便将它命名为“苍武”。

命名之后，秦烨操纵“苍武”活动四肢，尤其着重试验他专门为“聚灵”时印准备的额外功用，是否生效。便见那苍武法宝，右臂一旋，如若生人那般缓缓推出一掌，半空里顿时有一股气劲顺着它的手臂迸发。

秦烨见此眼中一亮，再将左手依法使用，另有一股气劲畅通发出。试了两次，尽都没有差错，表明他为苍武凭空增添的两条经脉——手太阴经、手阳明经，竟也产生了作用！

时印“聚灵”居于心脏处，“凝神”居于头颅之中，两条经脉虽是依照生人而设，但也有过些许更改，是以心脏位置时印“聚灵”为核心。时印“聚灵”，自动收纳天地灵气，能在御使法宝之时，减少对自身真元的依赖，而两条铭刻成功的经脉，则将这个功效往上提升了一成左右。

它的原理并不艰涩晦深，反而很好理解。便如秦烨前世使用一台机械，未有时印的时候，人们能使用该机械之功能，但需为其注入能源；有了时印“聚灵”之后，便好比该机械在使用中能自生部分能源，使得人们能以更少的投入便使用它，而两条经脉则梳理了机械能源运转之路径，增加了使用效率，自也促使功效提升。

同时，有“凝神”与“聚灵”之兼容并存，让秦烨神魂为之舒缓，也使“苍武”与飞剑“白虹”那般，能够御使更长的时间，支撑更高强度的斗法争端了。

对此，秦烨颇为满意。

“以‘苍武’而言，总算能达到自己当初预计的几成威能效用，可堪一用了。”

不多时，秦烨出关之后，来到守静堂中拜见师父田不易。

田不易听完秦烨来意，的道经放下，双目落在他身上，道：“你想要下山游历？”

秦烨道：“是的，师父！弟子想要下山亲眼见见这神州大地，恳请师尊准许！”

田不易将道经放在桌案，端起旁边一盏清茶饮了一口，点点头道：“也好。”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既然你想下山去，那便到东海，替为师取回一块‘东海璇玉’吧。”

秦烨一时不解师父之意，不过既然田不易如此要求了，他自是不会拒绝，便恭敬答应下来：“是，师父，弟子谨遵师命！”

待他离去，没过多久，整个大竹峰都知道了秦烨即将下山游历之事。

这消息来得颇为突兀，一众师兄们都感觉有些措手不及。杜必书更是直接问他，道：“师弟，怎么师父突然就要让你下山历练？炼制法宝的话，你手上都有两件，哦不，算上你刚做出来的，足有三件法宝，还下山去做什么？”

秦烨看着一众关切的师兄们，心中感动，解释道：“其实并非师父强令，乃是我自己要求的。”

杜必书大惑不解，追问道：“这又是为何？”

秦烨看了一眼张小凡，他没有直言是因为通天峰上收张小凡遭遇所影响，从而生出亲眼见见这世界的念想。只是道：“六师兄，诸位师兄！我们都知道修道乃是修心，若我不历红尘，不亲眼去看看这世界，如何能够增长阅历，修行圆满？”

杜必书仍道：“那也不至于这般急促间便要下山去吧？”

还是宋大仁修为境界高，能够理解秦烨所想，当下止住杜必书，对秦烨道：“老七，你既然想去做，那便去做！只是山下不比门中，你凡事定当小心谨慎，勿要轻信于人，遭了别人算计，知道吗？”

秦烨认真地点头，道：“大师兄，我记下了！”

杜必书见事已成定局，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晚上我便为你准备一桌风声晚膳，算是替你送行罢。”

秦烨眼中一亮，提议道：“此去东海恐怕一年都见不到诸位师兄，不如今天晚膳交给我来做，如何？”

众人一慌，连忙齐声拒绝道：“别！你下山历练本就辛苦，可不敢劳烦你！”唯有张小凡，得知最熟悉的七师兄即将下山有所不舍之外，也对一应师兄如临大敌模样万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