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木然地站在那里,他想追出去,却看到了白雪凝正站在门口,林峰呆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亲生母亲。白雪凝并没有提起他的身世,只是语重心长道:“重新面对生命中最痛苦的回忆的确是件很困难的事,你再给她一点时间!我会帮你劝劝她!”
林峰点点头,问道:“前辈怎么样了?”
白雪凝见林峰主动问起,心中有些高兴,便试探着问道:“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你可以去看看他吗?”
林峰沉默了下去,他不是不愿意去看他,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尤其自己知道他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之后,他会昏迷不醒也是为自己所害。
白雪凝看他沉默了下来,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她想劝劝他原谅自己的父亲,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毕竟林峰已经大了,自己对他没有尽到丝毫父母的义务,没有理由去要求他做什么。想到这里,白雪凝垂下了眼帘,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大伤未愈,好好休息吧!”说完,便无奈地离开。
林峰看着母亲孤独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到不忍,道:“白前辈,我想去看看秦前辈现在怎么样了,毕竟当初是我送他到天山的!”
白雪凝又惊又喜,脸上的落寞一扫而过,虽说林峰仍叫她前辈,但是她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会认自己的。心里这样想着,白雪凝忙道:“这样太好了,我在前面带路!”
林峰随着白雪凝来到玄冰洞,洞中寒气逼人,林峰看到在雪莲花丛中躺着一个老人,他须发花白,双目紧闭,面容安静,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是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林峰看着他想起大婚当日他怒斥自己负了清月,为了救清月大战众人的情景,那时候他的形象那么伟岸,若不是他是传说中的冷血狂魔,林峰一定会为他的英雄气概所折服。如今,他躺在那里,面容平静安详,就只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林峰看着他,这个集所有毁誉于一身的人,这个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挣扎一生的人,这个令武林众人闻风丧胆的枭雄。但是如今看着他却那么亲切,林峰握住他的手,道:“前辈,我记得你怒斥我负了清月,可是你却不知道我心里也同样难受,我这一生都是为帮主的嘱托而活,为众人而活,为武林而活,却负了自己,负了所爱的人,而你却相反,你的一生为所爱的人而活,虽然众人称你为冷血狂魔,你却拥有了清月的拼死相护,白前辈的生死相守,而我现在却孑然一身。为什么天意如此弄人,一定要让我们处于这样难以取舍的境地?”
这么久以来,林峰终于可以把这些话倾诉了出来,他感到心里骤然平静,却不想到,一个声音在叫他,道:“峰儿,扶我坐起来吧!”
林峰定睛一看,秦世雄却已经睁开眼睛望着自己。林峰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道:“你醒了?!”
连忙伸出双手扶他起来,秦世雄抓住他的双手,两人不禁大笑起来,双手紧紧相握。
秦世雄道:“我来回答你的问题,我年轻时也有和你一样的困惑,上天给我们的一样多,他没有不公,关键看你的取舍,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们在失去一些的同时才能得到心中所想。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我们的方法错了,当年我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至于被人利用;而你在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日子里,让她骤然由幸福的巅峰跌入冰谷,以清月刚烈的性格,她当然不可能原谅你!但是,你们仍是亲人!”
林峰沉默了一下,道:“是否我们再无可能恢复到以前?”
秦世雄道:“作为清月的义父,我希望她得到幸福,但是我不能左右她,关键看你怎么做,如果真的努力了,她仍旧无法原谅你,至少你也弥补了今生对她的愧疚!”
林峰点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我去找白前辈来陪你!”
秦世雄点点头,道:“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吧!”
清月从林峰的房间跑了出来,她的脑海中不断出现林峰的影子,救治瘟疫,天山之行,武林大会,大婚,一幕幕重新在脑海中出现,只是曾经甜蜜的过往,对她现在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每出现一个画面,她的恨就增加一分,她双目赤红,只觉得心中一种不可抑制的痛苦和冲动难以释放。她拔出了清霜剑,剑的寒气和天地间的寒气融为一体,她舞动着剑,将心中的痛苦和仇恨倾泻而出,顿时,地上的积雪被扬上了天空,天地间重新出现了雪花漫天的景象。在漫天的雪花中,清霜剑如银蛇在其间游弋,隐约有风雷之声,片片轻盈的雪花变成了一个个匕首,落在地上竟砸出一个个深坑,这漫天的雪花似乎又变成了一个杀气横生的战场,清月知道,若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走火入魔,但是她心中有太多难以抑制的恨。
猛然间,她似乎看到了一把紫电剑,还有它如风般俊朗飘逸的主人,碧灵谷相遇,武林大会相让,黑风堡相救,大婚之日生死相随,冰谷再次舍命相救,帮皇兄还朝,还有那月夜倾诉的箫声,一幕幕如甘霖般流进清月的心房,压制了她的恨和心中的躁动,对了,还有凌风,他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清月停了下来,狂舞的雪花顿时飘落在地,毫无声息。只要心中充满了爱,一切恨便不再重要。
此时,藏在一旁的白云霜走了出来。
清月看到云霜,颇为奇怪,道:“白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霜道:“刚才你激起的雪花让经过这边的侍女非常害怕,她们就叫来了我,当时看你的情景差点走火入魔,现在好多了吧!”
清月点点头,道:“已经好了,放心吧,我不会把自己的感情浪费在无休止的恨上,至少他还是我义父的亲子,我们还算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