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句话直接打懵,谢清月偏头看着母亲,她一脸困惑。
“你不是昨天刚好提出要退婚吗?我想了想,觉得这个确实是个很好地法子。”谢意欢看着紧闭的门,解释道。
谢清月立刻澄清:“没有的,我那只是玩笑话,我……只是生气。”
“景业清她可能以后再也修炼不了了,就算这样,你也愿意。”谢意欢看着女儿慌张的模样,她一字一顿的说:“况且,她之后还能回温家,温家地处南边界,虽比不上景家,也算是个好归处,你们现在年龄尚小。”
“不去的,母亲,景业清哪都不去,她就跟我在宁洮。”谢清月急了,那个梦如此的不详,哪敢赌这个梦是真是假。
人只在自己身边是最放心的。
谢清月绞尽脑汁的编着理由:“母亲,我心悦她,只要她不走,那我肯定不会放弃她,你不要做如此棒打鸳鸯的事。”
“我不是因为她很强才答应订婚的。”
“只是.......”谢清月想起过去的种种过往,她眼眶红了红:“只有她陪我,不嫌我烦,七年的情谊,对于修真之人只是弹指一瞬间,但母亲,我也才十四,就算退婚,我也希望能让景业清以好友的身份留在谢家,景阿姨也是你的好友。”
看着女儿给自己说了这么多,都是想让自己留下景业清,谢意欢一脸果然如此,她超爱的表情。
“景家倾覆,绝不是一朝一夕地事。”谢意欢拍了拍谢清月的肩膀:“如果她真不能修炼,你能护住她吗?”
能吗?
这个才是为什么母亲考虑退婚的根本原因。
自己在修炼上不算勤勉,如若不是母亲娘亲一直监督,估计自己现在练气也没有。
摸着良心而言,就算前几天被这么欺辱,她想努力也只是觉得普普通通做到能去无定书院混日子就好了。
但景业清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她之后真的不能修炼了……
“景业清天生剑骨,盯着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能护住你们十年,二十年,可终究护不了百年千年。”谢意欢平静的说。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谢清月不可思议的看着母亲:“你说景业清什么?”
“天生剑骨。”谢意欢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是母女,这些东西没必要瞒你,为什么提出退婚的理由都在这了,你自己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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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抗拒医治呢,小清月要不要去陪陪她哇?”和蔼的老奶奶从里屋走出来,打断了母女之间的对话,她笑眯眯的走到谢清月旁边推了推:“给她喂点灵水,就摆在桌上,刚刚想给她灌,发现死活灌不进去,你和她相处的久,肯定有法子。”
“辛苦奶奶了!”谢清月走过去亲昵的抱住奶奶。
“辛苦陶医圣了。”谢意欢将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
“意欢啊这是你酿的酒啊。”陶理接过嗅了嗅,浓烈地酒香冲淡了她鼻尖苦涩的药味:“本来还想忽悠小谢去家里给我拿两瓶,看来你这次真舍得,那也不枉费我什么天材地宝都用上了。”
说完她递了一张纸条过去:“还有这些东西,之后用于温补小景的经脉,能不能恢复,就看后面的造化咯。”
谢清月听完这些话,大概的估了下景业清应该是可以好,但或许她自己不太想好。
那这个总比陶奶奶都没法子好,想到这她一溜烟的往屋子里冲,不能耽误喝灵水的时间,这个玩意愈合内伤可好了。
陶奶奶医术特别厉害,东西母亲肯定会找全,这些谢清月都不担心。
剑骨的事情,之后可以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怕景业清自己想不开。
走进去的时候就只看到那染了一半血的衣服随意的散落在地上,木讷地坐在床上的景业清,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
平时束起的头发披散在肩旁,将她那张没什么的表情的脸遮住,看上去死气沉沉的,仿佛下一秒也要追着景姨一同过奈何桥。
这想法太不吉利了,谢清月摇了摇脑袋,将这个晦气的想法给驱赶掉。
往四周看了看,最后挑选了一个能看见景业清的位置,就这么往那一杵,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告诉景业清,自己在这儿。
房间里安静极了。
一个不想说,一个不知道说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一句干生涩的:“坐吧,喝茶。”
那话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得一般,沙哑。
听说那个时候景家的火烧的很大,估计是熏着嗓子了,有点子心疼,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难受。
她还惦记着景业清还没有喝灵水,主动的将杯子里的
景业清说完那句话后又沉寂了下去,如同一块枯石,对谢清月的动作也不理会。
谢清月稍体贴的将杯子抬高,落到她的嘴边,哄着景业清说:“喝点,然后吃点点心,好好休息。”
没有任何回答,只有微偏的头表达了抗拒。
“喝点吧。”谢清月贴心的将杯子抬了抬,眼看胜利就在前方,即将沾上景业清的嘴唇时。
“砰——”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卧房里炸开。
景业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睫毛微微颤动,最后闭上眼。
她好累,不想解释什么,也不想和谢清月说些什么。
最好就这么走了,再也不要回来。
或许那个预言是对的,自己就是灾星。
看着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杯子,谢清月皱了皱眉头。
不喝的话,景业清会有事,这么抗拒......
很快她就想了一个好法子,直接爬上了床榻,摁住景业清,就是灌。
景业清刚被医治完,她也没想到谢清月这么虎,就这么被掐着脸,硬生生地喝了好几口。
那甘甜的水流入五脏六腑,抚平了里面的疼痛,可是那些东西不痛了,心脏却还在抽疼。
“为什么非要这样?”景业清地情绪在这一刻猛的爆发,她用力的推开谢清月,却被谢清月顺势拉入怀里。
“我还以为你真的被毒哑了,哭呗。”谢清月温热的手落到了景业清的背部,干燥,带着安抚的意味拍了拍:“哭完了,我们一起商量景姨葬礼怎么办,商量你之后怎么走。”
“一起去书院,一起找凶手,我陪你。”
“是叛徒,我们就把他揪出来,千刀万剐。”
“是魔族,那我们就用灵水灼烧它的五脏六腑。”
“是为了夺权,那我们就让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感受到肩膀上温热地湿润感,谢清月心软软的,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生离死别,不太会安慰人,只觉得或许有人陪着会好点。
“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你不能放弃活下去。”
“景姨要是看着你跟在她身后去了黄泉路,肯定一脚把你踹回来。”
听着谢清月的话,景业清泪大滴大滴涌出来,是啊,确实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母亲的葬礼还要操办。
她是被那群人故意放跑的,之后迟早会回来找自己,如果这样就倒了,大家会失望的吧。
无力的靠在谢清月怀里,景业清最终还是哭了出来,将自己的愤怒,不甘都发泄了出来:“她们为了保护我,都倒在了那里。”
“谢富贵,她女儿,和我年纪一般大,换上了我地衣服,结果他们当着我的面将她刺死,让我滚。”
“我为什么不能更强呢?”
是啊,如果我能变强,我能强大,那就能保护所有人,那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倒在自己面前,也不会被受制于他们无力反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景业清察觉到身旁的人呼吸声均匀,景业清偏头小心的摸了摸谢清月的手,温热的,不像那火一样,烧的手疼。
现在的她睡不着,也不想睡。
只要一闭眼,那火焰燃烧的样子就会出现在眼前。
惨叫声,尖叫声,混杂着母亲临终前的交代:“景业清,死呆子,快跑,活下去,不要被温脑瘫给弄走,随你怎么活,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母亲爱你。”
接着就是被火焰吞噬的罪恶,以及那些人玩味的声音。
“这个现在还弄不死,把经脉断了,看之后还不能修仙,等百年后再来杀,刚刚好。”
弄不死吗?
百年……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