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 第63章 此去多疑惑

云淡风轻，碧水青天。黄叶纷纷落，萧瑟秋风卷起点点水波，荡漾着初秋的薄凉。

为了不让那群人起疑心，零露便让徐福前去打探。不消片刻功夫，徐福便回来了。

但见他手里捏着一方小小的令牌，只说是在地上捡的。零露拿在手里看了半日，上面只有一个“令”字。

倒是燕劼见多识广一些，她拿过令牌细细的看了看。方才确定的说道：“这是秦国的字迹，只是这牌子上的红色粉末……”

似乎有些熟悉，却不晓得在哪里见过。微微风起，卷起满地的落叶。徐福想了想，说道：“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白衣姐姐，她不小心与其中一个客人撞到了，想来是那时候蹭上的胭脂吧。”

胭脂，这是燕北之地才有的胭脂花。平素胭脂运送到中原，价格特别的高。使用者甚少，也就只有周边的女子才会用到。

“青要山！”零露和燕劼同时想到了这里，山中距离焉支山特别近，门中弟子亦是多使用胭脂多一些。

能够来到楚国的青要门人，也就只有一个人了，那便是零霜。想到这里，零露对零霜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

“既然她是门中弟子，必然对你十分熟悉。只是不知有什么目的，不然也不会想法子告诉福儿这些，让福儿对你持刀了。”燕劼分析的甚是有理。

不止这些，先前零霜在山中的时候，私自将李信带入天池疗养。还故意泄露了山中的秘密，又持有凤鸟荷包，可见她与楚国必定有某种联系。

天空忽然阴暗下来，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平地中卷起一阵风沙，刮得树叶漫天纷飞，零露的面纱亦是被掀开了一半儿。

“零露，你的脸……”燕劼讶然的看到了零露满是红斑的脸，这才晓得为什么零露一直戴着面纱，她还以为零露是为了隐藏行踪的。

徐福亦是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对零露颇感歉意：“姐姐对不起，是我鲁莽了，不该说姐姐坏话的。”

看到他们两个这般客气，零露原本阴霾的心口，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她莞尔一笑，向他们说起在定襄救治瘟疫的情景。

尽管她身上的瘟疫毒已除去，可是红斑的毒素却尚未散尽。“没关系，姑姑医术高明，她已经给我调配好了解药。”零露扯谎道。

其实红斑毒素与体内的情蛊混为一体，很难消除。诚如之前牵引到子政体内的蛊虫是一样的，不会让人很快死去，但是发作起来很痛苦。

切脉换血，这是门中秘笈上记载的一个很古老的法子。需要零露与子政互为运功，将彼此的血脉交换，融为一体便可解毒。

就算法子成功，子政也不肯的。何况换血之后，只有一个人可以存活。零露对此，一直避而不谈。

下雨了，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有些凉，让零露辗转难眠。梦里，她竟是梦到了子政。

他为自己治疗眼睛，为自己熬煮汤药，在大梁城中寻找自己，被自己刺伤后仍然微笑着安慰自己……

窗外雨后，高大的芭蕉树遮掩着庭院。屋檐上滴落的雨珠儿，在芭蕉叶上跃动着美妙的乐曲。

这南国的夏雨天，格外低沉伤感。满院的芭蕉和海棠花，一红一绿交织其间，似是在单调的初秋时节，增添了几分美丽的颜色。

雨茫茫，天地灰暗。晚饭过后，燕劼很早就睡下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零露一人，她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门轴声动，绣花软帘被微微掀起。足音茕茕处，是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一袭象牙白衣衫，丰神俊朗的站在廊檐上。

“政？”零露朦胧中，似是寻到了子政的身影。她揉了揉眼睛，却见那个白衣少年在那里踱着步子。

于是零露点燃烛火，在微弱的烛光下，看到了他熟悉的面容。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削薄的嘴唇，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待零露走得近了些，果然看到子政正在花厅处徘徊。眼眸中的那份薄凉，分明就是自己渴望见到却又不愿相见的他。

“我是来给你送解药的。”他伸出手去，将一只小小的白瓷瓶，递到零露的手中。

从他手里接过瓷瓶的时候，她不小心触到了他的指尖。那么凉，像是他平日间的脾性，总是让人难以接近。

大约，这就是弄玉所说的“帝王”吧。不知为什么，零露忽然对子政多了一丝丝的怜悯。

那些从前的仇恨，在此时此刻变得微不足道。她想要说声“谢谢”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他已经走得远了。

雨仍然在不紧不慢的下着。潮湿的天气，更是平添了一份凄凉。她忙拿起一柄雨伞，冲出门去想要给他送过去。

只是展眼望去，满目的夏雨模糊。让她看不清那个背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有些失落，辗转回到房间的时候，心儿有些低落。耳畔处，传来雨打芭蕉的声音，敲碎着断肠人心。

“零露，零露，快醒醒……”燕劼在旁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告诉零露说，这家客舍四周，已经被包围了。

包围？零露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原来徐福在外面玩耍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一队人带着长剑，将这里团团围住了。

“是那天在酒肆见到的那些人！我见过的！”徐福肯定的说道，“他们来者不善，两位姐姐快些离开这里！”

难道，难道会是零霜派来的人？可是零霜为什么要杀自己？想到这里，零露越发的感到疑惑不解了。也许只有见到她本人，才会解开谜团吧。

于是三人尽快收拾包袱，这就预备离开。桌案上的一只小小瓷瓶，将零露的目光一下子定格在那里。

“我是来给你送解药的。”子政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瓷瓶上还残存着他手中的余温，难道方才的一切，不是梦么。

如果是梦的话，这只瓶子说明了什么。如果不是梦，子政应该是来到了楚国的，可是这么大的雨，他会去哪里呢。

“我已经备好了马车，你们先走，我来断后。”徐福像是一个男子汉，他说自己偷了令牌，可以作为幌子拖延时间，让两人尽快到达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