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碗兮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苍白的歉意

皇宫里很快派了马车来接，常博风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跟着马车一起去了宫里。萧梧早早的等在舒清婉的必经之路上。“参见皇后。”舒清婉和常博风恭敬行礼。萧梧扶起舒清婉，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我已打点好了，若是老头对你不利，你便摔盏为号，即刻便有人救你。”

舒清婉笑了笑：“梧姐姐，你们为何都这般紧张？如今时局不同，老头再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常博风蹙眉：“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舒清婉点头：“我知道，你们别太担心了，我去去就回。”

宫人领着舒清婉来到了一处院子里，院子里早早就备好了马车，舒清婉坐着马车，往宫外赶去。萧梧便领着常博风一起到太后处请安。

马车终于在一处庄园前停下。舒清婉下了马车，跟着侍女一路来到了一处亭子前。只见亭子中间放着一张美人塌，一位白发老者躺在榻上摇着扇子。

“家主，人到了。”侍女恭敬禀告。“好，都下去吧，我与她有话说。”那老者挥了挥衣袖，却未回头看一眼。周围奴仆全都散去，只留下舒清婉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到我跟前来。”老者出声道。舒清婉恭敬来到老者面前行礼：“参见家主。”那老者从榻上坐起来，盯着舒清婉看了许久，便出声道：“起来吧。”舒清婉缓缓起身，恭敬的站立着。

“多年不见，你倒是拘谨了许多。”那老者出声道。舒清婉恭敬回道：“做了许多年的俘虏，自然事事都要谨小慎微。”那老者笑了笑：“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活着回来了。”舒清婉抬头看了看老者，确实是当初那个权倾天下，精于算计的老皇帝，只是如今眼前这人，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

“能活着回来，自然也是吃尽了苦头的。”舒清婉如实回道。老者拿起自己的一缕头发看了看：“你就不好奇，为何我这般年纪，便已经白发苍苍？”舒清婉细细想了想：“想来，当初皇···家主身上余毒未消，又接连听闻噩耗，怕是毒火攻心，一夜白头。”

那老者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果然还是如此聪慧。”舒清婉恭敬行礼道：“多谢家主夸奖。”“许久未喝茶了，不知你可否为我斟壶茶？”老者看着舒清婉，认真道。“好。”舒清婉走到茶桌边坐下，认认真真开始排沏茶。

老者认真的看着舒清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舒清婉沏好茶，恭敬道：“家主，请来品茶。”老者走到桌边坐下，缓缓端起茶杯，细细闻了闻，又吹了吹，便品了一小口。“明明是一样的茶，为何其他人泡的，却不如你泡的香。”

舒清婉为老者添茶：“家主谬赞了，不过是家主心中偏袒罢了。”老者面色微变，看着舒清婉，开口道：“婉儿，当初种种皆是我的过错，望你莫要心生芥蒂。”舒清婉泡茶的动作顿住了，抬起头看着老者有些惊讶。

“起初，我只是想要保全风儿，不想你以那种身份再嫁给他。我对风儿寄予厚望，不想因你而耽误他的前程。所以，我想将你强行纳入后宫，断了你与风儿的情缘。”

“可你性子倔强，我知道，若只是把你纳入后宫，你与风儿还是会寻机在一起。所以我才想，不如强行要了你。一来坐实你宫嫔的身份，断了风儿的念想，二来也叫你心念断绝，再不思慕风儿。”

“可那夜，见你衣着单薄，面色苍白的跪在我面前梨花带雨，我却也不忍心了。我突然间便问自己，为何要与你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过不去？你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又会妨碍到我什么？会妨碍到这江山什么？”

老者起身走到亭子边，继续说道：“后来与你相处，我早便知道你们谋划好了要防着我强要了你。可我也不忍心拆穿，不忍心真的伤害你。怕是那时，我这个可以做你父亲的男人，真的对你动了心思。”

“可我多年昏庸，朝堂积弊已久，强敌环伺，他们寻得机会，便想瓜分我琅玕国。若不是你们合力，这江山怕是已经毁在我的手中。我对你的那些心思，便再没机会说出口了。我想，也不必说出口了。我是帝王，是男人，我这一生爱上许多人，你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若是得到你，我必然满心欢喜，若是得不到，我倒也没有那许多遗憾。”“可你失踪多年，我自躲在此处静养以来，时时回想当初与你的种种，心中始终觉得不安。始终觉得，若是有机会，便要与你说个清楚。”

“如今，你已与风儿大婚，我想着，这便是与你说清楚的时机了。婉儿，不知你可愿原谅我？”老者回头看着舒清婉，认真问道。舒清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道：“家主，有件事你定然不知。”老者好奇道：“何事？”

舒清婉放下茶杯道：“涛宁王也曾与我说过多次要我原谅他的话。”老者追问：“那你是如何回他的？”舒清婉垂眸：“大错已经铸成，对我的伤害也已深深烙在我的心中，一句原谅，怕是消磨不掉我心中苦痛。”

“初入都城时，我本以为我是与你对弈的棋手，不管棋局如何，我都能全身而退。后来我才知晓，自我出生起，我便已经是你手中的棋子了。此前的种种算计伤害，已成定局，我无法原谅。只是以后若是各自安好，我也不会再怨恨。”

舒清婉认真的回答完，拿起老者的茶杯摸了摸：“家主的茶凉了，我再为家主沏一杯。”说着，舒清婉便将杯中茶倒掉，重新为老者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老者走到茶桌前坐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脾气。但似如今这般，我已然很满意了。”“婉儿，若有来生，我愿做你的父亲，做你的兄长，保你一世平安。”老者端着茶杯，认真的说道。

舒清婉笑了笑：“不必来生，此生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也可保我一世平安。”老者瞧着舒清婉微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如今，你是我的儿媳了。”舒清婉摇头：“家主忘了，我一直都只是你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