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沿虚线撕开修仙界 第21章 我好想你

这是一间略微古朴的房间，一桌一柜两椅，简单却又井然有序。

打量着四周陌生的一切，温序捂着脑袋坐起来。

床榻旁的紫金香炉吐出袅袅轻云，余香清淡，不知放了什么药材，呼吸吞吐间，温序只感觉头脑中的晕眩感逐渐减轻。

室内一览无余并无异常，于是温序将目光投向身侧的精巧小窗，轻轻地推开它。

清风携着花香瞬间涌入怀中，只见窗外碧空浩渺，峰峦叠翠，仙鹤舞于山巅之上，近处碧树葳蕤，花海斑斓，湖水漾起粼粼波光。

沙漠里尽是荒凉与绝望，而眼前的一切美好得不似在人间，温序竟不知不觉间看出了神。

丹雀从碧树飞落至窗棂上，尾羽光华耀眼，它歪头疑惑地打量温序，发出一声清脆的“啾”，然后低头啄了啄她搭置在窗上的指尖。

温序大梦初醒般猛地缩回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与肩膀，然后诧异地发现两处竟都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连衣物都完好无损。

在血雨中被巨蛛袭击仿佛只是一场梦般，她迷茫喃喃：“我又穿越了吗？”

不对，没有穿越。

温序低头看向身穿衣物，黑衣利落且贴身，上面还用暗红色绣着长乘楼独有的纹路。

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动静，温序转头。

一道身影推门而入，男人一身红色长袍，雪色长发微束脑后，身形挺拔修长，宛如雪后松竹，举手投足间流露浑然天成的光华。

看到温序醒了，男人怔然片刻，清透的瞳孔微颤，额间那点红痣如同溢出的鲜血般。

温序却浑身冰凉。

这不是自己运送的那个死人吗？

男人端着白玉小碗靠近，径直坐在温序身边的木凳上：“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很是好听，声线清冷温润，说话平缓沉静，却又带着莫名的低沉和沙哑。

“是你活了……”温序不可置信道：“还是我死了？”

她胡乱地摸了摸全身，又探了探额头：“有触感，有体温……”

“你没死。”男子轻声回答，缓缓搅了几圈碗内液体，然后朝温序递了过来。

看着那碗热气腾腾但黑乎乎的东西，温序并不接住，反而警惕道：“你是谁？”

“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见温序没有要喝的意思，男子收回手，将玉碗放在桌上。

看着男子这张近在咫尺熟悉的脸，温序回想到昏迷前最后一眼是他睁眼的画面，又想到在长乘楼内那个黑衣人说他并没有死。

“你真的没死？”

男人垂下长睫，不置可否。

温序突然想到自己和楼危使劲浑身解数将男子塞到快递箱里，又想到自己拿树枝朝快递箱拜了又拜，又想到自己在血雨中触摸男人胸膛上的伤痕，又想到山洞里检查男人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若是男子没死，岂不是全程都能感知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脸颊突然涌上一股燥热，她轻咳两声，转移视线看向窗外：“这里是哪？小世界吗？”

男子微微摇头：“这里是澄明之境。”

温序身体一僵，澄明之境，听起来像是幻境，她才刚出了黑影的幻境，难道又被困到幻境里了？

“这是谁的幻境？”

“我的。”

男子虽然看起来冷着脸不好相处，温序却莫名觉得他不是什么坏人，于是她踌躇道：“你能放我出去吗？”

“可以。”男子点点头，还没等温序松口气，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要陪我做完三件事。”

“……哪三件？”

“同意了才能知道。”

“你你你这是……”将‘耍赖’两个字咽到肚子里，温序突然想到这幻境是男子的地盘，于是能屈能伸道：“不会很难吧？”

看着温序中途哑火的郁闷表情，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勾起唇角：“很简单。”

“我答应你。”温序犹豫道：“你说吧。”

“第一件事，吃饭。”

“……”打量着男子淡然的面容，温序陷入了沉默。

“喝了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男子留下一句话，飘然转身出了房门。

直到温序踩在地上，这才对这个虚无缥缈的世界有了真实的感觉。

将黑乎乎的不明液体一饮而尽，温序砸吧嘴品尝了一下，液体留下的余味并不苦，反而甜滋滋的。

待到走出房门，温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好像对这个不知名姓的男子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她所在的房间位于二楼，扶着把手下竹制楼梯时，温序眼尖地瞥见蔚蓝天际的尽头。

那是一团不断扩大的黑暗，如同黑洞般将所有光华吞噬，离得近些的青山绿水不停碎裂分解，逐渐被那片黑暗吸纳。

“那是什么？”

男子站在楼下的花丛中，本来正在仰望温序，听到她的话，也朝着她目光所向看去。

“幻境在崩塌。”男子的声音倒十分淡然。

崩塌的速度并不快，却依旧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温序担忧问道：“全部崩塌会怎么样？”

“我会消失。”

看向男子离去的身影，温序疑惑不解，好坦然的态度，好潇洒的背影。

碧树上栖息的丹雀雏鸟不怕生地飞到温序的肩头，轻柔的翅羽扑腾着，黄豆大的眼睛眨巴眨巴，见温序并不反抗，轻轻一跳到她的肩窝处，发出稚嫩的“啾啾啾”声，然后拿头顶蹭了蹭温序的侧脸。

诡异的人面鸟看多了，好久没见过这么精致可爱的小东西，温序轻轻摸了摸它圆润的小脑袋。

这下可捅了鸟窝了，碧树上的鸟群纷纷扑腾着翅膀向温序袭来，也要抢占最佳蹭人位置。

蝴蝶翩翩跹跹，凑热闹般飞近又飞离，却又始终不离开。

每边肩头各站了几只丹雀幼鸟，身前身后还有数只在蠢蠢欲动，温序被扑腾得浑身发痒，笑着控制不住倒在地上，花簇却托着她，直到倒地也没有一丝痛感。

万物好像天然对她带有爱意般，呵护她，亲近她。

温序笑着挣扎着坐起来，发现男子一直站在远处等她，正侧身望向这边，看不清神情，只觉得修长的身影清冷又寂寞。

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温序拂散鸟群，奔着等待的男子而去。

厨房离得不远。

由于一路上各种小动物的袭击，温序比男子慢了几步，到的时候男子正身穿围裙般的衣物，左手持锅，右手持铲。

这与温序对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

锅内肉块大小相间，肥瘦均匀，已经炒至微黄，泛起诱人的香味。

躲过飞溅出的油滴，温序一脸纠结：“这是什么？”

知道黑影刚到幻境中吃的那些肉是什么后，她现在看到肉都会格外警惕。

“猪肉。”

温序点点头，刚准备暗中舒口气，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猪这种东西存在啊。

那场大战以后，人活得尚且艰难，哪还会有这种食物存在。

再想到男子不明身份不明来历不明年龄，也不知道死——沉睡了多久，温序突然反应过来：“这肉是多久以前的？”

男子陷入沉思，半晌才问道：“离那场大战过去了多久？”

然后在温序一脸震惊的反复确认中，男子淡然点头：“那就是三千年前的。”

三千年前的老僵尸肉……以及三千多岁的老僵尸人了？！

温序如同幽灵般飘飘然地走到室外 ，只感觉头脑凌乱不知所以。

吹着微凉的轻风，温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切都太怪了。

从那场迷雾开始，楼危隐瞒自己从迷雾中看到什么，自己莫名遗忘的记忆，楼危对自己异于别的弟子的态度，牧凌尘对自己莫名的情意，还有这个不知名男人给自己带来的熟悉感。

一切都开始的莫名其妙，寻不到源头，得不到答案，看不到尽头。

她突然感觉自己或许同阿影一样，只是一个提线木偶，自以为脱离掌控寻得自由，其实只是在按照既定的路线踏上不知生死的路途。

凉风吹了许久，许多事情依然如同死结一般理不明白，温序决定先去屋内问清楚男人的来历。

“你沉睡了多少年？”

温序刚刚开口，男人突然递给她一盘已经炒好的肉，色泽红润香气扑鼻。

道谢后正要继续询问，一双筷子突然递到面前，温序只好应付着接下。

刚塞到嘴里，温序已经觉得背后冷汗直冒，看着男人望着她的眼神，她勉强嚼了两下，面色苍白地转移话题：“今天天气不错啊！”

没想到男人依然不折不挠：“味道怎么样？”

“……勉强入口。”暴殄天物啊！

听到男人宣布第二件事是放风筝的时候，温序看向男人的眼神都诡异了起来。

他是小学生来春游的吗？

不知是不是男人控制，幻境中的风突然大了起来，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松紧着手里的风筝线。

将视线从风筝上移开，温序甚至没有心情去看风筝的样式，许多事情像块巨石般压在心头，让她感到些许窒息。

走到男人身后，温序低声问道：“我可以问你些事情吗？”

男子轻叹口气，突然松手将风筝线松开，任它翱翔天际：“你问吧，我清醒的时间并不长。”

“我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幻境以玉佩为寄，你的血滴到了玉佩上。”

温序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又问道：“你认识我吗？”

“认识。”

“多久之前认识的？”

“记不清了。”

温序怔然，她想了很多种回答，甚至都想到了三千年前，却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如果他记得他们认识，又怎么会不记得认识多久了，还是他只是在糊弄自己，可男人认真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在作假。

男人突然反问她：“现在沦陷了几重天？”

没想到男人沉睡至今，竟也知道这件事，温序迟疑道：“三重天。”

“……来不及了。”

看向不断坍塌的黑暗快要临近，男人轻声道：“你想知道一切吗？哪怕真相并不是那么美好。”

“想。”温序坚定地点头。

“第三件事，好好活着。”

温序不解抬头，却猛然撞入男人凝望她的眼中，那眸中是历经岁月沧桑的悲戚、是沉默又温柔的爱意、是决绝却又极致隐忍的思念。

看不懂男人眸中的情意，温序只觉得那些不知名的情绪如潮水般快要将她淹没窒息，她忍不住后退一步，错开视线，这才缓过神来。

“好好活着……是什么意思？”

“天道轮替，时序更迭。”

“你要面对的，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

不知为何，男人说完这句话以后，幻境崩塌的速度骤然加快，那团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洞眨眼间竟已来到男子身后不远处。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掩藏在重重谜团后的真相，温序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是谁？”

“不可说。”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男人身后的山体突然炸裂开，又瞬间被黑暗吞噬，碎石凌乱溅落，打在男人凝结的结界上。

轰隆巨响中，温序的耳朵忽然响起尖锐耳鸣声！待到可以忍受耳鸣带来的晕眩感，她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感受到的竟是虚无的寂静。

她听不到声音了！

茫然地望向四周，温序心底突然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是不可说，还是不能说？

即使他说了，自己真的会听到吗？

男人突然靠近过来，温序抬头，发现男人张了张嘴好像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男人会不会也在这轰鸣声中失去听力，温序只能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男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温序连忙解释道：“你慢些说，我可以看口型！”

男人却突然俯身，微凉的双手抚上温序的脸庞，脸逐渐凑了过来。

骤然的靠近使温序浑身僵硬，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呼吸打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一时竟忘记了如何言语，心脏止不住的怦怦跳。

他不会要亲自己吧？！

幸好，男人只是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动作轻柔又虔诚，冰凉的体温沿着二人接触的肌肤传递了过来。

他的衣领随着起身动作掀开一个小角，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

温序好不容易将视线从疤痕上抽离，放到男人的脸上，男人的瞳孔很漂亮，如同浸在雪水中的琉璃般剔透。

她的视线一直向下，发现他嘴唇缓慢张合着，好像说了几个字，但还没等温序看清楚，男人整个人就随着漫天尘埃散落成星光，然后被那团黑暗吞噬。

一句注定不会被听到，不会得到回应的声音飘散于漫天尘埃中。

“阿序。”

“我好想你。”

前方短暂进入三千年前剧情，因为伏笔与设定原因，温序视角的时间线是连续的，失去的记忆以及身份设定也会慢慢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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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无山最强小师妹温序，

高冷且温柔美强惨时惟清，

根本不掩藏黑化疯批牧凌尘，

还没困在笼子里的纯情鲛人少皇，

勤奋努力但依然很菜楼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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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