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误受重伤
谢然愣住了,这夜叉法王绝不是良善之辈,又是钺国的大人物,怎么想到收个来路不明的烨国人当徒弟呢。
夜叉法王摸着络腮胡:“本座在钺国已经收过好几个弟子,但他们即使勤学苦练二十年,也不能达到本座现在的功力,本座要收一个将来能超过本座的徒弟。”
谢然果断回绝:“我肯定是不行的,前辈还是另寻他人吧。”
夜叉法王瞪眼微怒:“你没试,怎么就说不行。”
谢然:“我是烨国子民。”
夜叉法王:“练武分什么国界,不管这些,本座定下的事,由不得你。”说完他一手扣住谢然的手。谢然挣脱不开,只觉一股热气从手心传入。
夜叉法王:“小子,依你的内力还不足以修天魔心法,本座先运些内力给你,把你以前的内劲心法忘掉。”
谢然本能地运功对抗,脸色泛白。夜叉法王突然眉头跳动,觉出不对,想收手时,谢然突然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谢然醒来时,只看到了天上的圆月,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坐在一旁的夜叉法王见她醒来,慢慢说道:“本座已经用内力护住你的心脉,你小命暂时无妨,记住莫要乱动。”夜叉法王掏出牛皮水袋,打开喝了两口,“你这娃娃练的什么邪门内功,居然与本座的天魔**相斥,差点就血脉倒流而死,也是本座鲁莽,可惜啊,可惜啊。”
谢然的四肢已经恢复知觉,只是她撑着地坐起来,便额头出汗,更悲催的是发现自己不能运气,一运气就会血气逆行之相,牵动内伤。
她手指发抖,弄成这样,与废了她的武功无异。她突然想起她爹爹以前喜爱收藏古董,有次他失手砸碎了一个上好的瓷器,而夜叉法王络腮胡下一脸可惜的神色,就和他爹当年一模一样。谢然这么想着,心里更凉了。虚禅大师真的该支一个算命的摊子,他之前还说她此行不善,果不其然。
夜叉法王早已燃起火堆,然后拿出信号弹放火里点燃,不见亮光,只听夜空中响亮的嗖了一声。
他说道:“你这内伤虽重,但还有的治,只是要费点劲。本座方才联络了弟子,等他来了,本座带你回钺国医治。”
谢然动动嘴唇,说不出话。
夜叉法王又喝了两口水,问谢然喝不喝。谢然摇头,歇了半天,只想着先不要动肝火,稳住伤势。
许是山林太过安静,夜叉法王突然叹口气,想起了往事,慢慢说道:“多年前,本座来烨国参加武林大会,当时武林高手都来比试,本座自诩天下无敌,谁知败在了虚禅和尚的手下。”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突然带了怒意:“当时大会比试点到为止,本座放言,败在本座手下者,今日都不杀。但谁能打败本座,尽可杀了本座。可最后,那虚禅打败了本座,却不杀本座,让本座蒙羞。”
谢然坐在那儿,沙哑着嗓子接了一句:“你可以自杀啊。”
夜叉法王眉毛竖起:“胡说,钺国的男子怎能自杀,要死也只能战败,死在对手的手中。”说毕又叹气道:“败了就是败了。当年本座来烨国四处挑战,杀了不少武林高手,虚禅他不杀本座,只让本座二十年内不得踏入烨国。如今二十年期限到了,本座定要与虚禅再比一场,这次不是他死就是本座死。”
谢然觉得夜叉法王是个危险的武痴。她突然走神的想着,自己也认识一个武痴,只不过那个武痴就可爱正直的多。
夜叉法王前面铺垫了这么多,终于说到重点:“早就听说虚禅收了个弟子,年少英才。本座也要收弟子栽培,本座的弟子若能打败他的弟子,也算是了了当年的深恨。”
谢然听及此,突然咳嗽了两声。
这时二人听见旁边树林的响动,同时朝一个方向看去,谢然见是法空带着戒缘来了。戒缘看到谢然,高兴道:“师傅,找到那位施主了。”
谢然蹙眉,难道刚才夜叉法王放的信号把这两人给招来了。
法空看着嘴角还沾着血迹的谢然,面露疑惑。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夜叉法王。法空一直在京城,见过钺国来使的穿着,如今虽说两国歇战,钺国人也不该这么大摇大摆的来到烨国才是。他径直问道:“这位施主,可是钺国的人?”
夜叉法王喝完水袋里的水,不理他。
谢然慢慢起身,对法空说道:“这位师傅,你们赶紧走开,别打扰我和前辈说话。”
戒缘在法空后面委屈地说道:“施主,我们又迷路了,我师傅根本找不到路。”
法空不好意思地问谢然:“施主说贫僧的师傅在后山,只是不知后山的路是哪一条啊?”
夜叉法王在一旁突然问了句:“和尚,你的师傅是谁?”
谢然走过去按住法空的肩,使眼色:“法空师傅,天色晚了,你们先找个地方歇息,有事明日再说。”
法空却老实的回答道:“贫僧的师傅法号虚禅。”
谢然很想打人,但又使不出力气,一时间很窝心。
夜叉法王听见这个名字,浑身的气息突然变了,恢复了谢然刚见他时那凌冽的气势。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法空小声问谢然:“施主,这位钺国施主为何突然笑起来?”
谢然默默白了他一眼,一时懒得解释。
夜叉法王笑过了,自言自语:“天意啊,天意啊,虚禅居然就在这山上。”他一转头,双目倒映着地上的火光:“和尚,带本座去见你师傅。”
法空愣愣道:“贫僧是想找师傅,可是不知道路,所以来问这位施主的啊。”
谢然已经放弃暗示法空这个石头脑子。
夜叉法王看看谢然,说道:“你既知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找。”说毕他起身,转瞬间把戒缘提了起来,“待会儿找到虚禅,他若是不肯跟本座比武,本座就在他面前杀了这小和尚。”
法空的脑子再石头,这会儿也知道这夜叉法王是位坏人,他摆出少林拳法招式,怒道:“施主,你......”
谢然过去拍拍他的肩,轻轻摇头。法空见此,又看看被挟持的戒缘,终究没有什么动作。
谢然收好自己的短刀。那夜叉法王灭了火堆,几人便一起往后山走。
今夜的月亮又圆又亮,月光照耀下,几人没带火把,却也看得清林中的路。走了没多久,谢然领路,把几人带到一片黑暗的森林,此处四周被高树遮住月光,伸手不见五指。
戒缘被夜叉法王夹在腋下,一路强忍着眼泪,此时他突然说道:“小和尚要嘘嘘,快憋不住了。”
夜叉法王想了想,还是把他放下,戒缘站到附近的树前,哆哆嗦嗦地脱了裤子,开始嘘嘘。
谢然偏头轻轻跟法空说了一句:“法空师傅,烦劳你待会儿挡一下。”
法空一脸懵相,不知谢然何意。谢然趁人不注意,从腰带中摸出粒花生米砸到后方。夜叉法王听见声音,往后看过去。谢然瞅准机会,一手抱了戒缘就往暗林深处跑去。
夜叉法王见谢然又借机逃跑,气急,用钺国话怒骂了几句,就要去追谢然。法空此时总算明白过来,连忙挡住夜叉法王的去路。
谢然咬着牙,抱着戒缘往密林深处跑着,越过几个深沟时不得已用上轻功,直到力气用尽,放下戒缘。戒缘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着谢然慢慢跪下,捂着嘴咳出一口血。他立刻哭着问道,“施主,你怎么了?”
谢然拿沾血的手指了指前方,“你跑去那个山洞,藏起来吧。”然后撑不住跪在地上,又吐了两口血。谢然自己也害怕了,毕竟她之前从未受过重伤。在血莲谷时,受了重伤的人不会得到救治,自己扛不过去,顶多是旧堡外的谷底多一具尸体。所以她一直小心谨慎,不让自己受重伤。
之前来到这片山林没看日子,但今天应该不是十五就是十六,因为在森林暗处看那远处的月光,有如白昼一般。
只是她眼前却一阵阵发黑,耳边隐隐听到戒缘带着哭腔喊她施主。她有些不甘心,试图摸索着方才丢在地上的短刀再站起来,身体却动弹不了。本来还打算秋后报仇,这下可好,果真是要大仇未报身先死了。虽说不该运气逃跑,但她又不知道虚禅大师如今在哪儿,夜叉法王那么暴虐,说不定真的会把小和尚给杀了,再把自己捏死。
谢然倒在地上,觉得自己这次恐怕真是走到头了,怎么办,法空那个憨人不知道有没有脱身,这里这么暗,夜叉法王应该找不到她们了吧,戒缘怎么还在哭,会把人引过来的......恍惚间,看到树林那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那身影明明很陌生,谢然却觉得好像见过很多次,熟悉到让她想哭出来。她费力眨了眨眼,发现还是看不清那个影子,也许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这么一想,她眼前完全变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