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筝梦吃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一个麻袋从天而降,一下子蒙住了她的眼睛。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麻袋之外,周君的声音机械又麻木的重复着。
视线受到了阻挡,行动遭到了束缚。不知多少拳打脚踢施加在她的身上。疼痛蔓延于身体每一寸皮肤,刺痛着神经,尹筝梦一阵头昏眼花,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后来,尹筝梦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有一个日记本,日记本上,贴着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图片,上面模糊的写着几个字。
尹筝梦清楚的分辨出了这个日记本是养父母交给她的那个。直觉告诉她,日记本上的字很重要。
尹筝梦很想看清楚上面的字,可每每靠近,那本日记又离她远了许多。
她就这样追逐着,直到耳边被一阵嘈杂吵醒。
尹筝梦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身体疼的厉害,她小心翼翼的扯掉套在脑袋上的麻袋。掏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喂,筝梦吗?”是孟岚的声音!
“岚岚你在哪?我担心死你了。”尹筝梦兴奋差点把身上的疼痛抛之脑后。
“我在高远楼楼顶,这里风景很好,低头就能看到人工湖的景色。”电话那边的声音显得如此平静,就好像一池没有波澜的死水一般。
“……岚岚?”孟岚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尹筝梦心脏揪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面没有说话,尹筝梦有些急了,她紧咬牙关,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高远楼跑去。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叹息,孟岚道:“筝梦,我和你说过,我是一个没有爸爸帮报散打班的可怜虫。”
尹筝梦跑到了楼梯口:“所以说我教你啊!”
孟岚:“好像没什么用呢,筝梦,我刚才站在楼顶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周君欺负,却什么都做不到。”
尹筝梦一口气跑到了四楼,她扶着墙喘着粗气,冷汗夹杂着热汗滑过脸颊:“不关你的事!你内疚个什么劲,你给我冷静点,周君今天欺负我们,明天我们就欺负回去就好了。我们不当遵守规则的好人了,你快下来!”尹筝梦根本不敢停留太久,话刚说完,她便继续朝楼顶跑去。
孟岚翻过楼顶的护栏,前面便是死亡深渊,站在这里,她和好友进行最后的道别仪式:“谢谢你为微不足道的我做到这个程度。”
攀上最后一道阶梯,尹筝梦终于看到了楼顶的铁门。她猛的撞开门,捏着手机对孟岚喊道:“什么微不足道,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来到这个地方第一个交到的朋友。”
“我想摆脱我的命运。”孟岚回头看着尹筝梦,神情平静:“站在这里之前,我的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就算我学会了散打,有一个聪明又厉害的朋友,我也注定要一直接受校园暴力。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如果我遇到了一个好的‘朋友’,我就会过得好一些,如果我遇上了一个不好的‘朋友’,那我便陷入无尽的痛苦。如此反复,接待着一个又一个过客。”孟岚顿了顿,继续道:“今年,我遇上了你,这段时间我很快乐。筝梦,你是我的英雄。”
尹筝梦不解的咆哮着:“那为什么要想不开!明明还有一点点,你就再也不会受到欺负了!”
孟岚眼中流露出无奈的神情道:“唯有死亡才能逃脱命运。”孟岚说罢,转过了身,眼神朝着人工湖眺望。
双腿抖得厉害,尹筝梦哽咽道:“为什么一定要死亡,跟我一起走,我们逃跑好不好。”
孟岚先是一愣,鼻子微酸,回过神时,眼眶已经湿润,多好啊,那一刻,她多想答应尹筝梦。可现实告诉自己,不可能。越是死亡,知道真相后就越绝望,悲愤从胸口化开,孟岚无助的双手掩面:“我走不掉啊。”她这样说着,然后纵身一跃。
“啊!!!”尹筝梦失声尖叫,她冲向那个位置,拼尽了所有力气想要抓住那个消失的身影。
可是,她什么都抓不住。
孟岚坠进了人工湖里,溅起一阵水花,后来,一片赤红从池底氲开。原来这池人工湖一点都不深。
尹筝梦失魂落魄的走着,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走下七层高的楼。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人工湖的面前。
她静静的看着这片被染红的湖水,直到四周的人发现异常,然后组织捞起尸体。
白布盖在死去的少女脸上,医生询问她的好友要不要再看最后一眼。
尹筝梦仿佛要窒息了,垂在身侧的手仿佛灌铅一样。
“抬走吧。”他遮住了尹筝梦的眼睛替她做了决定。“别看。”韦景言清冷的说着,然后将尹筝梦圈进怀里。
“放开我!”这一刻,她终于控制不住了,尹筝梦猛地推开韦景言吼道:“韦景言,你别告诉我这些事情你没有关系!”
韦景言似乎也没想到尹筝梦会这么说,怎么可能是他,不知为何,韦景言竟没由来的觉得生气,他攥住尹筝梦的手腕怒道:“蠢女人!就算全世界都想害你,唯独我不会知道吗!你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如果没有人唆使,孟岚怎么会做这么反常的举动。”
尹筝梦冷静下来,头脑嗡嗡直响,她的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名字。
尹筝梦扶着韦景言的手臂,她张了张嘴,想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全身疼的厉害,脑子里似乎装了一个没有频道的收音机,沙沙直响,喧闹无比。这样的嘈杂随着身体的疼痛达到顶峰,耳边的喧闹就在瞬间静止,世界似乎颠倒过来,尹筝梦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晕倒的尹筝梦跌入韦景言的怀抱,韦景言一手抄过她的双膝将她横抱起来,波澜不惊的双眸略过几分愧疚。
韦景言抱着尹筝梦与收拾残局的医生们背道而驰,风卷起白布一角,露出一只蒙上马赛克的手臂。只可惜,这番诡异莫测的景象无人关注,担架上的尸体就这样被抬上救护车离开了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