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 第14章 瓮城

到达八楼时，所有异能者收到了金年月的简讯：

“所有单位，撤离防御塔，死守瓮城。金年月。”

这句话在异能者心中掀起轩然大波，45千米线内作战，已经是大厦将倾之势。不抢救防御塔，就算兽潮退却，第四地的异能者和普通人生命安全要怎么保证。

第四地的能量防护罩会破掉的。到时候所有人的性命都岌岌可危。

风聆歌担忧地望向防御塔，随后她闭上眼睛，她“看见”第四地的防护罩光芒已经衰微下去了。

两座防御塔被彻底攻陷的消息被金年月死死摁下，她命令所有知情者闭嘴。

这个消息说出去，军心就涣散了，第二波兽潮会更难打。

金年月对外宣称此次撤离是为了不伤及防御塔建筑本身，减少异能者伤亡。

但异能者们不是傻子，这个谎言也不高明，她们都已经猜到了真相。

风聆歌对第四地全无好感，可普通民众的生命安全是她所牵挂担忧的。

第四地瓮城和外城内的居民应该已经被疏散完了。不用担心战斗会波及无辜。

可万一瓮城也没有守住，那不就被兽潮打进内城腹地了吗？

步步退让，哪里会有好结果。

风聆歌沉默的混在撤离的大部队中。四阶异能者在队伍末尾处殿后。

“你说上面是不是疯了？赵媛。”啊，那位母亲的狂热粉跟上来了。

风聆歌不想理睬赵媛，她在视线范围内寻找满姬的身影，飞过去了。

赵媛只能叹口气，去找自己的队友。

防御塔不会离外城太远，一般距离都在十五到二十千米的范围内。

所有异能者排好队，有序地进入第四地外城。

在飞向城门的过程中，她们被通知一定要与一名异能者对视之后才能进城。

满姬对此吐槽了一句。当满姬抬头看向城墙上的那人时，她一下扭头，在队伍中逆行飞远了。

风聆歌下意识拉住满姬的手，被对方甩开了。

下一秒，满姬背后出现了一把碧绿色的刀柄。城墙上的人一个闪身出现在外域。

他拔出刀，快速地把满姬的左手砍下，刀刃在地面划过，迸溅出火星。

他直起身，冷漠地扫视了一圈聚集在他周围的异能者。

“星海，谦。”

风聆歌和谦对视上了。她仔细打量谦的容貌。怎么那么像商场人模？

并且风聆歌感觉谦的眼神中一片死寂，毫无人气。

风聆歌不再想关于谦的事情，她开始回忆书上对世界的描述：

除了大古驻地外，世界上还有四个驻地，四个基地，八个聚集地。包括星海在内外域势力十一个。

人类的劣性根不会随着末日的到来而被压制，即使世界上总人口连一千万都没有，各地各势力之间常有摩擦，最后甚至诞生了跨地域的卧底组织。

于是“星海”这个组织诞生了。这个组织就做两件事：抓各方卧底和救援有需要的人类。

满姬被第四地的人暂时收押，她的终端被摧毁时，满姬发出的惨叫声穿透性极强，叫的风聆歌耳朵都疼了。

风聆歌见此情景，更加坚定了少往通讯录里加好友的想法。

一开始风聆歌没觉得满姬热情的过头。第一次离开第八地如此激动情有可原。

但是满姬刚刚提出要加自己为通讯录好友还要给自己转功勋点。风聆歌满脑子都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个人信息可比功勋点贵重多了。

那个名叫谦的男人，呈现出的异能效果和瞬移差不多。

风聆歌都快自闭了，怎么一个两个异能都这么逆天，跟开了挂一样。

“别觉得人家异能厉害，凡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住代价再羡慕人家。这个时代普通人的一生才最快活。蓝藻。”

普通人的意识活动过强时能调动新物质形成异能武器。就像风聆歌一样自我觉醒异能武器。

同理，异能者如果对别人的异能武器太过羡慕，大脑潜意识里不想要现有的异能，异能者是会失去异能武器变回普通人的。

蓝藻发动第二异能，读到异能者们都在艳羡谦的异能。

为了防止发生“与兽潮作战时异能者们失去异能武器”的抓马事故。蓝藻开口点破其中关窍，让异能者们躁动的心冷静下来。

风聆歌进入外城后，首先看到的就是满地的尸体。

“那些都是被变异兽取代的第四地人员。赵媛。”

她怎么还在。风聆歌有些无奈，这人是有多喜欢我妈啊。

“你真的很像风月，你之前哼歌的时候更像。赵媛。”赵媛依旧一路跟着风聆歌。

她们一路往瓮城飞去。

风聆歌心想我是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像她呢。

等到进入瓮城，她和赵媛再度分开。

风聆歌看了眼时间：下午4点11分。

所有三阶异能者都按照原来的属地分散在第四地的第二瓮城里，具备作战能力的四阶异能者和星海的异能者在外域击杀变异兽。

“想必各位都清楚瓮城的定义。现在不妨告诉你们，第四地的两座防御塔彻底损毁，无法使用。第四地一切备战资源告罄，各阶异能者已经折损近半。”

第四地的防战局副局长李方的声音在终端的共同频道内响起。

“我们都清楚，就算熬过了这次兽潮，这样大的破绽，下一次兽潮也不远了。经过高层紧急会讨后，第四地决定放弃第二瓮城，初步决定将所有变异兽驱赶到第二瓮城内，之后引爆第二瓮城内的所有军事防御设备。李方。”

所有异能者听完，炸开了锅。

大古驻地建地七千年，虽然面积是不断缩小了，但整体完整性依旧。炸瓮城这种举动，无异于饮鸩止渴。

大古驻地面对大小兽潮上百次，还从来没出现过炸瓮城的先例。

即使李方再三强调瓮城原本的定义和作用就是引敌入瓮以杀之，但异能者们依旧群情激愤。

风聆歌听完也大为震撼，难以想象这种话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谁去引爆那些设施？钱不到。”

“志愿者。李方。”

李方话音刚落，所有人彻底放开了骂。

“志愿者？你怎么不去呢？你们第四地是不是不会干人事啊？哪个异能者不是普通人生的？你妈爸去你愿意啊。付先。”

抗议声和骂声此起彼伏。

第四地的公关控制不住舆论了。在她们转移瓮城居民的途中，炸瓮城消息已经走漏了风声。这件事在网上引起了极大的恐慌。所有驻地居民都对此持反对意见。

风月给风聆歌的终端发了一则简讯：我永远爱你。风月。

风聆歌看着简讯，鼻子一酸。她回复了一句我也是，妈妈。风聆歌。

风聆歌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在小时候住过的一间房子附近。她就是在这附近被拐卖到第八地的。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记忆犹新。

“我们绝对不可能执行这种任务，你都把变异兽引进来了为什么不杀光它们？就想着简简单单炸个城池解决问题吗？姚光。”

是她们的基因技术管理局局长发话了，风聆歌在内心附和了一句说得好。

“请服从命令。李方。”

“去你的吧，感情瓮城不是你建的炸起来不心疼。同胞们，愿意跟我出去击杀变异兽的走，不愿意的就留在这里。姚光。”

这次炸第二瓮城，下一次岂不是要炸内城。

这次开了口子，大古驻地的配套防御系统就会出现巨大的漏洞，很有可能引发破窗效应，使得大古驻地八大地块全部出事。

姚光不管不顾，一口气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搬上了台面。要不是时间紧迫，姚光能把驻地高层全部问候一遍。

高层怎么会同意这种自取灭亡的计划的。

第一地和其它两地的支援队听着，也认同姚光的观点。

“同胞们，只要我们击退兽潮，活下来肯定能加官晋爵，活不下来家属也将受到照顾，我们也能结束我们挣扎的一生。跟我走。勘靖。”

说话的是第一地支援队的队长，也是第一地的非正常人类管理局局长。

有两队人马带头，第三地和第五地的支援队也离开了她们应该待的地方。

这番话第四地本地异能者听完都嗤之以鼻，她们早就离开了。

李方在监控室内看见人都走光了，他气急败坏。他以为异能者会无条件服从上级的指令。

他想通过炸掉瓮城的方法来遮掩一些罪证，毕竟现在的第四地的瓮城内有四个其它地区的异能者，万一那些证据被发现了，还会牵连到某些驻地总局的高层。

但他想岔了，没有人会无脑地去执行一项看上去就像是变异兽混进人类高层后为了迫害人类而发布的任务。

李方还不能真的炸掉瓮城，瓮城里有五千名以上的三阶异能者，外城附近有近千名四阶异能者，要是自己引爆了瓮城，后果比那些罪证被公之于众还严重。

风聆歌的视线落在姚光脸上，他愁的嘴角长出了水泡。说两句话很轻松，可如何实行是大问题。

姚光现在还在抓耳挠腮思考该怎么制定计划击杀变异兽。

风聆歌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在第八地支援队频道内说了自己在第四地生活过的经历，交代了哪些地方适合大范围火力覆盖，哪些地方适合击杀落单变异兽。哪些地方应该有哪些设施。

姚光对此十分高兴，击杀变异兽的任务终于有了落脚点，可以从点到面安排计划。

姚光请示了段家耀后制定了一个笼统的击杀变异兽计划。

随后群策群力，众人商讨该怎么利用现有的一切物资，使它们发挥最大作用。

“我还就不信了，没脑子的东西还能把我们击败不成。宗可人。”

“是啊，我们可是高级动物啊。姚光。”

第八地的异能者雄赳赳气昂昂地在瓮城里穿梭。

现在变异兽还没有被四阶异能者们赶进瓮城，她们珍惜每分每秒的时间，检修防战设施，清点物资，提前规划布局。

四支支援队在共同频道里交流，同步信息，互相加油鼓劲。

“人类永不言败，明天定是晴天。人类结伴前行，阴云必将溃散。手握真理，心怀抱负，我们的生物光照彻暗夜。风聆歌。”

风聆歌想到了什么，她在第四地的频道内发了几句歌词，是她母亲演唱的《生物光》。

简讯一经发出，第四地的异能者都不再言语，她们看见发言人的姓名——风聆歌。

驻地里姓风的人很少。她们意识到风月的孩子也来支援她们了。

随后，她们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军心为之一振。

“我们绝不妥协，我们绝不低头，我们自愿燃烧，我们必须战斗。赵媛。”赵媛不愧是风月的头号粉丝，她迅速地在第四地的频道内发了《生物光》的副歌部分。

风聆歌不免咋舌，她的母亲，以前这么有名气的吗？她只是发了句歌词试一试。

自此，瓮城里的异能者全部都情绪高涨。

她们直接单方面切断了和第四地防战局的联系，有问题就联系第四地的工程师和科学家。

第四地内的居民也很支持她们，反正谦已经筛查过一遍卧底和变异兽了，第四地的城防守卫默认进出第四地内城城门的都是普通人和异能者，大开城门让她们随意进出。

居民们拿出自己所有拥有的物资，让异能者们瞧上眼的直接带走。所有人都为了能活下去而努力。

更有大量豁出性命的居民跟着她们来到瓮城帮助异能者们修筑防御工事，修缮防战设备。

异能者们见此情形，联系在外域和变异兽酣战的四阶异能者，恳请四阶异能者们尽力拖延时间。等到她们布置好第二瓮城后再把变异兽们驱赶进来。

风聆歌从一位居民手上接过一颗能量球，看着她们阖家欢乐的场面，听着她们鼓励自己的话语。

风聆歌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人类有时候很纯粹，最大的愿望仅仅只是活下去而已，最好能活得有尊严些，活得自在些。

她们真诚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神触动了风聆歌。

所有人都期待能够听到明天的报时。

她们知道第四地物资不足，但等专长探测的异能者发动异能时，她们发现很多物资就藏在瓮城和内城各建筑的地底。

那些居民自己都惊呆了，她们在第四地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从不知道自家地下居然埋藏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异能者们也不管这些物资是哪家的，找到后暴力拆开，直接取用。

秩序是建立在有人遵守之上的，人都要死绝了谁还管秩序。众人有条不紊地完成自己分配到的任务。

人被逼到了一定程度，真是什么都做得出。

不仅动作效率高得离谱，在所有人蝗虫过境般地扫荡物资过后，她们发现仅仅她们找到的这些备战物资，就足以支撑十天的消耗。

她们都气笑了，之前第四地的某些人可是说物资只够一天的，剩下九天的物资都是被生出来的不成。

加上居民们上交的物资，她们一共能够撑十三天。

第四地的异能者只能牵强的打趣。她们也一样被第四地的某些人盘剥压迫。

风聆歌对此深表赞同。她向队友们概述了一些第四地高层的行径。

瓮城内外的异能者们密切联系，双方交流战术后终于在下午5点27分决定放变异兽进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