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永安十九年,六月丁丑,天子萧怀年于安华殿内驾崩,并于此前留下遗诏一封。天子之位将由东宫太子萧衡曜继承,不日举行登基大典。
长安城——
王城依旧繁华如初,但却不似平日里那般热闹。偌大的街市冷冷清清,只见得寥寥几人,迎风而立。
天子驾崩,世人同丧。
“呜呜呜……”
悲哀的哭丧声汇聚在前往皇陵的道上,或真情,或假意;阴暗的苍穹之下,白绸随风飘扬,纸钱悠悠坠落,最终归于苍茫大地;众人皆着白衣丧服,跟着抬棺人的步伐,为天子送殡。
“皇兄,此次,是为永别。”
冰冷的男声回荡在皇陵内。
看着萧怀年的棺椁,萧世渊面上满是寒意。
“代我向父皇问好。”
语落,萧世渊转身,抬脚往外走去:“天下,终将是属于本王的。”
身后皇陵的大门缓缓关闭,萧世渊带领一众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隐忍数十余年,他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天子之位,只能是他的。
……
朝堂内外,众大臣齐聚。
“太后娘娘懿旨,东宫至今未归,国家暂且无主,哀家本理应替未来天子监国,摄理朝政;但,先帝驾崩,哀家悲痛欲绝,相思成疾,已无心于朝政之事;特此,命景怀王萧世渊为大乾摄政王,暂代天子掌国,直至天子归来。”
金鸾台上,纪羡安才宣读完毕,便引得殿内一片哗然。
“怀王殿下,今者先帝大丧,我等为何不见太后娘娘的身影?”丞相胡睿率先发问。
胡睿乃一代贤臣,对萧怀年更是忠心耿耿。
如今萧怀年死得蹊跷,萧衡曜尚且未归,就连林素兰也不见踪影,如此种种,叫他不得不怀疑。
“丞相大人,太后娘娘相思成疾,眼下,正卧病在床呢!”萧世渊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世人皆知先帝与太后青梅竹马,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如此,丞相大人可还有疑问?”
“天子何时才能归来?”胡睿不死心地询问道。
“大胆!”萧世渊眸光忽暗,“天子之事,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妄加揣测的?”
“天子究竟在何处?”
胡睿愈发觉得事情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一切变故,定当与萧世渊有关。
萧世渊骤然冷下脸色:“丞相大人,本王看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来人!”
随着萧世渊一声令下,暗处瞬间涌出了无数影卫,他们手持长剑,迅速将大殿覆盖笼罩。
刹那间,众大臣乱成一锅粥。
“萧世渊,你这是何意?!”胡睿怒声质问。
但萧世渊却并未理会胡睿,他一袭黄色长袍,立于金鸾台之上,而他的身后,赫然是象征着九五至尊的天子龙椅。
“从即日起,本王便是这大乾王朝的摄政王,在天子归来之前,皆由本王代理朝政。”萧世渊唇角勾起,“诸位,可有异议?”
“太后娘娘从未出面,这偌大的朝堂又怎可你一人说了算!”胡睿态度甚是强硬,“你这是假借太后懿旨,谋权篡位!”
“我们要见太后娘娘!”胡睿又道。
“对,我们要见太后娘娘!”
殿内有数名大臣附和道。
“让我们见太后娘娘!”
“让我们见太后娘娘!”
“……”
越来越多的大臣选择加入了胡睿的阵营,义愤填膺的声音逐渐覆盖整个朝堂大殿;也有不在少数的大臣选择沉默不语,见机行事。
萧世渊冷眼瞧着这一幕,他眸子缓缓眯起,瞳孔里闪烁着危险的精光,暗含强烈的杀气。
未几,萧世渊双唇轻启,从口中吐出了一个“杀”字。
身旁的纪羡安见状,似是得到了何种信号般,他抬手,对着殿内所有的影卫发号施令。
“顺者生,逆者——”
纪羡安顿了一瞬:“死!”
令出,影卫们毫不犹豫地动手。
累累长剑挥舞在沉寂的空气当中,寒芒冷冽,只片刻,便血花四溅,恍若漫天血雨纷飞般,惊悚而又满含死亡气息;朝堂殿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处处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虽难闻刺鼻,但却无一人敢言。
“刀剑无情,但人亦有情。”萧世渊冷声开口,“诸位,可还有异议?”
威胁。
**裸的威胁!
“臣,无异议。”大臣张有泉率先跪地俯首。
显然,他对萧世渊的做法已经产生了畏惧之意。
畏死之心,人皆有之。
只是孰轻孰重罢了。
“臣,无异议。”又一大臣跪地道。
“臣无异议。”
“臣无异议。”
“……”
随后,一位接一位的大臣跪地,直至,全部。
残血未了,他们踩着同僚的尸体,苟且偷生。
萧世渊见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萧衡曜,下一个,可就该轮到你了。
你,打算何时回来赴死呢?亦或者说,永不回来。
……
时间一晃过了三日。
清风拂万物,明月正当空。
是夜。
少年身手敏捷,轻功甚好,他轻易躲过皇宫守卫的巡查,随即一跃,稳稳地落到了国库面前。看着上了锁的库门,少年轻蔑一笑,紧接着他在掌心结印,直截了当地炸开了国库大门。
少年的这一作为制造出的动静并不算小,瞬间就引来了众多守卫。
但少年似乎并不在意,他自顾自地走进国库,开始找寻自己所需之物。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眸光忽地一亮,总算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之物——绛影血戒。
还未来得及高兴,他便听到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沙沙沙——沙沙沙——”
真是扫兴。
少年不以为意,他不慌不忙地将绛影血戒佩戴在食指上,随之幻化出一把血色长剑,在原地静等人来。
仅仅片刻过后,一群皇宫守卫便浩浩荡荡地找到了他。
“你是何人?胆敢夜闯皇宫!”为首的守卫质问道。
“我是谁,你配知道吗?”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国库内,少年举剑,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人群当中;手起刀落,顷刻间便斩杀了数十余人。
“哗——哗——哗——”
被斩杀之人纷纷应声倒地,漫天血花飞溅,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周遭,却唯独少年身上没有沾染一分一毫。他持剑而立,阴暗的烛光笼罩着他,恍若地狱的死神般,令人心生畏惧之意。
“不想死的,就让开;想死的,奉陪到底。”
少年的话极具威慑力,仅剩的守卫们听罢,犹豫中让出了一条路。
手中的赤冥剑幻化为忘忧伞,赤云无烬持伞,沿着此道,一步步走出了国库。
国库外,萧世渊早已带人等候多时。
见到赤云无烬现身,一旁的纪羡安眸光忽闪,面上也随之多了几分惧色,他靠近萧世渊,低声道:“殿下,他就是那日破阵的红衣少年。”
“当真?”萧世渊似是不信。
“回禀殿下,千真万确,羡安绝对不会认错。”纪羡安信誓旦旦道。
萧世渊闻言,眸底迅速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世间绝无仅有的力量,他倒要瞧瞧,这股力量有多绝无仅有。
“你是何人?不知道夜闯皇宫乃是大乾死罪吗?”萧世渊不动声色地说着。
“嗯。”赤云无烬甚至不想与萧世渊多说一个字。
“你究竟是何来历?!”萧世渊审视着眼前的红衣少年,眸底的探究之意愈浓。
“阁下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多了吗?”赤云无烬淡道。
萧世渊听罢,也没了耐心:“羡安,解决他。”
“是,殿下。”纪羡安应道,他虽畏惧赤云无烬的力量,但却还是硬着头皮与其对战。
望着朝自己包围而来的纪羡安与众守卫,赤云无烬的唇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调虎离山之计,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