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志 第2章 弗洛伦丝

“以主的名义起誓，你愿意终身守卫、爱护你身边的安撒。不论生老病死，始终追随他的脚步，爱他、敬他，至死不渝吗？”

“我愿意”

…………

2000年6月27日的夏天，透着和往年时光一样温度却不尽相同的光线，照射进了象牙海岸大教堂的天顶里，那亮光打在了独自站在高台上的弗洛伦丝身上。她穿着纹理繁复的白色牧师大服，活结在前，盘起的发髻一丝不苟，并露出一段细长白嫩的脖颈，活脱脱像穹顶壁画里的安克撒神——一个极其高贵典雅的女人。

偌大的白色教堂早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暖暖的太阳光撒在满墙爬山虎细叶上细微的声音。风从山坡下的海岸和教堂背后茂密畊远的森林中涌了出来。无拘无束地将绿的树、青的草、黄的沙、蓝的海、白的云，串联融合在了一起，浑然天成。

这座年逾百年的教堂，从很久以前就坐落在了这海岸旁边，在古代依港口为生的那时就无比繁华。屋顶上的那一片片黑色的瓦片，凝视过这片蔚蓝天空的苍狗变幻，也经历过海洋深处的狂风怒吼，已然如饱经沧桑的老者那般深沉内敛，朴实无华。

不过，纵使世事再物是人非，万千变化，就算这间教堂曾经的一切再有底蕴，但从今天开始，它们的归属权就完全属于弗洛伦丝了--至少是在她在世、且没犯什么大错的情况下，只因为她承诺了一个誓言--如此轻易。

象牙海岸是传说中的希腊神话国中的牧师国。依照传统惯例，每个城邦都由一个能力非凡的牧师管理。牧师本身不能婚嫁，除了戒除人性的**外，必须终生致力于城邦福祉、和宣扬上天教义的事业当中，待到三十岁过后选取一名教子，培养他作为接替的对象，世代更替。

虽然到了现代，政府早就废除了这项“旧约”，但城邦居民仍旧推崇这样的集约传统，只不过削减了牧师职位的很多的权利而已--比如说改为终生只能驻守在教堂里，只能在城邦重大的庆典，或者新人的婚礼、新生儿的洗礼、法庭的陪职审判上出现等等，作为象征性人员。

而就在今天，弗洛伦丝在其他城邦的牧师和祭师的见证下，将自己的终生“献身”给了上天的无尽教化事业当中，并在发誓将尽职尽责地守护好象牙海岸的安撒——也就是这里的人民后，她拥有了这间大教堂的所有权。

缓步走出教堂，远处咸涩的海风吹了过来，空气中湿润的气息已经被炙热的阳光蒸发，吸入鼻子有些干燥得呛鼻。弗洛伦丝看了一眼可以从平缓的山坡直冲下海滩的开阔草地，转身朝教堂背后浓密树荫走了进去。明媚的阳光撒透树叶的斑斑点点，脚底下是腐烂潮湿的闷热树叶，就像落在她的心头里化开了一样。又黏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