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朝暮何所依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杯盘狼藉

次日早晨，李青山小队便出门寻找媚仙幼虫的线索，王行知便准备与木云杉在城里随处逛逛，看能否听到些情报。

王行知等了木云杉半晌未见其人，便前去敲门，只见一老太开门，虽面容衰老，但目光清澈，正是木云杉假扮的。

王行知此前已两次领略过木云杉的乔装手段，此次一下便猜出，笑道：“老婆婆，何以如此打扮？”

木云杉咳嗽了两声，缓缓道：“老身怕再遇到那胖瘦二人，徒生事端。年轻人，现在我是老婆婆，你对我说话可得客气。”

“是，做戏做全套，晚辈谨记，不敢失言。”王行知充满无奈，但嘴角仍挂微笑。

待木云杉收拾好，王行知便搀着木云杉出门了，二人去茶馆喝茶，等着听些有用的事，但什么也没听到，时间一晃便到了傍晚。

王行知道：“婆婆，我们准备去赴宴吧。”

木云杉笑道：“好啊，看看这酒席热不热闹。”

二人在张府外徘徊观察，见府内外守备森严，王行知道：“昨天来的时候还未见这么多人，看来今天这晚宴非同小可。”

王行知见张府西侧拐角内有棵大树，且守卫疏松，便与木云杉跳上大树，见院中一处无人，立时又从树上跳了下去，待天色全黑，便向府中会客大厅处潜行。到了会客厅所在的屋边，趁守卫不注意，一跃而上，王行知还是掀开了几片瓦，窥着屋内动静，扫了一圈，心道：“怎么他也在？”。

屋内一张圆桌坐着七人，有两名婢女一东一西站着为几人倒酒，其中张达年在主位，左边的两个位置空着，似给谁留的一般。右边第一人是贺一忠，贺一忠右边坐着一光头男子，体型健硕，满脸横肉，穿一身灰色短服，看起来甚是威猛。

光头男子右边坐着一白面书生，手持一把折扇，风流倜傥，谈笑间透着一股温和气息。

白面书生旁坐着胖瘦二人，再旁边一人扎着小辫，略显潦草，靠着椅背，双臂顺势摊了下去，仔细一瞧那人瞎了一只眼睛。

白面书生笑道：“不知道此次张大人将我们聚到此地是为了何事？”

张达年故作神秘，笑道：“等咱们这张桌子坐满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那光头男子不满道：“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架子。”

张达年笑道：“王掌门，且在等等吧，给他们通知的时间本就晚一些。”

那光头男子冷哼一声，但也知此二人是张达年所请的贵客，便不再多说。

胖瘦二人中的胖子此时不耐烦道：“我肚子已经饿扁啦！管他人是不是到齐，我先吃些。”说着便拿起桌上的面点往嘴里塞。

贺一忠嘲道：“原来大雪山派的后人竟是如此德性，今日我可长了见识。”话音刚落，一盏酒杯便飞向贺一忠的脑袋，贺一忠侧身躲过，只见又飞来一只骨碟。杯子与碟子飞来速度之快，如满弓下射出的利箭，贺一忠虽躲闪过去，却失去重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胖瘦二人中的瘦子冷冷道：“就这本事也配评价大雪山派？”

张达年打着圆场道：“几位，我知道你们都是些奇能异士，各有本领，但如果有人想继续闹下去，便是让我张某难堪了。”

那瘦子与贺一忠见张达年已露不愠之色，也便不再多言，只等着剩余两人到来，心中也都好奇这二人是谁。约莫半柱香时间，只见府内管家从门外进来，身后还带了两人。

张达年见两人前来，忙站起身迎接，并将椅子拉开，引二人入座。王行知在房顶上看清二人面貌，心中大惊！原来这两人便是白衡与陆长岐。

张达年向几人道：“今日咱们人到齐了，我向各位隆重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两位高手。我旁边的这位是流云剑派的高手白衡先生，另一位呢，则是心剑门的陆长岐先生。”

几人一听流云剑派与心剑门，心中皆是一震。心剑门被灭门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众人只知王行知尚在，却不知还有个陆长岐。至于流云剑派，都也只是听说，但从未一见。在二人来之前，几人心中只觉所等之人应当有些来头，却没想到是传说中的门派之人，尤其还是两个。

贺一忠盯着陆长岐，打量了好一阵道：“喂小子，心剑门不是已经被灭门了，怎的凭空出个陆长岐？”

陆长岐微微一笑道：“这位仁兄，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张大人信我就好。”

张达年将眼睛一眯道：“白先生与陆先生的身份我已核实过，不可再有任何怀疑。”言语颇具威严。接着又介绍起另外几人，原来那光头壮汉是太原火刀门的掌门人王虎；白面书生是泉州开元寺清缘法师的俗家弟子叶笑冲；胖瘦二人是大雪山派唯二的两名继承人，胖的叫朱元，瘦的叫虞润；独眼男子无门无派，是江湖上有名的冷面杀手，人送外号“无声客”，真名为吴志雄。

王行知与木云杉此时在房顶听着，木云杉只觉好笑，心道：“朱元虞润，珠圆是有了，玉润可是真见不到。”王行知心中思索的却是另一件事。

张达年吩咐下人将热菜端上，将每人的酒杯斟满，方才虞润丢出去的酒杯与骨碟此时也已重新换上。

张达年举杯道：“各位能够从各地前来真安州，真是给足了张某面子，今日将大家请来，实是有大事跟大家商量。”

贺一忠问道：“何事需要大人您如此兴师动众？有什么事小的帮您办了就是。”

朱元、虞润及王虎三人见贺一忠谄媚，只斜眼睥睨。

张达年继续道：“此事并非是哪家的一人之事，能笼络的力量多多益善。各位在我心中都不是外人，所以先将大家请来帮我。”

叶笑冲道：“张大人，还请明示。”

张达年正色道：“流云剑派的谷若怀掌门，各位可听说过？”

几人皆点点头，吴志雄道：“见过一次。”

张达年来了兴致，问吴志雄如何见过，吴志雄答：“天启四年，鳌山大会，谷若怀败给王行知，王行知便是那个时候开始被人颂为‘天下第一’。”

几人听到“王行知”三字，皆面面相觑，只贺一忠嘲道：“看来这谷若怀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话音刚落，张达年便摇摇头，只听“噗”地一声，贺一忠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白衡冷冷道：“不好意思了，张大人。”

叶笑冲走近贺一忠的尸身，见贺一忠喉头插着一只筷子，又看向白衡面前，一双筷子仅剩了一只，叶笑冲道：“好功夫。”语气沉稳平和，听起来毫无波澜。

张达年叹道：“唉，一忠爱逞口舌之快，终还是给自己带来了灾祸。”

说完便叫来下人道：“将这地儿收拾了，别倒了大家胃口。厚葬一忠，给他家人拿五百两银子。”

几名下人将贺一忠尸身抬走，又清洗了地面，少顷间便完成。见此情形，王行知与木云杉在房顶上已觉憎恶。

下人撤走后，张达年又在脸上堆笑道：“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望各位莫要放在心上，咱们继续。”

几人未作回应，都等张达年说下去。

“谷掌门再过两日便到真安州，白先生是他的弟子，先来与我们见面。本次叫大家来是希望大家组成同盟，共同成就一番大事。”张达年一边说着，一边扫视桌上的每个人。

虞润问道：“做什么大事？”

张达年狞笑道：“大事就是做官，这官位嘛，肯定是越大越好，我若能做个皇帝就最好不过，到时你们成为一方诸侯也不是不能。”

王虎听得有些动心，问道：“我们要如何去做？”

张达年道：“谷掌门手中有种独特的毒药，名为‘寄生种’，当今天下无人可解。到时将这毒药量产，分发给你们每一个人，凭借各位的武功以及这‘寄生种’的力量，朝中恐怕没人敢和我作对的，魏忠贤先前之所以能够权倾朝野，和谷掌门的关怀是密不可分的。刚才白先生的武功你们也看到了，谷掌门的武功只在白先生之上，所以以这功夫与毒药，加上我在朝中的人脉，下一个权臣就是我张达年。”

王虎与朱元、虞润三人听后觉得动心，吴志雄并未表态，叶笑冲听后笑道：“好哇好哇，我还没做过官呢，还请张大人抬我做个大官，我到时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张达年也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叶公子，到时全天下的美人我们一起挑。”

叶笑冲看着张达年，忽而像看着小动物一般怜惜道：“张大人，我之所以会从泉州出发到真安州，只是因为我还要往西走，刚好接到了你的书信，便顺路来瞧瞧。可谁知你竟如蠢猪一般，实在让我失望，还请你以后莫与人说和我相识，再会。”

张达年虽不知叶笑冲因何辱骂自己，但听到此番言语已怒不可遏，顾不得究其原因，直呼来人。白衡本不愿管，但想到此时若不帮张达年，同盟之事便如烟云般消散，只得出手，

白衡将长剑抽出直刺向叶笑冲，叶笑冲只拿手中折扇轻轻一挡。陆长岐见状也要帮忙，刚一出手，叶笑冲便将腰往后一弯，同时手中撤劲将折扇收回，白衡的剑便与陆长岐的剑碰撞在一起，叶笑冲趁此时钻入桌底，然后蓦地从桌中另一头窜出，左闪右避，瞬时就到了门口。

叶笑冲踏出房门，白衡与他还有一丈余远，待白衡到房门口时，只一瞬间，叶笑冲便如烟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