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朝暮何所依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星星之火

几人在小筑中用了晚饭，广济询问李青山身体恢复的情况，李青山将在朱砂泉中修行一事告知广济，广济大惊：“我在黄山多年，竟不知朱砂泉有此妙处，李兄弟福根深厚，可喜可贺。”

李青山挠挠头，感激道：“多亏大师你们了，若不是你们引我见普门大师，这好事怎么也轮不到我。现在想来，自从莱州寻大师兄以来，遇到暮儿、丐帮刘大哥、范军师，再到黄山遇到您与广渡大师、普门大师，这一路一直都在受别人的帮助。”

广济笑道：“机缘在此，你挡也挡不住的，欣然接受就好。”

云梦散人因之前听说寄生种之毒被普门禅师化解，如今又听李青山与广济对话，得知李青山自重生后功力大进，只觉他经历甚奇，又见李青山朴素纯良，身怀长技却无比谦逊，心中暗叹：“尉良这小子能有这样的两名徒孙，当真羡慕。”

众人各自休息，第二日一早便准备启程，云梦散人留在洞庭湖，未与众人同行。临行前，云梦散人向木云杉道：“臭丫头，别死了。”木云杉向云梦散人做了个鬼脸，王行知便道：“放心吧大师，我会照顾好木姑娘的。”云梦散人扭过头摆了摆手，便叫众人去了。

五人从湖心乘船，划到岸边，各自牵了马便欲西行，忽听一人喊道：“乞丐打人啦！”

几人前去查看，正见前面两人在跑，后面几名乞丐般模样的人在追赶，不一会那两人便被几名乞丐追上，一番拳打脚踢。王行知跃向几人身前，喝问几人为何无故打人，其中一名乞丐道：“这两个混蛋死有余辜！”

李青山等人也走上前去，见那几名乞丐正是前些日子在阜城时，跟着刘希尧的几人。李青山问道：“几位大哥，还记得我吗？”

几人见李青山与何朝暮，喜道：“原来是李少侠！我们舵主和范军师就在附近，一会我带你们去见他。稍等我们先除了这两个恶霸再说！”

李青山问道：“不知这两人犯了何事？”

其中一名乞丐道：“刚才我们在集市，见二人正在欺负一老汉，并强拽着老汉的女儿，我们上前询问，得知那老汉姓张，是洞庭湖周边的农户。张老汉本来是种稻子的，去年年初的时候，这两人逼着张老汉种桑养蚕，等到上蔟采茧之时，他们便将蚕茧收购了，还说是朝廷下的命令。张老汉知道湖广布政使是他们二人的表舅，也不敢惹，但不种水稻，张老汉一家就无法生计，培育一棵桑树至少也要一年，于是这二人便借了张老汉十两银子教张老汉先过日子。”

那名乞丐顿了顿继续道：“张老汉一开始只以为等桑树培育好，把蚕养了出来卖给这两人就好，可谁知这两人一到过年便要张老汉还钱，张老汉还不起钱，这两人就伙了一帮人对张老汉拳打脚踢，最后强占了张老汉的地才作罢。张老汉被逼得流离失所，只能在湖边钓些鱼卖，他女儿便去别人家作佣。今日他女儿得闲，帮张老汉卖鱼，这二人在集市上见了，便要张老汉偿还利息，还说之前占张老汉的两亩地只抵的是十两银子本钱。张老汉没钱给，他们便强拽着张老汉的女儿抵债。我们听了实在气不过，便想为张老汉出一把气。”

王行知听了，冷冷地问那二人：“他说的可属实？”

那二人只道王行知听到“湖广布政使”心怀忌惮，得意道：“那又怎样？几个乞丐还想成什么气候？”

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二人应声倒地。何朝暮与木云杉见二人死相难看，都心中一紧，不忍再看，原来那二人刚把话说完，王行知便双掌运气，重重拍在了二人脑门。几名乞丐见王行知出手利落，出手便杀人，一时也不敢多言。

此时广济道：“虽然我佛慈悲，杀生故是不对，但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各位也不必介怀。”

李青山对几名乞丐道：“各位，刘大哥和范军师在哪？快带我们去见见他们吧。”说罢那几名乞丐便带领五人向附近的一座破庙去了。

那破庙中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一进庙中，木云杉与何朝暮便被里面的臭味熏得受不了，木云杉道：“我突然想起咱们还没备干粮呢，我去买些。”说着便欲拉着何朝暮一起，但何朝暮想见见刘希尧和范军师，木云杉便一人去了。

刘希尧正与人说着什么事，范军师先看到了在门口的李青山，大喜道：“小李兄弟！”

刘希尧抬头，见李青山与王行知一起，忙迎上前，先对王行知作了一揖道：“王大侠，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王行知惊奇道：“原来青山口中的刘大哥便是刘舵主，这可巧了。”

李青山突然想起初见刘希尧时，他曾说过王行知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刘希尧将双手扶在李青山肩膀上，面露喜色，刚要开口，范军师抢先道：“怎么样？扑梦大师怎么样？”

何朝暮笑道：“范军师果然聪明，一见李大哥还活着便知他已见过扑梦大师了。”说着转头将广济大师介绍给二人。李青山向刘希尧道：“刘大哥，我看你们这么多人聚到此地，想必是有要事相商，你忙正事要紧，咱们稍后再叙罢。”

刘希尧对几人说道：“几位请随我来。”说着将四人带向人堆中间，王行知向周围人扫视一圈，见除了丐帮众人，还有些其他江湖人士。刘希尧对众人道：“各位江湖上的朋友、丐帮兄弟，容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知行剑”——王行知大侠！”

众人听后无不哗然，范军师也只觉震惊，没想到在此处见到传说中的人物，刚在湖边见王行知动手杀人的乞丐心中也道：“原来这位就是知行剑，难怪刚才那么利索。”

刘希尧继续道：“咱们本次起义群龙无首，我建议由王大侠担任总指挥，大家意下如何？”说罢破庙中便人声鼎沸，所有人都连连叫好，众人的喧嚣已盖过了王行知四人的错愕。

待众人安静些，王行知不解道：“刘舵主，我都不知道你们要做些什么，怎的就来推举我当指挥？”

刘希尧解释道：“如今朝廷无道，无官不贪，民不聊生，百姓叫苦练练。今日我将附近的丐帮兄弟和江湖英雄集结，为的就是结成一支起义军，反他妈的！此刻这庙中相聚的都是各帮派能说上话的人物，到时我们将起义的消息四散出去，星星之火便可以燎原。刚我还在和五湖帮的胡帮主讨论应该由谁担任这支起义军的领袖，你们就进来了。依我看，谁都不如王大侠你合适！”

王行知心中却并不似刘希尧等人一般激昂，一听到“起义”二字，脑中便想起了袁崇焕以及在延安府遇到的孙绳武。王行知本无所顾忌，但自从在延安府遇到孙绳武后，便决定去辽东帮助袁崇焕平定战事，心中再无起义之意。此时见众人群情激愤，又对他抱有期待，不好驳了众人的热情，便道：“刘舵主，不瞒你说，我与师弟有要事去办，当这总指挥只会碍了大家的大事，还请你与诸位英雄再好好磋商，找一名德才兼备的人当此大任。”

刘希尧本欲再劝，谁料人堆中一人大呼：“我听闻王大侠与那袁崇焕交好，莫不是也做了朝廷的鹰犬？”

李青山与何朝暮听有人对王行知出言不逊，正欲回击，只见刘希尧对那人道：“原来是沙门帮的贺帮主，王大侠这些年斩杀的贪官污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为天下苍生除去的豪强恶霸更是不计其数，敢问贺帮主又做了些什么？”

李青山与何朝暮见状，心中充满感激，王行知笑道：“刘舵主，谢谢你帮我说话，只是王某行事放荡不羁，我对袁将军也确是敬佩，若做了起义军首领，难免军中有其他人也同贺帮主想法一样，王某还是就此告辞吧。”

刘希尧心中不舍，但见此情形也不好再做挽留，只得将王行知一行人送出门去，范军师也跟了出来。

“什么东西，他也配？”范军师喃喃道。

王行知笑道：“范军师，幸得你为我师弟指路救他一命，王某在此谢谢你了。”

范军师道：“得王行知一谢，也算我范天云人生的一件幸事了。”转头又向李青山道：“你快告诉我扑梦长什么样？他怎么医好你的？”

李青山与何朝暮心中都在默念：“原来范军师大名叫范天云。”李青山转头望向广济，广济点头示意。李青山便将黄山经历告诉刘、范二人，范天云只不停道：“妙！妙！”然后对广济道：“大师，你师傅当真无愧是天下第一！有朝一日我若登门求教，一定替我引见！”广济微笑点头，只觉得范天云疯疯癫癫，但不乏可爱之处。

何朝暮对刘希尧道：“刘大哥，没想到我们今日再会却如此匆匆，如果有空，我真的想好好请你们吃顿饭。”

刘希尧笑道：“好妹子，咱们有缘会再见的。”说着对李青山道：“小李兄弟，可别辜负了我这好妹子啊！”

几人一同哄笑，只有李青山与何朝暮害羞无措，此时木云杉提着两大包干粮回来，何朝暮赶紧帮木云杉拿东西。

木云杉道：“我买了些虾饼，你们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啦！”说着便从大包里拿出了一小袋烧饼，分发给了众人。几人与刘、范二人道了别，木云杉又问何朝暮：“那两个乞丐是谁？怎么看起来你们很熟的样子？”

何朝暮便将相识的种种讲给木云杉，木云杉只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吃着烧饼一边道：“原来是两位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