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朝暮何所依 第2章 第二章 弄巧成伴

济南城会仙楼内，一少年正大快朵颐。饭饱后正欲离去，被掌柜的拦住去路。

掌柜道：“这位小兄弟，您还没付钱呢？”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我刚吃完饭才想起忘记带钱了。”

掌柜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少年，缓缓道：“原来是个吃白食的。”

少年见掌柜并未动怒，便嬉笑道：“大叔，也不是吃白食，只是小弟今日嘴馋得紧，奈何囊中羞涩，过几日我有钱了定给您双倍奉上可好？”

“芙蓉鸡片、雨前虾仁、糖醋黄河鲤鱼、九转大肠、三丝鱼翅、乌云托月......”少年一共吃了六道菜，店家娓娓道来，此时会仙楼大门已被几名大汉堵住，那掌柜的脸上突然一阵阴云，大喝道：“伙计们，呼他！”

说罢，数名大汉便向少年扑来，少年左躲右闪，大汉们一个接一个的扑空。店老板气极，吩咐两名小二将店门守住，其余人员抡起棍棒又朝少年挥去，那少年小巧灵动，如松鼠一般上蹿下跳，几次快要击中，但均被少年巧妙躲去。

会仙楼内已混乱一片，少年一边躲闪一边叫道：“大叔，一顿饭是小，砸坏了东西是大，您可斟酌啊。”

掌柜害怕自己的贵重物品被殃及，亲自守在柜台前，喊道：“臭小子，今天就是舍了我的买卖本，我也要呼死你！”

说罢，众大汉又追了上去，少年轻轻一跳，手扒隔板，跳上二楼，众大汉往二楼冲去。少年退至窗边喊到：“今日多谢大叔款待，来日定向大叔双倍奉还，为了保全大叔这些家具物件儿，我就先告辞啦！”说罢少年向掌柜作了一揖，纵身跃入街边人群，待众大汉追出门去，少年已溜入巷中，不见踪影。

掌柜跺脚道：“这么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居然抓不到一个臭小子，气煞我也！”

少年溜进巷道后，自嘲道：“想我李青山师出名门，竟也沦落至此，今日又造一孽，不该，不该。”

突然一清脆声音传来：“明知不该，又何为之？”少年顺着声音望去，见一少女，身着一身白狐裘，那少女明眸皓齿，手中把玩着头发，正坐在房顶上，笑盈盈地看着李青山。

李青山道：“偷听人说话，不是君子所为。”

那少女道：“《周易》云：‘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今天见有的人大吃大喝不给钱，出来自言自语，还要说别人非君子，可叹，可叹。更何况我本为女子，不做君子又何妨？”

那少女说完，李青山已不知如何应对，便道：“我只是一时囊中羞涩，又饿极了，才欠人家的......这钱我一定会还！”

那少女嬉笑道：“嗯，是双倍奉还——”少女故意拖长了声音，接着道：“有的人呀，没有钱的话明明吃些馒头大饼，填填肚子就可以了，可偏偏要吃些什么芙蓉鸡片、黄河鲤鱼、还有什么乌云托月的，真是馋也解了，肚也填了。”

李青山怒火中烧，可又知自己没理，便低下头，红云已经烧到了耳朵根。那少女又喃喃道：“也是，反正这顿饭不要钱，不如吃多一点，吃好一点，吃贵一点，这样才不亏着。”

李青山忍无可忍，怒道：“好了，请你别再说了，我现在就去向那店家赔礼，要杀要剐我都受了，早知被你如此羞辱，不如被店家揍死算了！”

那少女道：“嗯，这倒有些像君子了，不如和我做个买卖，我去把饭钱给你付了，你送我去一个地方。”

“往何处去？”

“陕西。”

李青山道：“顺路，成交。”

少女道：“好，那你在此等我，我去给你付饭钱。”说罢便向会仙楼走去。

李青山远远跟上少女，见少女进了会仙楼，只听那老板仍在呵斥伙计们，那少女走向掌柜道：“大叔，刚那臭小子吃了你多少钱饭菜？”

那老板只道少女是来嘲笑他的，没好气的答：“去去去，别来打趣老子，今天怎么又是臭小子，又是臭丫头的。”

那少女从包裹中拿出一锭银子，笑盈盈地看着掌柜道：“刚臭小子吃的那些，够吗？”

掌柜见那锭银子足有十两，眼里泛光道：“够的，还有的找呢，臭小子吃的饭菜也就值二两罢了。”

少女道：“那就找我六两即可，他说了双倍的。”店家一听更喜，白白多赚二两，于是将钱找给少女。李青山隐在人群中暗暗看着，心中甚是感激。

少女从会仙楼出来后，对李青山道：“启程吧。”

李青山道：“多谢姑娘，你去陕西作甚？听说那地方已经饿殍遍野，旁人避都避不及呢。”

少女道：“你听没听说过‘知行剑’？”

李青山错愕，上下打量着少女，却什么也不回答，似已作出了防备。少女见李青山神情奇怪，瞪着圆圆的眼睛问道：“你认识王大哥？”，言语当中充满期待。

李青山见少女似无恶意，便放下防备道：“当然认识了，他是我大师兄。我这次从莱州出发，就是为寻他的。”

当今之人只要稍了解些江湖事的，无论百姓、官吏还是武林中人，都知道“知行剑”这三个字的份量。“知行剑”本名王行知，“知行剑”的称号得名于王行知使的剑法——知行剑法。王行知自踏入江湖以来，行侠仗义，斩尽天下不公。在百姓心中，此人如同天神下凡；在贪官污吏、盗匪恶霸眼中，此人就如同索命厉鬼，无人不闻风丧胆。如果在武林中有人问起：“当今谁的武功能称得上天下第一？”所有人都只会想到一个人——“知行剑”。

那少女道：“我也是要寻王大哥的，其中的原由你不必问，见到王大哥你自然知道。我从苏州城到莱州寻王大哥，听人说他所在门派的人全都搬走了，又听旁边酒楼的老板说他今年去了陕西，我便欲往陕西走，路过济南。正想着我一女子，一路走下去恐怕困难，就看到你在那会仙楼与人打了起来，虽然你没出手，但看得出来身手还不错，便想与你结伴而行，这人品嘛......啧啧啧，稍微考验了一下，也算过关啦。”

李青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叫李青山，该怎么称呼你？”

“何朝暮，朝阳的朝，暮色的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