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山不过千里风 第157章 第 157 章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无穷无尽，永无休止。”

……

“她永远，也看不见你。”

罗轻心脏一悸，眸中黯淡，她唤道：“千风。”

千风看向罗轻，她笑了一下，说：“看来那碑文写的是真的。走吧，别打扰了。”

经过时，罗轻擒住千风手腕，反问道：“为何那碑文不会是真的？”

“嗯？”千风回过头看她，却定在了那里。

仿佛被摄了魂。

被那美丽妖异的蛇瞳。

良久，罗轻才放开手，垂下眼睑，她低声问道：“何顺阳，到底是谁？”

“你生气了？”千风挽住罗轻的手，上前一步抱着她，“别生气，别怕，那是李阮成的执念，只是煞气导致我看到同样的名字有所反应，往后不会了，我们离开就好了，去别的地方就好了。”

罗轻紧紧抱着千风，眉头蹙在一起很是痛苦。她淌了眼泪，呼唤道：“千风……”

“我在呢，在呢，我哪儿也不去，别怕……”千风哄着罗轻，拥着她走到鸿灵玉茵的墓前，“别怕，你看，我们跟她们一样的，往后我们也会一起老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没事的，你信我。”

罗轻随着千风看去，千风擦了她的眼泪，又指着碑文道：“你看，她说了只要祖氏人记住何顺阳，我已经和祖氏无关了，你知道的，对不对？”

罗轻郁郁，低声念道：“不对。”

“你还有事瞒着我，譬如何顺阳……只要何顺阳存在，李阮成，和祖家，你就永远无法脱离，你说对不对？”

千风看着罗轻，沉默了好久，她才轻笑一声：“哪儿能不允许人家存在呢？”

“我和你说过的，因为泽阳候遗珠是何顺阳，就有很多人冒名顶替何顺阳，现在仅凭一个无名墓碑，一封遗书，很多事情是解释不清的。”

“真正的何顺阳存在，虚假的何顺阳也存在，这是无法磨灭、不可更改的历史。既然如此，我们只能远离。煌铭祖家没有慕千风，南岭祖家也没有李……李阮成，这就足够了，我们走了。”

千风朝着坟墓拜了三拜，当真转身离去。

罗轻看着她，不知她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对李阮成跟何顺阳忌讳至此，只肯一个人承担，一个人逃离。

她又看了一眼墓碑，想到鸿灵玉茵二人，甚至祖家，都是在乱世中避难逃亡，也能安稳度日幸福一生，她该当陪伴着千风，不该再给她施加压力。

更况且，那些人那些事已经成为历史，无法磨灭，不可更改，她又何必抓着不放呢？

想通了这一点，罗轻快步追上千风，想哄哄她。

谁知，不远处的千风身形一滞，摔了下去。

该死的，李苏苏的李，李阮成的李……该死，真该死……

……

——“将军。”

我不是。

——“将军，该醒了。”

不是我。不是。

——“将军，何小姐来给你送药了。”

顺阳……

何顺阳。

啊！

千风猛然惊醒，罗轻坐在她身边，手上拿热毛巾给她擦着，旁边的物品陈设，还有三只狗，是在祖禀顺家里。

千风顿时脱了力气，摔回床上，两只手臂交叠在脸上，牙齿紧咬着手，浑身一颤栗，哭了。

罗轻放下毛巾，伏下身子抱住千风，她企图拉开她的手，她却抵抗，她便去亲吻她的手，拉扯几回合，千风终于敞开，抱着罗轻哭出声来。

没人能懂她伤得多深疼了多久，没人清楚她是如何清醒如何煎熬。

摧毁她人生的，有那么两个。

能感她所感爱她所爱的，也那么两个。

罗轻甘愿成为陪她到最后的那一个，其她人，都不要了。

千风抽了抽鼻子，松开罗轻，问道：“我睡了多久？”

罗轻替她擦着眼泪，回答道：“不久。人总是要睡的，多睡一会儿没关系。”

千风瞧她一眼，看了一眼窗外黯淡的天色，问：“阿顺哥还没回来吗？”

“倘若他在，我是不敢叫你哭的。”罗轻的眼眸好似月光下的水泽，柔柔地，亮亮地，将千风觑着，“他心疼你，不肯让你嫁我了怎么办？”

千风坐起来，望着她，说：“我跟你讲，有些话是要在睡前说的，睡醒了再说是要收钱的。”

罗轻眼睛弯了弯，回道：“那我往后每天睡前和你说，睡醒了再同你赊账。”

“少来。”千风笑了一声，起身准备下床，“就你这张嘴能说。”

罗轻抓住她的胳膊，凑过去往她脸颊亲了一下，回道：“不止能说，还能亲你。”

千风无奈地笑：“差不多得了。还有狗在看着呢。”

仿佛听懂了在说自己，三只狗趴着的那只动了动耳朵，嘤了两声，再一只也卧了下去，第三只走到千风身边，来回地绕。

千风就逗它，另两只也起来争宠，罗轻看着，起身道：“我去点灯。”

“好。”千风此时快活得很，罗轻笑了笑，翻箱倒柜地去找蜡烛，千风提示道：“蜡烛在外间桌子的第二个抽屉里。”

罗轻经过，引走了一只狗。点亮了蜡烛，罗轻低头瞧着这乖乖坐着，耷拉着舌头，折过耳朵等待摸头的狗，想起刚回来时它们戒备的样子，前后反差太大，忍不住慨叹万物有灵，狗也看懂了人的行为。

她便伸手揉了揉毛茸茸的狗头。

“嘻。”听闻一声轻笑，罗轻抬头看去，就见千风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她说：“就说你有动物缘，这三个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承认客人的。”

“是么。”罗轻低眸看了这三只一眼，她却不懂，它们到底是被蛇瞳震慑到了，还是当真承认她了。

罗轻将蜡烛放在桌上，问千风：“饿吗？我去做饭。还要等祖禀顺回来吗？还是回煌铭去？”

千风上前，牵了她的手走出房门，看了看天色，她道：“我们在这边吃过饭，晚上再回去吧。就不等阿顺哥了，我们给他留一份，若他回来早了就一起吃，回来晚了就给他留封信好了。”

“嗯。”罗轻点点头。

千风将她按下去坐在竹椅上，她道：“你坐着，我去做饭。哪儿有让客人来做饭的道理？”

罗轻勾住她的胳膊，反问：“我还是客人吗？”

千风眯着眼睛瞧她，忍不住上手往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你当真是学坏了。”

罗轻捉着她的手抿着嘴唇，凑上去亲她。

千风摩挲着她的手，道：“那你跟我一起去，我去报答他的恩情，你去显摆你的能耐，就算你求娶了。”

“好。”罗轻搂着千风，笑了一声。

两个人抱在一起，不急着分开。罗轻便将千风提起，抱她坐在腿上，她靠在她怀里，轻声道：“你说，鸿灵和玉茵那时候，她们是否也是这样在一起？”

千风想了想，答道：“想她们做什么，她们来这深山里隐居就不想人打扰，我们也别多想，反正我不会让你过得比别人差。”

罗轻在她身上蹭，千风揉着她的头发，继续说：“你要是喜欢这种在山里的僻静生活，那我往后也去找个山头安家，给你修和轻山上一样的温泉池，给你也养三只大狗，养猫养花，都给你备着。”

罗轻笑起来，她枕在千风肩上，双臂将她抱紧，说：“我们已经不比别人差了。她们俩都没结婚呢。”

千风也笑：“是。你就显摆吧。”

又亲热了一会儿，两人一齐走去厨房做饭，刚走下楼梯，站到院中，两人皆停了脚步，三只猎犬冲出来围着她们，朝着天空嘶吼着。

夜色愈发浓重，只剩了天际线那一条红霞，近处，却又有两只巨大的金黄灯笼，悬在树冠上。

千风抓紧了罗轻的手，一片冰凉。回头看去，她一动不动地，用蛇瞳，与那巨型蟒蛇对视着。

千风倒吸一口冷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蹲，把罗轻扛到肩上，喊了一嗓子“跑！”，当即运起轻功跑出去。

那三只狗跟着那一声吼跑出来，左右护着，千风跑进森林里，那巨蟒悉悉索索地也跟了上来，速度奇快。

那一声也喊醒了罗轻，她喊道：“你放我下来！”

千风急道：“我不会让你再跟蛇有任何接触，这次不一样！我们回煌铭，回去了就让官兵来对付，我们走！”

罗轻的长剑留在了祖禀顺家里，赤手空拳，实在无法与那蟒蛇对抗。

罗轻闭上眼睛，皱眉道：“你放我下来……难受……”

千风一滞，她跃上枝头，罗轻扶了一把树干，千风将她转到身后背着，又跳下去，继续奔走。

罗轻回头看了一眼。

她知道，那蟒蛇刚才也停了。

如今再逃，怕是惹怒它了。

果然，身后传来一片树木折断的脆响，还有一股强劲的气流冲过来。

千风咂嘴，脚下一拧，倾斜了方向。这般“之”字形跑法，才有可能从它的地盘跑出去。

“千风！”罗轻喊了一声，压着千风的头低下去，就见一条长蛇从两人头旁边坠下去。

后头的狗咬死了它，千风抬头看，只见树木上都出现了这些蠕动的长条，大多数都在压缩身体，准备发射过来。

罗轻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挺起胸膛准备迎战。

——屋里有蛇。

——蛇咬死了人。

但那个人，唯独不会是千风。

她和蛇的恩怨，由她来结束。

罗轻主动亮出蛇瞳，引来蛇群的躁动，嘶嘶作响。

罗轻手上一转，气势突变，蛇群也在同一瞬间，不要命似的朝她袭来，罗轻一根树枝也耍得虎虎生风，或刺或砍，或扫或挑，犹如战神。

扛上媳妇就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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