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哀牢白袍客 第92章 人间仙子清如玉

韩雄望着我，恳求道：“烦请神母替林左使解吅开穴吅道。”

角落中，林丁委顿在石头上，脸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抽吅搐哆嗦不止。他越是用内力强自冲穴，越弄巧成拙，让自己喘不过气。

要不要废掉林丁的武功？我正踌躇之际，厉婕望着我，一脸恳求道：“小凤，现下已真吅相大白。罗大侠并非林丁的杀父仇人，他往后都不会再寻罗大侠的麻烦了。你饶了他好吗？”

我心头一软。这个厉婕屡次帮我，现下我也想范何澈尽快说出真吅相。我出手解了两重封穴，林丁身吅子一松，停止了抽吅搐。我佯装困难地皱眉道：“这解穴难得很。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剩下的封穴，并无大碍的，时间一到，会逐渐松动，大约一个月左右，就自动解除了。”

“那……好吧”厉婕顿了一下，又望向我，“多谢了！”她灿然笑道。

“厉婕，跟我走……”林丁目中满是不舍，语气恳求。

厉婕摸了摸吅他的脑袋，像哄小孩的口气，温柔道：“你先行一步，我会去找你的。”说完，已蹿了十多步远。

林丁那帮人走了后，我即吩咐神女门一众女弟吅子也退后百步。

范何澈却道：“神女门都是女子，可以留下做个鉴证。华山派的，也不必退后。我所说的，我希望每个华山弟吅子都知晓。不过，在我讲话之时，任何人都不准出言打断我。”

对于任何人不能打断她，范何澈极为郑重。她先要我和丽水三怪一再担保，再要华山派众人都发了毒誓，强调无论她说什么，都不准打断她。耽搁了好一阵，这才缓缓开口。

范何澈的声音温柔而哀伤：“那年我刚满十四岁，在哀牢山五年一度的武林大吅会上，我与众家子弟比武论剑，大挫各派少年能手。我得以顺利进了华山派，爹爹十分高兴，再听说我竟成为风掌门的亲传弟吅子，更高兴得忘了形，大摆筵席，清家堡上下大肆庆贺了三天三夜。风长霖武功高强，德高望重，为人却很亲切，跟我们一帮徒吅弟常有说有笑，对我更青睐有加。我入门才三个月，风长霖就将《顾影剑法》悉心传授于我，不仅亲自指点，更将一柄削金断玉的芙蓉宝剑赐予我。他还时常在师吅兄师吅姐们面前，夸赞我悟性上佳，进步神速。”

范何澈的这些往事，我也是略有耳闻的。便是在她十四岁，“人间西子清如玉”的名头响彻了武林。范何澈半天说不到重点。华山弟吅子中，早有人现出不耐烦神色。但既有言在先，众人皆不敢出言打断。

范何澈继续絮絮叨叨：“风长霖不仅关心我的武功吅修吅习，常常给我单独指点，还在生活中对我关怀有加。他经常嘘寒问暖，问我在山上住得惯不惯，中秋节想不想家。他指点我剑术一整天，连饭也让人送来和我一块儿吃。我扭伤了脚，他便要亲自给我涂药，按吅摩。我不肯，他笑我拘束。最后，强自脱了我鞋子，替我擦药。风长霖知道，我之所以从姓‘清’改为姓‘范’，是因我爹娶了后娘。舅舅与爹爹闹翻，爹爹与清家交恶，逼我改姓，逼我们母女与清家断绝关系。对我们母女，自然也大不如前。风长霖时时跟我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我把他当父亲，因为在他心中，我便如同他女儿一般，让他欣赏疼惜。他又一再跟我提及，百年吅前神医丹士罗玄与女徒聂小凤的故事。说罗玄与聂小凤彼此真心相爱，却碍于师徒身份，道吅德伦常。纵然两人生下孩儿，罗玄却仍不能原谅自己，苦苦隐忍压抑，最终落了个悲剧收场。有一次他喝醉了，说自己就像罗玄，我就像聂小凤。他捉着我的手，不住亲吅吻，说他如何对我吅日思夜想，却碍于伦常正道，苦苦压抑自己。此刻，他要直面本心……”

想不到罗玄竟被风长霖引为同道。真是荒谬可笑至极！我偷偷观察罗玄的反应。范何澈讲述之初，罗玄目中惊怒交加，眼角嘴角绷紧，目中凶光逞逞，下一瞬，便要使出封魔劫，大杀四方一般。发觉到我注视的目光，他表情冻结。收回目光时，他狼狈失措，有仿佛被示吅众般的惊慌。他沉沉避开我的注视，极力淡漠喜怒，但只一瞬，我已探到，他目中的悔恨愧疚、羞耻自责，沉重如山般，让他难堪重负。我心里一揪。忽然，他抬眼看我，不逃不避地看着我，似是下了决心，要直面本心一般。很讽刺的是，范何澈正好也说到“风长霖要直面本心”。我打着哈哈，玩笑着挪转了目光。

这边，范何澈道：“我极力挣脱了，事后，他主动道歉，说他一时失控，祈求我原谅。可笑那时，我真的信他的鬼话，对他敬仰至极。在我心目中，他既是武林泰山北斗，又如父亲一般亲切，我怎敢怪他？怎忍怪他？只觉得，他不过酒后一时糊涂罢了。”

“华山子弟有一年一次的中秋节切磋比试。为了在比试中胜出，不辜负家人的期望，也为了不让风长霖失望，我利吅用一切空余时间去加紧练剑。有时练着练着就忘了时间，直到明月当空，三更半夜。师吅姐提醒我，叫我晚上别出去练剑。我以为师吅姐这么说，是不想我在中秋的比试中胜过她，竟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那是一个月色很美的夜晚，我照例一个人在后山练剑。练剑时，总感觉有人在旁窥伺。后山洗剑池乃华山重地，我练的是华山独门绝技，自然不能让人偷学了去。我佯装不觉，瞧准时机，向密林中的人影一剑刺去。竟发现是师父风长霖！我全力的一击，没有伤到他，但划破了他的衣袖。我诚惶诚恐，风长霖却并不着恼，反而有些歉意，说不该偷看我练武。又说我是他见过的最美丽最特别的女子，他对我吅朝思暮想，情不自禁，说着就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我用吅力想推开他，哭喊着叫他别这样，可风长霖不听。他一脸淫吅邪说，‘我不能放你走，叫我爹爹，快叫！’ 然后重复说他爱我，把我摁吅倒，硬是……侵吅犯了我。” 范何澈咬牙切齿，言之泪下。

风长霖让范何澈叫他“爹爹”，追求的是一种逆伦的快吅感。我对罗玄的执着，是否也在追求这逆伦快吅感的刺吅激？当年，罗玄是否也因这逆伦的快吅感，而与我一夕欢好？范何澈说话间，已是泪流满面。华山弟吅子，多半是一脸猥吅笑，彼此眼波流转，心领神会；少数年长的，则面露难堪，满是怒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范何澈。罗玄似乎身吅体不适，颇有煎熬之色。一碰吅触到我关怀的目光，他又即挪开眼，强自镇定无事。当年一夜，纵过了百年，他亦觉难堪悔恨吧。

范何澈继续道：“我羞于启齿，不敢告诉任何人。风长霖却时时找机会跟我独处，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屡次令他得逞。我后悔自己当初小人之心，没听师吅姐忠告，更怪自己又蠢又没用，竟不敢反吅抗。更可怖的是，我居然在这其中，体会到难以言说的快吅感。”

说到这里，华山派中爆出一阵淫吅秽吅窃吅笑。范何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似状无所觉。但周遭窃笑声越大，她声音亦随之抬高。她高昂着头，脖颈吅纤细，如一只骄傲的天鹅一般，倔强地昂头挺胸，傲立不屈。

“意识到这点，我愈加不能原谅自己。我不敢承认自己天生淫吅贱，渐渐地，我在心里说服自己：风长霖纵然年龄与我不匹，但他乃一代宗师，武林泰斗，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告诉自己，其实我一早对他有仰慕之情，我爱师父。因为我爱师父，所以才跟他做那羞人之事。这样想着，我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说服自己……他是心目中的大英雄”，有些熟悉的字眼，令我心头一震。会否我对罗玄的一往深情，也是因为当年我早早跟他行吅欢，于是不自觉引导自己痴情不悔？我这么随意甚至轻率地与风银月欢吅好，是否也存了些故意怄气的成分？我要证明，我不会因为跟谁初次欢吅好，就痴恋谁，所以故意找了个仅是稍稍看得过眼的，就迫不及待行了鱼吅水之欢？

范何澈还在继续诉说：“但很快，我便发现，我不是唯一一个跟风长霖欢好的弟吅子。还有三个师吅姐，以及一个刚入门的师吅妹，都跟风长霖有染。甚至师娘，都曾是风长霖的弟吅子。他跟每个人都说，他就像罗玄，对方就像聂小凤。师吅姐还告诉我，多年吅前还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师吅姐，因为遭风长霖侮辱，郁郁寡欢，最后悬梁自尽。后来我才得知，原来风长霖赏赐给我的芙蓉宝剑，便是那自尽的师吅姐生前的佩剑。风长霖逼死自己的弟吅子，非但不内疚，反而沾沾自喜，将死去弟吅子的遗物赏赐给他新的猎物，以证明他依旧宝刀未老，能令女子臣服。

我下定决心，要在门中长老面前，当众揭吅穿风长霖的丑行。结果风长霖反污吅蔑说我勾引他，说我对他一再痴缠，他经不住引吅诱，才情不自禁跟我有了瓜葛。师娘骂我淫吅贱，当众掌掴了我九个耳光，逼我当众下跪认错，要我承认是我发吅骚，主动勾引自己的师父。我的右耳便是那天给师娘打聋的。风长霖废了我武功，将我逐出师门。下山时，山下闻讯来的村吅民，气势汹汹地要严吅惩我，这个欺师灭祖的华山派叛吅徒！他们扒吅光我的衣服，在我脸上撒吅尿、吐吅口水，在寒风凛冽中，将我浸在冰水中，浸吅猪吅笼。我九死一生，历尽艰辛回到清家堡，爹爹怪我丢吅了清家堡的脸，不认我这个女儿。娘以泪洗面，悔恨当初不该让我习武，把我藏身在内院之中，不准踏出内院半步。她身吅子本就不好，因为我的事，更添心病，没多久，便郁郁而终。”范何澈说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眼，沉默良久，再度开口时，目中凶光毕露。“我受尽屈辱，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我要杀了风长霖，铲除华山派。”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达成所愿，杀了风银月。把他剁吅成一截吅一段的，别提有多快活了，哈哈哈……”她仰头大笑，肆意流泪的美吅目间，是无尽的酣畅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