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认真 第16章 第十六章

“你想清楚了？”罗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对于他的话，显得泰然自若。

实际上，苏纵城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但他像是呕气般，不想再承认自己对于罗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嗯。”少年背过脸，赌气似的不去看她。

“那我尊重你的选择。”罗晴说的异常平静，其实她心里并非那么波澜不惊，毕竟这也算某种意义上，她二十二年人生中第一次被分手。

但她得让面儿上过去，所以她不能表现出惊讶，她得表现出对以后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说完这句话，不等苏纵城回复，便头也不回的走下楼，忽然发觉身上还穿着刚才苏纵城的外套，又折了回去。

这一返回，就看到床上的人趴在枕头上，身体因哭泣而剧烈起伏，听到动静，毫无防备的抬起头。

看到是罗晴后，动作一顿，，擦了一下微红的眼眶，狼狈的坐起身，抽了抽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罗晴看到他这么难过后，心里那抹不平的异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报复性的快意。

“你的衣服刚才忘了。”罗晴把肩膀上的外套取下，搭在门口的衣架。

苏纵城红着眼睛看她，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眼看着罗晴消失在楼梯拐角。

下来之后，团里的游客也都差不多吃完了饭，罗晴看到闵江东坐在那，和一群大妈聊天，也走过去，“聊什么呢？”

闵江东见她过来，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椅子，“阿姨们都在夸你，说你带团不仅讲解到位，还不强制性带她们购物，不像别的导游，不买东西不让出商店。”

“那是违法的，你们可以打监督电话。”罗晴对着大妈们说完，又侧过脸问闵江东，“老师，那您还不给我打个满分？”

闵江东轻笑，“那必须的。”

几个大妈听到他们的对话，惊叹道，“你们不是情侣啊？车上见你们说了一路，还以为你们谈朋友呢！”

“我已经结婚了。”闵江东亮一下手上的戒指。

几个大妈都感到可惜，其中一个穿着棕色皮草的说道，“不说的话看你们还挺般配，不过小罗啊，你要是没有男朋友的话，我侄子你考虑一下呗，他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回头让你们加个微信。”

几个大妈都来自东北，性格豪爽热情，一点不避讳对罗晴的欣赏，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聪明的姑娘。

罗晴笑着谢过她的好意，最后东北大妈还忍不住抱怨，“我是没生个儿子，有儿子的话准让他追你，谁娶你可有福气喽！”

苏纵城在楼上听着他们的谈话，晦暗的眼眸无任何色彩，心头思绪烦乱。

她果然，在哪里都受欢迎，就算没有自己，她也能轻松找到替代品。

“她不适合你，阿城。”苏纵曼不知何时，站在了他屋里，挡住了外面刺眼的灯光。

苏纵城闻言抬头，看清来人后，又速度低下头，黑亮的头发垂落在脸前。

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被苏纵曼一语点破，就像是一个秘密公之于众，让他心里沉重无比。

“不要再爱她了，阿城，她不属于这里，迟早会离开。”苏纵曼点到为止，不再多言，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身形，默默走开。

苏纵城何曾不知她所说，但感情又不是水管，可以说停就停，他就栽到了罗晴这里，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他听着楼下的欢声笑语，听着他们离去的声音，自虐般的，追寻着罗晴的声音。

夜里，苏纵城做了个梦，他梦到罗晴跟别人的婚礼，自己坐在台下，哭的稀里哗啦，梦醒时分，他摸摸湿润的枕头，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小羊羔长大，需要断奶，为了防止日后被传染肠毒血，苏纵城先给它们打活菌疫苗。

针管里的药水已经打完，苏纵城仍旧呆愣在那里，苏纵曼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接过他手里的活。

别的旅游团队来苏家的时候，苏纵城也照常接待，并无异常，只是苏纵曼发现，他总在没人的时候，盯着队里的导游看，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而每次真正罗晴带队来的时候，他反而藏的远远的，从不靠近，但苏纵曼却不止一次，瞥见他在无人的时候，偷偷盯着罗晴的背影，目光深情且长久。

苏纵曼觉得，这样下去，她这个弟弟，早晚会失了魂魄。

有一次，她亲眼看到，苏纵城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愣是把游客吃完的脏盘子，又给端上了桌，害的自己赔了不少好话才罢休。

“阿城，要不你去姑姑家住一段时间吧！”苏纵曼对着正在打扫院子的弟弟提议。

他们的姑姑在离这里60多公里的地方，小时候阿爸经常带他们去那里玩。

苏纵城低头不说话，依旧挥动着手里的扫把，秋风带来的不仅是寒冷，还有这数不尽的落叶。

枯黄的叶子躺在脚下，人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

苏纵曼长长舒了口气，继续劝道，“你整天这个样子，茶不思饭不想，阿爸阿妈迟早也会发现异常，那个时候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说？”

苏纵城正在倒垃圾的手停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去把落叶扫到一起，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见他不为所动，苏纵曼替他感到不值，自顾自说道，“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去姑姑家散散心，这段时间不要见她，把她抛到脑后，时间长了总会忘记的。”

“忘？我还要怎么忘？”苏纵城情绪似乎被点燃，陡然间激动起来，音量不自觉提高。

“我已经这么努力，可是有什么用？她让往东我不敢往西，她说一我不能说二，可是结果呢？她到底把我当什么？把我当什么？”

他双目通红，用力咬着牙，手指死死摁在扫把上，像是要把他们撇断。

苏纵曼怔住，看着有些失控的弟弟，很难与平日里那个温顺老实的少年联想到一块。

她握住苏纵城的手，感觉到那双手在不停颤抖，像是隐忍了许久才爆发，她心疼的把他的头发拢在耳后，“阿城，你还有我，还有阿爸阿妈。”

苏纵城堪称是粗暴的甩开她的手，按在扫把上的手用力收紧，咬牙切齿道，“可是我没有她了！我亲口说的分手，我逼着自己离开她，就因为我那可怜的自尊。”

他不想再伪装，不想再冷静，这段时间他心神俱乱，无人诉说，此刻只能对着这个从小保护他的姐姐宣泄。

他撕心裂肺的吼道，“你告诉我该怎么办？阿姐，你告诉我，该怎么不去想她？把我的心掏出来给她还不够吗？她到底想要什么？还想要我怎样？要我怎么委曲求全，才能爱我……真的爱我……”

说到最后，已经是浓浓的哭腔，连牙齿都在打颤，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苏纵曼没想到他能爱的这么深，看着这个她一直疼爱的弟弟，为了那个女人心伤到如此地步，她下了决定。

“我去跟阿爸说，不要再让她带队来我们家，即使不做他们旅行社的生意，我也不要你再这么痛苦。”

听到这话的一刹那，苏纵城便体会到灭顶的恐惧，来不及细想，他伸手拉住苏纵曼，全身止不住发抖，“不，不要去！”

苏纵曼心生恼意，对他恨铁不成钢，“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能见到她？”

她的话像是把最后一层天窗都戳破，把苏纵城心底最不可见人的心思暴露出来。

这是苏纵城最不愿承认的事，他声音哽咽，基近崩溃的妥协，“阿姐，你什么都不要跟阿爸说，我去姑姑家，我今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