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妈后悔了,妈当时处理完我的一部分后事,急匆匆的跑进了爸家,她大喊大叫,对那个人拳打脚踢,说:‘是你害死了儿子,你要给儿子赎罪,你个罪人,你个杀千刀的’,他俩打着打着,爸插嘴说:‘这是个意外,你想开点’,妈说他:‘什么意外?什么意外!儿子是我的命,他死了,现在你用什么来还我?’”
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死?
爸开始辩解上,他说:“这关我什么事,儿子出意外死的,又不是我把那块石板砸在他的头上。”妈生气起来和他扭打成一团,客厅的镜子也被他们撞碎了。
最后妈平静下来说:“我要把儿子的骨灰撒到海里,他说他也喜欢这片海,他当初为了找工作不惜跟我闹掰了,如果不是你,我们娘俩没准还能好好的活。”
爸说:“什么呀,你们俩都闹掰了,再说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的钱都是给儿子的,你是不是想私吞?”
妈没力气跟他吵了,很淡然地说:“到时候你来就是了。”
他们两个站在将快到腰的海水里,妈拿着那个骨灰盒把我的骨灰撒向大海,她撒着撒着,就看见爸出神的望着那些漂浮在海上的碎屑,她举起骨灰盒砸向了他,他肯定第一下就被砸蒙了,所以过了一会才开始反抗起来,他们两个扭打着到了海边,那会儿,正是海水向里翻滚的时候,他们两个谁都不会游泳,但两人就是要把对方置于死地,他们一猛子扎进水里,不用等到人来救他们,早就已经断气了。
妈是很想弄死爸的,但是我知道她自己不想死,她时常说这日子还没过够,想看我娶妻生子,我说我要为自己活着,不应该被你们两个人绑架。
张清朴说:“爸其实已经病了,所以他只剩下一把柴火棍一样的身体。按理说,他打不过妈的,但是可能是因为求生的意志太强烈,他牢牢抓着妈。”
我说:“你妈都把你害死了,你心里还是这样念着她。”
张清朴说:“自然是我的出生,是我爸和她的婚姻拖累了她,如果没有我们,她可能会活得更好,她的过错一部分是我造成的。”
我说:“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孩子向来都是向着母亲最爱母亲的,对母亲的爱是天性,但母亲对孩子的爱有时却不一定。”
我说:“你妈之前积攒了太多的怨念,现在才会造成这样悲惨的后果。”
我说:“现在要紧之处就是阻止你妈,你说你要站在我这一边,你可以做到,你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吧?
他说:“我不会的。“
听完他的一番话,我问师傅和阿芳,我到底该怎么办?
师傅说最直接的办法是找到他们的尸体,首先要把他父母的尸体烧了,当然主要是他妈妈的,这样的话,灵魂的力量就会削弱,毕竟她会觉得自己的房子不在了,对这个世界的信念就变浅了一些,虽然不一定会管用,但是值得一试。
有一瞬间,我觉得张清朴真的很可怜,他死了这么久,没有墓地,也没有火化,还冷冰冰的寄存在某个地方。当然,他妈妈之前拿着的骨灰盒里不是他的骨灰,主要是为了报复他爸爸,里面放的是让骨灰盒加重的东西。
还有他父母,他们这样的一家三口,到死了居然还纠缠在一起。
师傅把她手上的手串给了我,她说:“或许这个能帮你辟邪。”我看着眼下的事态复杂起来,开始不停的思考究竟怎样帮助我自己。
师傅说:“其实这种事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看你信不信,如果你信它,它的力量便会增强一分,不过现代许多人的理念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样的话潜意识里你还是相信它是存在的,这样也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气力送给了它们一部分。”
“不好意思说这些事,终究是让你破费了,所以如果你有机会回到老家的话,你去我家把我的钱拿出来吧,我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你,是你帮我们做了这么多事,虽然一开始的由头不算好。” 张清朴说。
我问师傅说:“之后呢,可以帮他们怎样洗清执念呢?”师傅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他母亲的执念多数的是来自于他的父亲,所以你可以把他们母子俩安葬在有山有水的地方。
师傅她靠近了我悄悄说:“把他父亲倒进小河沟里,他母亲看了,怎么也会消气一部分。”
我费了一些功夫才找到他们三个人尸体存放的地方,这中间的过程就不必再说,他们一家三口恰巧被放进临近的位置,打开舱门,这三个人自然通通是闭着眼睛的,青白色的皮肤微微的泛着黄,这一刻,我真正的明白什么叫死亡。
之后我又花了不少钱联系车帮忙把他们送去火化。
火化之后,我带着他们三个,在我的两位新朋友的陪伴下,坐动车回老家一趟。
俗话说,入土为安。实际上,他们回到自己的家乡,一定程度上能减轻他们的怨气。
车上的时候我不小心靠在他们三人的骨灰盒上睡着了,在梦里我看到一片黑暗的丛林,那丛林如水墨画的描绘一般,墨绿色的杂乱线条铺陈在整张纸面中央。
有两个人影像在水墨画中,像两滴墨水的拖尾,他们近近远远地挪动着,一个略小一点的跟着一个略大一点的。
我跟着他们拨开芦苇荡,进入树林的深处,我始终不能离他们太近。我听到张清朴说:“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听见那个和我通话时是一样的声音说:“儿子,只有你能接近她,你没想过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
对面那个人沉默着低着头,我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接着她又说:“你没想过吗?孩子,你还年纪正轻,你有的是时间去好好度过你的人生啊,爸爸妈妈太糟糕了,让你现在成这样子,但是有一个机会在你面前,妈妈已经为你找好了。”
我听到对方说:“不,不是的,我的命就是如此,你们的命也是这样的,我们不要再拉无辜的人下水了,就像我们自己的人生一样,自己过的糟糕就算了,不要再拉无辜的人和我们一起痛恨着生命和自己身边的人。”
他妈妈似乎还是用一种比较和蔼的商量的语气说:“你确定不再想想吗?妈妈那样做真的非常的十分的对不起你,所以我想补偿你。”她说:“我希望孩子能健康快乐的生活,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他说:“在我人生的其他时候,我已经在幸福快乐的生活了。这你不用担心啊,我已经幸福快乐的生活过了。”
那人说着大哭起来,她说:“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因为生气这样对你,那些本来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的错,最初也是我认人不清,没有及时发现他的真面目,后面也是,我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怕你和那个人变得一样。”
“我太害怕了”,她哭着伏到了地上,身体好像也像一个在水中的墨团一样,不停的抖动,她说:“我太害怕了,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我旁边的人有污点,它污染到了我身上,甚至污染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也不希望你是我生命中的污点,或者那个人是你生命中的污点。”
“但是孩子你听妈妈一句劝吧,去过自己快乐的人生吧,就这样子吧,你占有了那个女孩的躯壳,把她的灵魂驱赶出去,你就可以继续快乐的生活了。”
随后,她直起身补充着说:“管他是男是女,总之能活着就好啊,而且当女人或许也不差”,她说:“如果以后你不想找男人,你找个女人在一起也是一样的呀,有女人照顾着过日子,不知道有多好过。”
张清朴大约觉得他妈是真的疯了,之前的种种他还可以看作是他妈对命运捉弄的反击和泄愤,但是如今看来,他妈妈或许早就在这种饱受折磨的生活中疯掉了。
他觉得自己无力再和她解释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决定就已经足够了,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不是那么重要。
我恍然间醒过来,我想起来他在我走之前对我说:“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那天罕见的下起了大雪,这大雪倒不是没来由的,过去这段时间里这一线也在一直下雪,只是我们三人没有想到这雪下到车辆停运了,他们一直停在一个地方,停了好几个小时,本来晚上就能到家,结果只能拖到第二天的早上才到。
我们一行人百无聊赖,很困又很无聊,很多人试着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但是也不能开门去外面透气。列车员尽力安抚着所有人的情绪,车上面还有吵闹不停的小孩子。
有一些好心人帮忙看起了孩子,也有很多人互相交换起了食物吃。
我依然靠在那里,昏昏欲睡。
我又梦见了之前的那个场景,但是这次要离他们的脸更近,虽然我依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的脸点在宣纸上,像一团洇得湿湿的墨迹。
我听到他妈妈对他说:“你真的不打算继续吗?今天晚上是绝佳的机会呀。”
那个人仍是一动不动,我有些怀疑他会不会死掉了。
他用一个很小的幅度摇了摇头,他说:“不可以,妈妈不可以。”
妈妈看着他说:“不可以,怎么不可以?在这种紧要关头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她说:“孩子你不想让我放心的走吗?只要你做完这件事,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他说:“对不起,我不愿意,我不是不想让你放心的走,只是我实在不能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
妈妈说:“良心,你只要不说,谁知道啊?”
他说:“可是如果自己的良心都不安,那还能怎么活的下去啊?如果活不下去,那从别人抢来的躯壳又有什么用,不如还给人家,让人家好好的度过自己余下的生活。”
妈妈说:“你甚至不愿意骗骗我,让我安心的走吗?”
他说:“妈妈你说过的,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永远不要骗人,要做一个好人啊,你不记得你这样说过吗?”
他妈妈说:“好吧,既然你要这样,那也别怪我要做出什么举动了,如果你不争气的话,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纯粹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完全瞎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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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拯救我自己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