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走出内殿,瞧着白清柳几人的背影,斜着嘴角一笑。那双丹凤眼里的确藏着太多心思。
“殿下,属下并未查到魏大人的行程。您怎么……”
盛宴打断他的话,道:“有时候,反客为主才最简单有效。比起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你应该做的,是让他们不得不走上你安排好的路。姜至,你要学会的还很多。”
姜至低着头,明白了自己的欠缺。身为太子近身侍卫,他一直以来只重视武力,竟忘记了在这深宫里权谋才是大道。
想起宴席的情形,犹豫一会儿,姜至还是问出口他的困惑:“那殿下明知白小公子如今已在魏大人身边,为何不顾陛下反对,执意要请大公子做谋士?”
“姜至,你记住,我看重白中雾,永远都不是因为他姓白。”盛宴的神色严肃了几分,又道:“白中雾,并不是我需要的人,而是整个居安都将会倚重的人。”
“可他只是众多文人中的一个而已。”姜至皱着眉,实在想不通,熟读圣贤书的人远比白中雾多得多,可为什么独他能让太子另眼相待。
“可也只有白中雾,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盛宴望向远处的宫门,有些失神。难道只有手足相残,才能诞生一个新的王朝吗?
不过这个难题,要交由白家的两个儿子来解决。而他比谁都迫切地想亲眼看到最后的结局。
得到了父亲和大哥的应允,白清柳现在可谓是如释重负。
下车时他轻快地跳下去,又熟练地自己推开府门,小跑进去。
陈词看呆了。“他好像高兴得脑子坏掉了。”
魏初只是笑笑,其实他也在为白清柳高兴。
喜欢糖果的孩子不被家人允许吃甜食,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哪一天可以破例得到一块糖果。但突然有一天,他知道自己以后可以拥有数不清的糖果了,那将是多么大的喜悦。
但魏初的高兴里还夹杂着几丝担忧,他并不确定,那些糖果会不会都是甜的。
“明日?太子还学会赶鸭子上架了。”庄谙在一地的杂物山里探出头,随手丢出来几件破衣服。
陈词灵敏地躲过那些甩出来的杂物,抱着他的剑,也没好气地说道:“谁知道太子是不是喝酒喝大了,比谁都着急让我们去那乱糟糟的应州遭罪。”
庄谙又甩出一些瓶瓶罐罐,“你们走了,才好给他腾地儿施展才华呢。幸亏我做事利落,你们的行李收拾差不多了。”
“那真是辛苦我们的神算军师了。”陈词俯身,凑在庄谙旁边,打趣他。
庄谙一脚踹过去,陈词的黑衣上留下了一大片灰尘。庄谙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寻找着白清柳。“白小公子呢?”
一回头,白清柳正站在破烂堆里,试图把自己的另一只脚抽出来。
“对了,白小公子,你的行李白府差人来送过了。”
“好,麻烦庄先生了。”
白中雾彼时也回到了白府,管家为他打开府门,道:“大公子,小公子的行李已经送去了,他的翠尽扇我让俞枝一并放在了行李里。”
“麻烦您了。”
白中雾步履匆匆,走进父亲的房间。
白元正在练书法,书桌的一侧堆满了练过字的纸张。一抬头,见是大儿子回来,放下笔和蔼地笑起来。“是中雾回来了啊。怎么样?你弟弟在那儿可好?”
“清柳看起来很好,我把您的意思和他说了,他挺开心的。”
“难得这一回咱们称了他的意,他不用拘在府里了。你别说,他这一走,就是三个月。应州那地方大得很,还真是‘天高任鸟飞’啊。”
“清柳天性如此,喜欢自由,早该把他放出去了。不过,父亲,太子那里——”白中雾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白元又拿起了笔,一笔一画地写着楷书。“你的顾虑为父知道,外边的话我也听到了不少,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必想太多。无论什么时候,你弟弟他都会是安全的。”
“可我们毕竟不能护他一世。”白中雾的眼神里流露出无奈。
“放心,眼下我手里还有一部分权力。就算我没能力了,魏初也能护他。再不济,你弟弟靠着自己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希望他能在这次的应州之行中成长吧。”
“你们现在都这么年轻,面对困难应当有信心才是。对待事情仔细考虑是好,但不能一味轻视自己的能力。”
白中雾点点头,答道:“父亲,我明白了。”
白清柳打开自己的行李包,在几件衣服里抽出了他的宝贝扇子——翠尽扇。听父亲说,那是小时候一位僧人赠与他的,说扇子上是世间少有的扇面画。
但小时候的事他总是想不起来,可能是自己脑子不灵光吧。
不过他蛮喜欢这个扇子的。上面绘着河畔的棵棵柳树,柳枝随风飘扬,远处又有青山相簇,晴空上艳阳高照,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荡着。
是自由的感觉呀。这么多年,每当自己被父亲勒令只能待在家里时,他都会拿着扇子解闷。带着扇子在身上,无形中成了他的习惯。
白小公子拿起自己的扇子,欢快地扇起风来。现在天气热了,更是需要它的时候,还是俞枝贴心啊。
比起白清柳的一身轻松,魏初几人却犯了难。几人围坐在桌子前,商议着明日的计划。
魏初先开口道:“应王那边我已经传书了,到时候他会接我们。”
“应王……倒不重要。你们还是得提防州里的那些旧臣。”庄谙继而发表意见。
陈词可不在意,“他们有什么可怕的,一些还在吃祖宗功绩的顽固老骨头罢了。”
魏初白他一眼,斥责道:“他们之中随便一个人,都能牵动整个朝堂的局势。树大根深,岂是蛮力能摧毁的?”
陈词撇嘴,向庄谙身旁挪了挪。
庄谙思索片刻,看向魏初,又道:“听闻应州里沈家的名望很高,而这沈家的当家人沈台一向又是中立派,不妨试一试从沈家下手。”
“沈台?老皇帝继位时应州人心不稳,我记得是他安抚的民众。”
“的确。沈氏一族里,大多靠贸易发家,唯独他是个读书人,因此族人比较信服。要不是他早年就拒绝从政,也许能做个大公子一样的人呢。”
魏初没再说话,双手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演奏古老的乐曲,猜不出其中的意思。
“还是一切照旧。”
庄谙点点头,起身准备相关的东西。
白清柳光顾着散步了,一不留神撞上庄谙,手里的翠尽扇也掉在地上。
庄谙弯下腰,替他捡起扇子,顺手抚去扇面的灰尘。
“谢谢庄先生了。”白清柳接过翠尽。
“无妨。白小公子明日便要随将军去应州了,心里可有些紧张?”
“紧张?也还好吧,好奇比较多一点。”白清柳笑笑,又想起庄谙的话,问道:“庄先生不与我们同去么?”
“我是谁啊?”庄谙歪着脑袋,颇有些得意。
是谁?白清柳脑子一动,想出了答案。开口道:“是军师!所以要在后方谋划,对么?”
庄谙一笑,“答对了,白小公子。”
转眼到了饭点,白清柳从庖厨拿过碗筷,在石桌上摆起来。魏初见了,心里流过一阵暖流,又很快恢复平静,坐在座位上。
吃完晚饭,陈词小心地擦拭着他的佩剑,“今日该谁刷碗了啊?”
田柯在石桌下推了一下赵平的胳膊,赵平支吾半天,还是说:“该那位白公子了。”
王泽附和几声:“对的,对的。”
“该我了么?好的好的,你们休息去吧,我会好好收拾的。”白清柳欢快地收拾起筷子。
众人一齐离开饭桌,陈词走在魏初旁边,道:“看来我们将军府这是又多了一个人。”
“也是件好事啊。”庄谙看了魏初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走远。
【日常努力更新中……】
白小公子和魏大人即将开启应州之行,让我们在接下来的章节里看看他们的新生活吧~
对了,大家一定非必要少熬夜哦(痛苦面具)~
还是那句话,小可爱们天天开心~
笑一笑,生活更美好!
前方山高路远,愿你我一同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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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慢慢走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