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像收不住缰绳的马,一跃而过。
花魁大赛之日也在众人期盼下到来。
“红绡公子会选谁一起去呢?”穿着粉红色薄衫的小倌儿站在前院巴巴望着红绡公子的身影。
“选谁也不会选你啊?走远点。”水蓝色衣服的童儿,头上簪了朵红色的玫瑰花,一用力把粉红色衣服的挤下去了。
“你才给我爬!”粉红色衣服不甘心又去拉水蓝色衣服。
“哎,都让让,你们这些呀妖里妖气的,走出去不是跟南风院丢脸吗?”一身雪白衣衫的人儿又出场了,衣服雪白不说,便是脸也雪白,装模作样咳嗽几声,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白莲花了。
水蓝色衣服和粉红色对视一眼,恶狠狠看向白衣服的病西施。
三人争辩不过片刻,楼上就响起一阵躁动,原来红绡公子风情万种地下来,雌雄莫辨的脸上满是傲然,红裳不掩半分艳丽。
霎时,楼上桃红,草绿,青蓝靛紫瞭花人的眼。
“红绡公子,您要出门呐,不知谁有荣幸跟着你去参加万人空巷的花魁大赛啊?”一人厚着脸皮,狗腿地问。
一时,几十双眼睛盯着红绡公子,满含热切。
……
苏青很无语,一大早被几十双嫉恨的眼神盯着,听了一耳朵对自己的挑剔,从头上到脚下,从头至尾,她都佩服这些人了。
什么长得太丑了,是我早就找块豆腐撞死!
身材也不好,像根柴火一样,一点没有男人味!
身上的衣服也被几双手东扯过去,西扯过来的。
穿得什么破布衣服?灰溜溜,大扑扑的,活像个装在口袋里的矮冬瓜。
苏青被左右推搡着,听听!这些不入耳的话,换个人早就撑不住了。
翻了个白眼,正欲脱身却被拖了回来。
更过分的来了,他们竟然扒她衣服!
她使劲捂着自己的衣服,不能!不能让他们发现她的秘密!
恨不能推了人墙,冲出去算了,又得顾着身上的衣服,十分被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
一层又一层像剥笋一样,层层坠落。苏青硬按着剥不开怎么办?自然是扯了,夏衫轻薄,随着布料撕碎的声音,也化作一片又一片破布,不一会就被一群男人践踏成不成样子了。
“混蛋!滚远点!”苏青赤红着双眼怒视着这些嬉笑打闹的男人们。
“嘻嘻,青小弟,怕什么,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是怎么勾得红绡公子答应的?”
“是这里?”有人捏了她屁股一把。
“还是这里?”又滑上她的脸摸了一把。
苏青一眼死瞪着那人,一眼过去,凶狠无比。
卯足了劲,一脚踹上了那人的下身。
“哎哟哟,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我要和你拼了!”脸皮像是被外力扭曲了一样,丑陋不堪地躺在地上翻滚不息。
她却不给这人反抗的机会,一把骑了上去,按住地上那人,夺了他头上花枝招展的簪子,抵住他的喉咙,高声扬起:“我看谁敢上前!”
地上的货也是没种的懦夫,一感受到喉间尖刺一般的物什,魂都吓没了。
尖声大叫:“杀人了!杀人了!”
苏青眼神一紧,逼近了他,“再叫!”
杀猪般的叫喊霎时被掐住嗓子眼一样,截然而止。
众人也惊魂失魄般,都是楼里娇养的花儿,纵是男儿身,也早就被磨了心性了,只知些争抢资源的手段。
像苏青这样下死手的身手,他们确是从未见过,叹为惊止之后,只剩下胆寒。
苏青见众人被吓住了,心里紧绷的弦,悄然放松了。
苏青曲起一只腿,施施然从那人身上起来,手里的簪子还执在手中把玩,簪首宝石琳琅,簪尾尖锐,银光凛然,平日里谁不道一声好簪。
此时,众人皆生了惧意。
苏青斜了一眼过去,眼神里是满满的冰冷,震慑四下。
“各位哥哥,苏青也不知哪里得罪哥哥们了,要被哥哥们如此戏耍?”
“没有……没有……”众人连忙摇头,“哪敢!哪敢啊!”争先回答着,生怕慢一步就见血封喉。
“既然哥哥们要与我开这个玩笑,那苏青也与众位开个玩笑,众位哥哥见笑了。”苏青软和了脸色,手执着簪子向着众人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众人见好就收,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散了。
而那躺在地上装死的人,也颤着身子,颠颠跑了,连簪子也忘了拿。
苏青看着簪子,看着尾尖的点点血痕,眸光深沉。
“好戏啊!真是好大一场戏,过瘾!过瘾!”
苏青警觉地将簪子收入袖中,看向衣着红裳,手执竹骨雕花扇的红绡公子。
“刷”地展开竹骨扇,侧着身子,让苏青正好可以看到红绡美好的曲线。
“是你!”苏青了然了,原来一切都是这人的手笔,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可是也有一句话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我呀,我今天的小侍童,大早上送你的惊喜高不高兴?”红绡俯视着苏青,眼光从她周身破烂的衣服转了一圈,眼含秋波。
“那就多谢公子了,感激不——尽!”苏青弯着身子,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
“啧啧啧,本公子我就喜欢看你忍辱负重的样——子”啪地折扇一收,笑意古怪地盯着苏青,“真是动人极了!”
扇子的竹骨尖直逼近苏青的领口。
“公子花魁大赛在即,没必要为了小的,耽搁时辰。”苏青紧盯着那竹骨扇,又退了几步。
“你说的对。”红绡薄唇轻启,下一刻话锋一转,“便是你在浪费时间,还不快穿戴好,出去莫给我丢脸了!”
苏青一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愣着干嘛!难道你想本公子给你更衣吗?”红绡微眯着眼,用竹骨扇挑起旁边一身浅绿浅绿的衣衫。
她顾不住思考,抱了衣服,飞速冲进了房。
背靠着门,从衣袖里伸出手,手心里有一条长长的血痕,方才人多,手心发疼也只能忍。
从袖中掏出那罪魁祸首,簪子应声而掉。
情急之下,便是给她再大胆子也不敢拿着那般尖锐的簪子去扎人喉咙,又怕震慑不了人,只能握紧了簪尾,造成逼迫入喉的错觉。
只是可怜了她的血肉之躯。
……
片刻之后,苏青与红绡公子一同上了一辆花撵,红绡公子艳丽令人窒息,而她这无名的小卒被衬成了野草。
楼上,倚窗而立的人,面色苍白地看着花撵上的两人,“咳咳!”咳嗽两声,难受地浑身颤抖,眼泪花也被逼出来了,也模糊着看着浅绿色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