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连浮沉录 第11章 回忆

衣衫揭下，莲脑子里有些木，想起往时的南风院，对进来的人都得从小喂食药物，一是为了控制身形，保持白皙细腻的肤质；二是为了节欲。

曾因为这第二条出过事的例子，甚至不甚枚举。有楼里的小哥儿去**回来闹着不想接客的，也有倌儿与倌儿大兴龙阳之癖荒废生意的。

所以从他进来之后，全部的公子们每月都得食了那药物。

不过，虽然有了药物的控制，也难免会有不周全的地方，楼里的月公子和他的童儿的事儿也是都知道的，原来月公子本是清月公子，那样的人该是和他一样的地位，如今只落了个寂寂无名的月公子，听说都快掉到外间去伺候龌龊的贩夫走卒了。

他进来的时候年龄尚小，服用药物这么多年，早就没了寻常男子的反应。

如今今早的事情暂且不提，他知道鸨公最是忌讳这事，他得想个法子搪塞过去。

“我原以为你聪明，识趣。”鸨公讽刺地瞧着莲，

“红绡心计不如你。清月样貌出色，却为了一个童儿自甘堕落，如今不提也罢！你们三个我不说掏心掏肺，尽心尽力却是有的。”

鸨公顿了顿，逼近了莲。

“我看你是聪明过头！”

“药呢？我看你心都飞到天上去了，阳奉阴违！”

“不想吃药？那我就让你吃个够！”鸨公大斥。

“老板，老板……”莲眉心一动，鸨公的药物最是折腾人。

“且容莲解释，莲绝没有私自落下一次药物，今天的情况着实怪异，许是……许是”莲脑子里飞快想着各种理由，他怕鸨公反应过来牵扯出苏青出来，到时苏青的身份大白，这里面的挂落可大了。

“莲想起来了，之前，伺候武亭候时，侯爷……”莲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

“为了寻乐子，曾要求莲吃下了一些助兴的药物，甚至……”莲为难地看了眼鸨公，咽了咽口水。

鸨公倒是被勾起了心思，心领神会地附耳过去。

二人低头细语了一番。

“哈哈哈，莲儿啊莲儿，你可真是有福气的，武亭侯这样怜香惜玉的人物你也遇到了。”鸨公眉开眼笑，想着坊间对于武亭候的传闻又确信了几分。

“好！好！好！”鸨公连道三声好。

“莲儿啊，我没看错你。想我把你领进来时，还是小小一只，如今都这么大，从来都是最听话，最聪明的。”

莲听了这话眼色却霎时冷却如寒冰。

只堆着面上温和的笑意，送着鸨公出去。

正欲关上门。

“莲儿啊，虽然你这是意外，但规矩还是规矩，一会我让人煎了双倍的药来，先吃两三个月才行。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鸨公扔下这句话，便走了。

莲面色一凛。

关门。

一室安静。

过了一会，里面响起了大力的东西摔碎的声音，凳子摔倒。

冷静过后。

莲独坐在床榻上，身上仅着了寝衣，头发亦没有梳理。

一手支着头，双目紧闭。

“夫人，柳如烟那个贱人死了，顾连这个小贱/种怎么处理？要把他……”那人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死？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吧，想着我儿被他比下去，老爷不是很看中这个小野种吗？指望着他中状元光宗耀祖。”美丽的妇人面带恨色。

“中状元？天子近臣？做梦去吧，不过想着他娘死得干脆，我也送他一个登天的机会。”妇人轻摇团扇。

“夫人仁……”善字未出口。

“送他去做太监！哈哈哈，这是不是个好主意，天子近臣啊。”美妇人尖着嗓子，笑得花枝乱坠。

那人陪着笑脸冷汗出了一身，最毒不过妇人心。

莲一闭眼就是那妇人尖锐的笑声，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恨意绵长不能书。

……

苏青回到自己屋子里，又翻出了床底的钱罐子，大到碎银子，小到铜钱，一颗一颗数了，一枚一枚数着。

拢共十两左右的银钱。

这短短几个月攒下的银子当然不是靠她做那些微薄的小买卖能赚得的。

这是她学了这边的字以来，从书铺盘了抄书的活计得到的报酬，这里及其像现代的苏杭地区，文风盛行，所以抄的好，报酬也高。

苏青其实开始并没有打这主意，实在是赚钱不易。况且虽然她字是初学，但毕竟和她学过的有相通之处，上手也快。

第一本抄得慢些，短短一千多字的《三字经》，她足足花了半个多月来抄。因为《三字经》基础，所以一本下来其实只有不到五十个铜板。

但后来字认得差不多，也熟悉了古代书籍的行文方式之后。她也抄的快一些。

这里的典籍和她所知道的是差不多的，四书五经乃读书人必备之典籍，这些书籍的价钱也是最高的。

世上读书人多，需求也大，往往家里能有书籍的人家也是极富有的人家。

她熟练之后专门抄四书，抄好之后每本都能得二两银钱左右，她小楷写得好，也没有什么错字，深受书铺老板的喜爱。

这实在是个太适合她的买卖，感谢母上大人逼着她去上书法的兴趣班！感谢社会主义破四旧提高广大妇女的地位！让我有书读！

缅怀了一秒过去的美好生活。

瞅着没事干，又摸出自己床底下的尚书出来，先把第一小节自己通看了一遍，心里把这些古文意思弄了个大概，一会晚上就着这节抄，一准就抄好了。

“嘻嘻，这阵子可有得热闹了，女院那边眼热我们宾朋满座，要弄个花魁大赛。”一人凑热闹地说着。

“这可是炎夏，那边的美人哪个不是寸缕披身，我们可有得眼福了。”这一人兴冲冲的，恨不得尽饱眼福。

“嘁，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她们太卑鄙了，仗着我们过不了明面，打压我们。”

“嘿，你懂什么？那可是女人，美丽的女人啊！”

“不过听说她们想请我们楼里出色的公子去做座上宾，也不知哪个公子能当重任。”

“废话，当然是莲公子！”

“这个名额了不得，到时候又能借花魁大赛，贵人云集的时候，大红一把了。”

“老板说了，选中的公子可以带一名小童去。”

“我就想着哪个公子能把我带过去，见见世面。”

“想得到美。”

苏青听脚步声渐行渐远，放下了手里的尚书。

凝眸深思，怪不得今天鸨公找莲公子，怕是为了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