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能说是不熟了。
毕竟两人孩子都生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估计都已经做了。
尤其是李纵情抱着绒绒出来的时候,明明人是清冷扮相的,但是萧随云又敏锐地从他身上嗅见了几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解契以后,绒绒跟着我,”李纵情踱步至那方梨花木长桌前,从腰间解下储物袋,边说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纸书,递给了萧随云,
“这上头的宅子,长街,田产,珍宝,古药都任你挑选。”
萧随云接过那纸书,他之前便猜测他这道侣是个家中富有的,细看后才发现他竟这般财大气粗——按照纸书上的约定,解契后李纵情将赠予他七处宅子,三条长街,六车珍宝……
他越往下看越是皱眉,他道侣几乎称得上是净身出户,除了要带走女儿绒绒。
萧随云轻轻抚过最下面那一排细小的鎏金小字“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重重地将纸书阖上,朝李纵情摇头,
“我不同意。”
“为何?”李纵情诧异地扬眉,他摊开那纸书,指着那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
“这处宅子,唤做黄叶地,你曾经去过一次;这条长街,附近有一座桥换做万古一人桥,你说你喜爱站在桥上看着岸边的人洗衣裳;这里的这批药材,都是从天山瑶池里派人摘来的,对你阿姐的旧疾病很有帮助……”
萧随云瞪大了双眼,小心翼翼地打断了他:“我阿姐如今在何处?”
“你在天乾宗不远处为阿姐置办了一处宅所。”
“阿姐的病……”
“如果由此,你就不必担心了。阿姐的病几年前便在神医谷被老谷主治好了在,如今只是有些虚弱罢了,喝些药养着便无事了。”
李纵情的语气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循循善诱了,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柄银针,放在他手旁,
“用这枚针扎破手指,滴上一滴鲜血在纸书上,解契便奏效了。”
萧随云迟疑地摸上那枚冰凉的银针,又将它放下,“我不同意解契。”
绒绒自幼机灵伶俐,看见两个爹爹神情严肃,一直在说解契不解契的事。虽然她人小,不能完全明白解契对于两人而言的意义,但是也迷迷糊糊地知道,若是解契了,父亲与爹爹便会分开。
无论她跟在谁的身边,都算的上是一个没有爹的孩子了。
绒绒一想到这里,急得上蹿下跳,她冲上桌前,抓起那根细小的银针,在两位大人瞠目结舌的震惊中,跑到车窗边,掀开车帷,径直将银针抛向了车外。
李纵情阴沉着脸:“谁让你自主主张动我的东西?”
萧随云蹲在绒绒面前,揉开她间紧紧攥着的拳头,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扎着手,这才轻声细语道:“有没有伤着手?”
绒绒看见父亲那阴沉的面色,委屈地都要哭了,她素来是不敢在李纵情面前放肆的。
于是她钻入爹爹怀中,搂住他的脖子,头上的两个小揪揪挠着他的下巴,在他耳边可怜兮兮请求道:
“爹爹,不要解契,不要和父亲解契好不好?”
萧随云心都要被女儿的融化了,他扯扯她的小揪揪,答应下来:“好,我与你父亲不会解契。”
话音刚落,实则他面前这一大一小二人的心都落了下来。
他仔细打量绒绒的面貌,见她年龄虽然小,个子不高但是手长脚长,眉眼间与自己极像——都是浓眉大眼,眼黑大,亮生生的,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又生着与李纵情相似的高耸鼻梁,薄嘴唇。额前还散落下几缕碎发,微微卷曲的幅度,与自己年少时一模一样。
一看便知是融和了二人相貌上的优点生下的孩子。
萧随云知道修仙界有一味奇药,他从未在凡间见过,但是有所耳闻——那药可以短暂地改变男子的身体,使得男子可以在短时内受孕。
只是该药危害极大,尤其是对于修仙之人而言,若是不加节制地服用,严重者甚至会伤极筋脉,终生无法修炼。
所以被列为了禁药。
思即此,萧随云不由看向他,语气艰涩道:“绒绒是……怎般生下来的?”
“你的种,”李纵情顿了顿,“我怀的。”
萧随云胀红了脸,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袒露地回答,他连连道歉:“抱歉。”
“为何抱歉?”
他手无足措:“我不…不该让你受到这般的……”
李纵情看着面前耳炽的小道侣,心中舒坦了不少,“受到什么?”
萧随云的记忆恰好停留在十七八岁,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的沉默寡言的青年,怎么能回答出这种挑逗的问题呢?
李纵情坐在他身侧,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无事,你情我愿的事,用不着抱歉。”
“那你的身体……”
“我底子好,自幼便开始修炼了,并未受太大的影响。”
萧随云松了一口气,“这样便好。”
李纵情偏头看他,“你这般关心我?”
萧随云下意识点头,只是点头后耳尖更红了。
“为何不同意解契呢?若是你担心见不着绒绒,我会安排地点让你们父女二人见面。当然绒绒的生日,节日,你可以备好礼物来看她。”
李纵情话毕,便看见这长相极其相似的父女两都用深仇大恨一般的眼神瞪着自己,他宛若未闻。
背过身,在二人看不见的角度里微微勾起了唇。
他感觉到萧随云将怀中的绒绒放下了,似乎还对她说了耳语了什么,绒绒啪嗒啪嗒拖着鞋子钻入屏风后去了。
他心中一紧,还察觉到萧随云起身,朝自己走了过来。
“我们谈谈。”
萧随云离他极近,胸膛似乎都靠上了他的背,呼出的热气萦绕在他的耳畔。
这个压迫式接近的动作让他很不痛快,于是李仙尊转身,不理会他,饶有介事地负手后踱步至桌前。
萧随云坐在他的对面,微微凑近了他,“我能问一下,我们因何解契?”
萧随云不是傻子,也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狼。
李纵情将众多屋宅划分给了自己,唯一的要求便是带走他们的女儿;
甚至在那堆钱财里头,还细心地准备了阿姐日后需要的药材,可见李纵情不仅对自己不错,对于他的亲人同样是有心的;
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女儿也被他养的极好……
他从小到大,很少感受到除了阿姐以外关怀与善意。
萧随云不想醒来以后,便稀里糊涂地去与这样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人解契了。
他想,若是有误会,二人说清楚了便是;若是他做错了什么使得对方不满意,他就努力纠正改正。
李纵情喝下最后一口茶,苦涩而冰凉的茶水划过喉咙落入腹中。
扭头看向如此好奇的小道侣,不由清了清嗓子:
“你在外头养人了。”
萧随云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他了解自己,年幼寄住在舅舅家时,他便恨极了男人三妻四妾的样子。他时常觉得舅舅就像是一只发情的公狗,不找人在床上做那档子事仿佛就会死一般。
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他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笃定自己是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李纵情朝他眨眼,手中的小茶杯却是被攥得极紧,“若是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呢?”
萧随云:“可否给我一周的时间?”
“我想亲自去查一下此事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几近恳求地望着李纵情,“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能不能先…不要与我解契?”
李纵情细细观察他面上的每一丝表情,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随你。”
萧随云松了口气:“多谢。”
又问他:“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李纵情这会儿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于是矜持地朝他点头,“有。”
——“就是我们有时候不太和谐。”
萧随云一头雾水:“什么不太和谐?”
李纵情耐心地向他解释:“床事上我们不太和谐。”
萧随云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李纵情很满意他的表情,继续侃侃而谈,
“就是我对于此事的需求比较高,一周最起码也要两到三次,每次得尽兴力竭才能结束,可是你——”他话音一转,皱了皱眉,“你说一个月只能一次,每次还是潦草结束。”
萧随云面红耳赤到不敢抬头看对面的道侣,他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裤、裆,还是鼓囊囊的一大团。
又抬头看对面一脸正经相的男人,见对方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那双狭长的风眸竟有几分捉狭的意味。
他连忙别过了头,李纵情却不管不顾地在他耳边继续道:
“除了我索求太多你怕是吃不消以外,而且你太端庄了。”
萧随云:?
李纵情给他举了个例子:“上次在书房里头,你将我抱到书桌上,明明都已经进去了一半了,但是最后还是甩袖而去,还说青天白日里在这种地方成何体统!”
“这也是我们解契的原因?”
“当然。”李纵情与他对视,笃定地点头。
“好,”萧随云强忍着躁意站了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若是我勤加练习,不断精进的话,可否……我们能不能再来一次?”
似是怕李纵情不相信自己,他还飞快地补充解释道:“我自幼学习东西都很快,许多夫子都夸过我看书过目不忘。”
李纵情眸色渐深:“哦?”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引用自《放妻书》,是敦煌出土的一批唐朝文献中的离婚协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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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解契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