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火葬场 第62章 爱他

门外长廊迎面走来一位侍女，看见从辞暮欢房里出来的“许尽舟”，恭敬地福身：“小道长。”

“许尽舟”扯衣服的手顿住，低着头回应了声“嗯。”便急急地快走了两步，错身离开

侍女奇怪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小道长这是怎么了？”

在外人的眼里，许尽舟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看人时也总是不用正眼，只对仙子和颜悦色，所以府苑里的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偏爱很难见，对他二人的亲密关系也都习以为常

只是平日里他虽常出入仙子的房间，但从来没有过今日这般神色慌张，衣衫不整，似是应了那些谣言。

若此时进去，恐怕会撞见一室荒唐。

侍女看了眼屋内，脸上却起了一丝忧色，迟疑一刻还是端着仙子一直服用的药退了回去。

宁则慌不择路，逃也似的回到了许尽舟的竹院，关上门他颓废地靠着门坐下

沁凉的地砖，以及院子的凉风让他一身灼热渐渐冷却

混乱的头脑渐渐清明

他杀了许尽舟，师徒印记让小辞第一时间找到他，他被误会，又被她变成许尽舟

短短的时间里居然发生这么多的变化，是他一开始没有料到的

许尽舟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还一直在他耳边，他对小辞的情早有痕迹可寻，但他做的这一切他以为都是出于理智思考后的结果

他活着，就是为了尽可能去弥补自己的罪过，所以无论是偷窥还是别的，他以为都是为了暗中保护她，却没想到这些日子看着他们亲密无间心底会恶念丛生。

他捂住脸，疲惫的松下肩膀，杀掉许尽舟是他一时起念，是他借着保护的由头宣泄心头的恶。

小辞虽然告诉他关于许尽舟的异常都是妄想的，但是宁则不会看错，那天晚上的许尽舟身上笼罩的气息非同寻常。

事已至此，宁则只好如此安慰自己。

辞暮欢在宁则离开后，同样觉得异常疲惫，她懒懒地缩在窗边的小塌上

侧头看见屋子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她又施了一个小法术令它们复原，就好像那个人从来都没来过她也不曾发疯一样。

若是没有这些事就好了，她会在事成之后和许尽舟分道扬镳，许尽舟不会枉送性命，而她不会见到宁则，不会如此无法自控。

仇恨、遗憾、自责、不堪，交织在她心头。

大脑一片混沌，她望着房梁，视线渐渐模糊

“郝瓷，按照约定，来见我。”

突然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

辞暮欢霎时睁大了眼，周身处于一个戒备的转态，转动着双眼，反应过来是何人后，她无声回应：

“是你救了我，我会应诺的。”

“中秋月圆，我和你，还有你的族人，我们会远离尘嚣，团聚在一起。”那声音旋绕在耳侧

辞暮欢沉眼微笑道：“自然。”

“呵呵。”那声音在笑“关键时刻，别心慈手软，有的仇当报则报。”

他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似乎对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辞暮欢面无表情：“仙台人多眼杂，我需要他暂时活着。”

“那好，不见不散。”那声音说完便消失

辞暮欢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那时神火降下，她就是经这神秘人相助，涅槃重生。

神器命格，注定会在真正的神火里锻炼成一把绝世神器，但神器命格也绝非是只能任人宰割，可以借势浴火重生，可以反噬烧窑者，夺走烧窑者的修为。

神秘人相助也并非没有要求，他提出一个约定：“我助你涅槃，你为我寻遍天下瓷人，届时我会带着你们远离人世，永不受火刑！”

辞暮欢痛恨世人创造瓷人却无视他们的人格，将他们精心养大为的却是有一天用他们的性命换取助长修为的法器，神秘人此言正合她意，这个约定对她而言百利无一害，所以她答应得很爽快。

她本来还在愁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遍布各地的族人，碰巧在赤瓦镇遇到李豆腐失女一事时，冒出了想利用各州仙台的势力的想法，仙台道修势力庞大，也对瓷人有很大的**，于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将能找到的族人都找到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得更快布好连接的法阵，她像一阵风一样来无影去无痕。

宁则被迫接受当下发生的诸多变化，他打起一点精神，与其质疑自己的判断和决定，不如寻找更多的证据

无论他的判断是对还是错，最紧要的是要有佐证。

小辞如此的态度强硬，他越是坚持许尽舟有异心，她便越是不会相信自己，只有足够多足够明显的证据放在她眼前。

许尽舟的屋子不大，宁则很快就翻遍了整个屋子

但是很奇怪，屋子里的气息却很正常，他翻开木柜，里面叠着放了几件许尽舟常穿的衣袍，都是曾经他给小辞选用的青莲图案，他翻了几下，手指碰到一块硬物，神色凛然地掏出藏在最底层的东西

——一个眼熟的礼盒，

拿起礼盒，还压着一册灰色的簿子

一看这簿子就被人保护得很好，封面整洁干净，边角也整整齐齐的，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难道里面写了什么惊天秘密吗？

他将那礼盒暂时放在一边，捧着簿子坐在椅凳上，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沙沙沙”地翻开一页

上面写着：我见到他们说的神仙了，神仙姐姐姿容艳丽，从天而降，是我见过最仙的美人，她救了我们，听说我无家可归后竟然带着我一起离开了

神仙姐姐还问了我的名字，还夸了我名字很好听，我想问她的名字可是她却没有告诉我，我总觉得神仙姐姐好像有点怪，她似乎失了魂魄一样，带着我漫无目的地走，我们去了一个叫萧风寨的人，神仙姐姐总算有一点活人的表情了，她浅浅笑着，但我却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珠，神仙也会哭吗？

后来我们又去了神仙姐姐的“家乡”，但是她却一点都不高兴，那里有一家很好吃的包子，神仙姐姐神情恍惚了许久，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大约是一些不好的回忆。

不过今天，她告诉我她的名字了——辞暮欢，虽辞暮尔，然一晌贪欢。

她说出口时，眼睛亮亮的，很好看，她说虽然岁月辞暮，但人总得为了一时的欢愉而活着，我想她的过去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痛苦不堪？

我们，是同类人。

一滴水珠砸在黄纸黑字上，晕开层层浅色。

宁则手指拂过边缘处写满了的“辞暮欢”三个字

原来这是她改名的理由，想要忘却过去，开始新生，重新爱自己。

而她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楚？

郝瓷，好瓷

这是那位一品瓷师的姓氏，是她来时的路，瓷则瓷实，亦是承袭瓷师之意，这个名字宁则以前没有觉得有什么，他也从来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何不好，名也，称呼也，非我也。

但宁则设身处地想，世人谁不想生来便得父母爱呢？

小辞，她一直都希望被人爱着。

而他曾允诺过，即便她不好也不会不要她，他给了她一个希望，最后却残忍地亲手毁去她的希望。

宁则的心隐隐发痛，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当初从回魂之境里出来后她会那么的生气，因为她把阿芙当成了自己，把萧琢当成了他

萧琢为了安慰阿芙，隐瞒了阿芙她娘真正的病情，谎称只是小病，给了阿芙一家希望，到最后阿芙他娘依旧死去。

在他看来，萧琢是善举，阿芙是心知肚明却自我欺骗，两人皆放下了心头的负担，皆大欢喜，但在小辞看来是他亲手断送了她的希望。

所以她会失望，会难过，也会生气。

只是可笑那时宁则只以为她是小孩子脾性，看不透道法自然，是想改写他二人的结局。

辞暮欢，辞暮欢

他在口齿里重复这三个字，缱绻温柔。

又随意翻开一页，上面写着：

师尊发现我是个怪物了，我的生长速度快于常人，她会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厌恶我，抛弃我？

我没有家人了，我好害怕。

又翻开下一页：

太好了，师尊没有抛弃我，她说她也没有家人，她说她会让我光明正大的回到人群里。

师尊对我太好了，我好喜欢她。

宁则想起许尽舟曾对他说过的话：比起欺骗，她更怕被抛弃。

对于小辞来说，他背叛了他们的诺言，他抛弃了她……

又一页：

辞暮欢，我们又见面了。

又一页：

辞暮欢，你回头看看我吧，我将是你唯一的信徒。

往后许多页，记录着许尽舟那不为人道的秘密

他爱小辞！

宁则烦躁地翻开下一页

直到最近的一页写着：辞暮欢，送我的玉佩，是你全部的心意吗？

你有没有对其他人送过？

玉佩，宁则视线看见那个礼盒

“想起来了，是那日河岸见到的那只青莲玉佩。”

他打开礼盒，里面玉石完好地躺在里面

宁则不由地想：这块玉佩也是她亲手为他雕刻的吗，她爱许尽舟，是吗？

他手指划过青莲的纹络，闭上眼仿佛都能想象到她专心致志的模样。

忽地感到十分烫手，他手缩回衣袖下面，就连看那青莲道袍都觉得异常刺眼。

他杀了许尽舟，她那样动怒，是因为伤心吗？

宁则阖上这本笔记，觉得拿在手里异常沉重，看来许尽舟似乎真的如小辞说的一样，别无二心，只是爱她。

“呵呵呵”宁则苦涩地笑着

而如今，她却要他成为许尽舟，到底是为了所谓的计划，还是舍不得心爱之人死去，找个替身呢？

宁则仓皇地逃出屋子

“小道长，你怎么了？”

“小道长，你脸色有些不对，可是要请医师前来？”

“小道长？小道长……”

吵得他头疼，他抬起眼，一位侍女弯着身子关切又害怕地看着他

宁则缓了缓，站起身，“无妨。”

侍女却突然问他：“小道长，这狗洞还搪吗？”